下午茶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老娘”是村民们对我奶奶的尊称，以至于这个称号渐取代了她的名字。今天，我却要把这个称呼用在我的母亲身上。父亲过世后的这几年，“老娘”明显地变老了，她的精神与内心世界老了。

如今“老娘”几乎离不开医院，去年住了五次院，今年目前已住院两次。每次住院治疗后，身体状态略有好转，却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比如：因严重贫血入住血液科未能找到病因、因全身浮肿入住心内科没有找到根源、因胸痛难忍入住呼吸科并没有查出问题、因双肩疼痛入住外科手术后无明显好转等等，好在以前“老娘”的身体还算硬朗，无明显不适时生活尚能自理。为缓解“类风湿”病所带来的痛楚，“老娘”每天都得服用大量的药物，药物的副作用会严重地损害脏器功能，此时的我宁愿自己曾不是个医者。

人总是要老的，这是人们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也是人生的必然，但当生活中的事实真实来临时，伴随而来的肯定是沮丧和不安。从人生的视野角度来看：“向下看”，从孩子出生、上学、工作、成家，我们在忙碌中忽略了时间的流逝，忙完了儿女辈再忙孙子辈，不知不觉中就老了；“向上看”，从父母老得离不开子女的照料，到最终会相继离开这个世界，心力交瘁的我们在喘息之时突然发现，时光已把我们推向“生命列车”的下车等候区。人啊，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时间并不多。

五月三日，是父亲去世三周年纪念日，顺应民俗的祭祀行为暂时告一段落。 近年来，一个人独处时，常会在脑海中搜索曾经的记忆，思索着父母在我这个年龄段时，是个什么状态，那时的我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以怎样的角度来看他们？我想，这其中即有怀念过去的意味，亦有反思、纠正个人与社会人际关系的作用。

明天就是母亲节了，年轻人（包括自己的孩子）可能会捧一束鲜花，对自己的母亲欢快地道一声“节日快乐”，而对于我年迈的“老娘”而言，更在意平实而自然的温情；往年的母亲节或母亲生日，我总喜欢在空间写些往事以示纪念和祝福，如今却少了那个心情。去年“老娘”过生日时正在医院里，我们没有提起这个话题，今年“老娘”生日时刚好出院，我们借机稍稍庆祝了一下，明年会是怎样的情景？后年呢？ ……

时间显得是那么的重要，“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时间都去哪儿，还没好好看看你眼睛就花了，柴米油盐半辈子，转眼就只剩下满脸的皱纹了……”我相信每个人唱起这首歌时心灵深处都有所触动。

有妈的日子终究是一种幸福，有妈的日子每天都是节日，明天回老家陪妈妈坐坐、聊聊。

 　　　　　　　　　　　　　　　　　　　　　　　　　　　　　　　　　　　　　　
　　　　　　　　　　　　　　　　　　　　　　　　　　　　　　　　　　　　　
　　　　　　　　　　　　　　　　　　　　　　　　　　　　　　　　　　　　　 二〇一五年五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