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の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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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们要悄悄地谈论那十年。
它被抛尸荒野
被秃鹫叼走一块,野狼叨走一块。
它就不存在了吗?
它没存在过吗?
我那历史学家啊,其实是苦闷的邮递员。
把那些捂得发黄的、屈辱的灵魂
折叠进信封里,
只是你要把他们寄到哪里去?
(二)
我们幸运吗?
也许吧。
我们只是来不及逃亡的星星
跌落在地上啜泣的露水
仰望亲爱的天空。
是一开始就断了奶的孤儿
哆嗦着,不被抱起。
我们的母亲呢?那不愿滑入黑夜的黄昏。
(三)
他说权力就是挥着鞭子驱赶
逐水草而居
他和他的牛羊,
肩上背着一捆捆的星光。
羊羔的叫声啊照不亮夜晚。
羊羔啊
上帝给我们最后的吻
绝望又可怜
草丛里痛饮黑暗。
(四)
我要为你讲一个还没完结的故事:
冬天的夜,只下黑色的雪。
那十年是失眠是横在夜里的
一根疼痛的骨刺。
或者是没有尽头的昏睡,仿佛不存在。
一群人在幽昧的井里挖掘异类,直至塌方。
他躺在那里,
一根没有磷的火柴,
终于无法从权力的侧面
划出他的曙光了。
棺材尚未盖上。
这漫长的等待中,
该用谁的指纹来招供。
附文革记忆(摘自黑白先生)
一、文革中自杀,很多都是是夫妻结伴走上黄泉路的,著名的就有:刘绶松夫妇、翦伯赞夫妇、杨嘉仁夫妇、傅雷夫妇、田保生夫妇、陈正青夫妇、黄国璋夫妇,更有甚者: 萧光琰全家、张宗颖全家 、顾圣婴全家、雷春国全家等等。邓拓诗云:“莫谓书生多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
二1957年反右,北京大学划“右派”716人,其中8人先后被处决:中文系学生林昭1968处死;数学力学系教师任大熊1970处死;西语系学生顾文选1970处死; 历史系学生沈元1970处死;化学系学生张锡锟1976处死。物理系学生吴思慧1970处死;哲学系学生黄宗奇1957处死;哲学系学生黄立众1970处决。
三 吴晗死时被绑跪在烈日下枯树上,脖子里被灌滚烫的沙子,又以皮带抽,揪头发拧耳朵。满头白发被揪光,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吴夫人袁震于1969年撇下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和生死不明的 吴晗撒手归天,同年10月,吴晗被折磨惨死。其女吴小彦因讨说法被捕入狱被摧残,1976年9月跳楼自杀。
四 国歌词作者田汉,文革死于监狱之中,生前被迫喝下自己小便。1964年,江青让田汉把《红色娘子军》改成京戏,田汉七易其稿,江青均不满意,心生怨恨,文革开始便将田汉关押狠狠批斗,期间田小便失禁,看守要田汉喝掉小便,1968年12月10日田汉被迫害致死。
五 一位美国女记者问起沈从文‘文革’时情形,沈先生说:“我在文革里最大的功劳是扫厕所,特别是女厕所,我打扫得可干净了。女记者很感动,就走过去拥着他的肩膀说了句:您真的受苦受委屈了!不想先生突然抱着女记者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很久很久。沈: “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说的!”
六 68年,黄梅戏演员严凤英被迫害服安眠药自杀。因怀疑她腹中藏着特务密电和微型收发报机,军代表刘万泉命当众剥光她尸体,从咽喉劈下砍断胸骨开膛破肚,劈开她耻骨使膀胱破裂尿液喷出。刘万泉因此被评为“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份子”。刘万泉至今还活着,现居南昌市东湖区新公园路8号楼。
七、1951年三反、五反时,上海跳楼多,投黄埔江的少。有人透露了原委:“跳江被水冲走了,政府不见死尸就说该人已负罪逃亡,家属便要遭殃,所以择跳楼而死。”自杀者遗书还有一个普遍特点,为了死后不给家里麻烦,先是痛骂自己,然后歌颂人民政府德政。当时自杀者有个诨名:“降落伞部队”。
八 干部的发泄工具:1973年,一份新华社《情况反映》震惊中央: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营长贾小山,强奸女知青20余人;一师某指导员张国亮强奸女知青几十名;黑龙江兵团一团长黄砚田、参谋长李耀东强奸女知青50多人;内蒙兵团被奸污的女知青达299人,罪犯中有现役干部209人。 吉林九台县,1973年前调查发现迫害知识青年案件73起。其中强奸奸污下乡女知青案件63起,受害人83人。其中自杀1人,自杀未遂3人,怀孕打胎5人,生孩子6人,身心遭受摧残严重疾病的12人。1968年至1973年初,湖北省天门县下乡知青1.3万余人,共发生奸污迫害女知青案件203起。
九 村里的铜匠是个有办法的人,60年大饥荒,他听说城里人用玉米大豆充饥。于是,他就晚上潜入城里厕所捞大便,用纱布裹着在河里淘洗,大便里未被消化玉米、大豆就被淘出来了,继续浸在水里几天去臭,晒干后,磨成粉送给乡亲们。后来他告诉乡亲们干粮的来源,乡亲们既感动又恶心。
十 1945年,傅斯年与黄炎培等赴延安商谈国共合作。见毛后,感到极为鄙视;谓对方对于坊间各种低级兴趣小说非常之熟。毛从这些书中研究民众心理,去利用民众心理弱点。49年后,傅家遭血洗,其侄傅乐焕自杀,其母亲坟墓被炸,头颅被点天灯,沾亲者都被投入监狱,傅家三百年祖宅坟墓全部砸毁。
十一 1936年,夏衍创作《赛金花》,众女星争演主角。最后红星王莹胜出,落败的三流演员江青一气之下去了延安。1967年,王莹成了“黑明星”、“美国特务”,被捕入狱,后全身瘫痪,惨死狱中,《赛金花》成了“为妓女树碑立传”的大毒草,夏衍及该剧演员等40多人均被迫害。
十二、她生于上海书香门第,3岁师从薛永明,被称天才儿童。17岁上海交响乐团钢琴独奏,20岁获世界青年联欢会金奖,40位世界评委赞之奇迹,次年获日内瓦国际音乐钢琴最高奖,后巡回世界殊荣无数。文革开始,因父原因多次受批斗,67年1月31日,她与母亲、弟弟一起自杀,年仅29岁。她是顾圣婴。
十三 王实味,19岁考入北京大学文院预科,20岁入党,到了延安翻译马克思、恩格斯等著作,整风运动中,写了批评官僚主义纠正党风的文章,毛指出:“这是王实味挂帅了。丁玲是同志,王实味是托派。”1943年王实味被康生下令逮捕,1947年夜,王被秘密杀死后,尸体被剁碎,置于一口枯井中掩埋。
十四 孟爽,一个舞蹈演员,清纯秀美,称为孔雀公主。1966年9月晚,演出归来摸黑开台灯时不小心碰碎毛的石膏像,在偷埋碎片时被人发现。文工团设立专案小组对她暴力审讯42天,吊打、大头钉扎脚、烟头烫腿肚、挨饿、强奸、灌屎尿致其昏死。熬刑不过的她用一块垫床脚砖头砸裂脑袋而死。死时19岁.
十五 陈寅恪, 江西省修水县人,生于湖南长沙。中国现代历史学家、古典文学研究家、语言学家,中央研究院院士,通晓二十余种语言,史学脱胎于乾嘉考据之学,《柳如是别传》;《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唐代政治史述论稿》为其代表。文革期间珍藏多年的大量书籍、诗文稿,多被洗劫,有诗云:“涕泣对牛衣,卌载都成断肠史;废残难豹隐,九泉稍待眼枯人。”刘节代替寅恪受批斗,造反者依然发明了对付盲人学者的独特批斗法,甚至将 喇叭设在他床前,“让反动学术权威听听革命群众的愤怒控诉”。1969年10月7日在广州因心力衰竭且骤发肠梗阻麻痹逝世。
我们要悄悄地谈论那十年。
它被抛尸荒野
被秃鹫叼走一块,野狼叨走一块。
它就不存在了吗?
它没存在过吗?
我那历史学家啊,其实是苦闷的邮递员。
把那些捂得发黄的、屈辱的灵魂
折叠进信封里,
只是你要把他们寄到哪里去?
(二)
我们幸运吗?
也许吧。
我们只是来不及逃亡的星星
跌落在地上啜泣的露水
仰望亲爱的天空。
是一开始就断了奶的孤儿
哆嗦着,不被抱起。
我们的母亲呢?那不愿滑入黑夜的黄昏。
(三)
他说权力就是挥着鞭子驱赶
逐水草而居
他和他的牛羊,
肩上背着一捆捆的星光。
羊羔的叫声啊照不亮夜晚。
羊羔啊
上帝给我们最后的吻
绝望又可怜
草丛里痛饮黑暗。
(四)
我要为你讲一个还没完结的故事:
冬天的夜,只下黑色的雪。
那十年是失眠是横在夜里的
一根疼痛的骨刺。
或者是没有尽头的昏睡,仿佛不存在。
一群人在幽昧的井里挖掘异类,直至塌方。
他躺在那里,
一根没有磷的火柴,
终于无法从权力的侧面
划出他的曙光了。
棺材尚未盖上。
这漫长的等待中,
该用谁的指纹来招供。
附文革记忆(摘自黑白先生)
一、文革中自杀,很多都是是夫妻结伴走上黄泉路的,著名的就有:刘绶松夫妇、翦伯赞夫妇、杨嘉仁夫妇、傅雷夫妇、田保生夫妇、陈正青夫妇、黄国璋夫妇,更有甚者: 萧光琰全家、张宗颖全家 、顾圣婴全家、雷春国全家等等。邓拓诗云:“莫谓书生多议论,头颅掷处血斑斑”。
二1957年反右,北京大学划“右派”716人,其中8人先后被处决:中文系学生林昭1968处死;数学力学系教师任大熊1970处死;西语系学生顾文选1970处死; 历史系学生沈元1970处死;化学系学生张锡锟1976处死。物理系学生吴思慧1970处死;哲学系学生黄宗奇1957处死;哲学系学生黄立众1970处决。
三 吴晗死时被绑跪在烈日下枯树上,脖子里被灌滚烫的沙子,又以皮带抽,揪头发拧耳朵。满头白发被揪光,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吴夫人袁震于1969年撇下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和生死不明的
四 国歌词作者田汉,文革死于监狱之中,生前被迫喝下自己小便。1964年,江青让田汉把《红色娘子军》改成京戏,田汉七易其稿,江青均不满意,心生怨恨,文革开始便将田汉关押狠狠批斗,期间田小便失禁,看守要田汉喝掉小便,1968年12月10日田汉被迫害致死。
五 一位美国女记者问起沈从文‘文革’时情形,沈先生说:“我在文革里最大的功劳是扫厕所,特别是女厕所,我打扫得可干净了。女记者很感动,就走过去拥着他的肩膀说了句:您真的受苦受委屈了!不想先生突然抱着女记者的胳膊,嚎啕大哭起来,很久很久。沈: “我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好说的!”
六 68年,黄梅戏演员严凤英被迫害服安眠药自杀。因怀疑她腹中藏着特务密电和微型收发报机,军代表刘万泉命当众剥光她尸体,从咽喉劈下砍断胸骨开膛破肚,劈开她耻骨使膀胱破裂尿液喷出。刘万泉因此被评为“活学活用毛主席著作积极份子”。刘万泉至今还活着,现居南昌市东湖区新公园路8号楼。
七、1951年三反、五反时,上海跳楼多,投黄埔江的少。有人透露了原委:“跳江被水冲走了,政府不见死尸就说该人已负罪逃亡,家属便要遭殃,所以择跳楼而死。”自杀者遗书还有一个普遍特点,为了死后不给家里麻烦,先是痛骂自己,然后歌颂人民政府德政。当时自杀者有个诨名:“降落伞部队”。
八 干部的发泄工具:1973年,一份新华社《情况反映》震惊中央:云南生产建设兵团一营长贾小山,强奸女知青20余人;一师某指导员张国亮强奸女知青几十名;黑龙江兵团一团长黄砚田、参谋长李耀东强奸女知青50多人;内蒙兵团被奸污的女知青达299人,罪犯中有现役干部209人。 吉林九台县,1973年前调查发现迫害知识青年案件73起。其中强奸奸污下乡女知青案件63起,受害人83人。其中自杀1人,自杀未遂3人,怀孕打胎5人,生孩子6人,身心遭受摧残严重疾病的12人。1968年至1973年初,湖北省天门县下乡知青1.3万余人,共发生奸污迫害女知青案件203起。
九 村里的铜匠是个有办法的人,60年大饥荒,他听说城里人用玉米大豆充饥。于是,他就晚上潜入城里厕所捞大便,用纱布裹着在河里淘洗,大便里未被消化玉米、大豆就被淘出来了,继续浸在水里几天去臭,晒干后,磨成粉送给乡亲们。后来他告诉乡亲们干粮的来源,乡亲们既感动又恶心。
十 1945年,傅斯年与黄炎培等赴延安商谈国共合作。见毛后,感到极为鄙视;谓对方对于坊间各种低级兴趣小说非常之熟。毛从这些书中研究民众心理,去利用民众心理弱点。49年后,傅家遭血洗,其侄傅乐焕自杀,其母亲坟墓被炸,头颅被点天灯,沾亲者都被投入监狱,傅家三百年祖宅坟墓全部砸毁。
十一 1936年,夏衍创作《赛金花》,众女星争演主角。最后红星王莹胜出,落败的三流演员江青一气之下去了延安。1967年,王莹成了“黑明星”、“美国特务”,被捕入狱,后全身瘫痪,惨死狱中,《赛金花》成了“为妓女树碑立传”的大毒草,夏衍及该剧演员等40多人均被迫害。
十二、她生于上海书香门第,3岁师从薛永明,被称天才儿童。17岁上海交响乐团钢琴独奏,20岁获世界青年联欢会金奖,40位世界评委赞之奇迹,次年获日内瓦国际音乐钢琴最高奖,后巡回世界殊荣无数。文革开始,因父原因多次受批斗,67年1月31日,她与母亲、弟弟一起自杀,年仅29岁。她是顾圣婴。
十三 王实味,19岁考入北京大学文院预科,20岁入党,到了延安翻译马克思、恩格斯等著作,整风运动中,写了批评官僚主义纠正党风的文章,毛指出:“这是王实味挂帅了。丁玲是同志,王实味是托派。”1943年王实味被康生下令逮捕,1947年夜,王被秘密杀死后,尸体被剁碎,置于一口枯井中掩埋。
十四 孟爽,一个舞蹈演员,清纯秀美,称为孔雀公主。1966年9月晚,演出归来摸黑开台灯时不小心碰碎毛的石膏像,在偷埋碎片时被人发现。文工团设立专案小组对她暴力审讯42天,吊打、大头钉扎脚、烟头烫腿肚、挨饿、强奸、灌屎尿致其昏死。熬刑不过的她用一块垫床脚砖头砸裂脑袋而死。死时19岁.
十五
文章评论
方琢月
花儿这首诗让我很佩服。对于这段历史,我觉得我没法去写它,它让我想起阿多诺的那句名言。
背着耻辱柱的圣徒
哎!又一应景之作
憨憨
花儿,我认为这篇是你最好的作品。角度切入的真好。有内功。
卫铁生(大卫诗文)
[em]e181[/em]
止。
不得不说,那个十年的破坏力比侵华战争要多得多
lixon/熊力
那是一段变形的岁月,是该还原它,哪怕用诗歌的方式。写得好,第三最好。
苏笛
面向事实本身,这对于没有经历过那场浩劫的人们来说是良知和悲悯的在心中的撞击和追问。
金灿灿秋如锦
历史不能重演!
菠萝
突然想到那句话:无法分辨谎言的社会没有自由。有心人看历史活学活用啊,最近越来越觉得很多人并非他们自己,都是被占有被养成被举手。。。。用到企业管理里面可不可以?
菠萝
我们都低眉顺眼的走着,怀里揣着腐臭却不朽的信封。
沧海
首先我不相信它的真实性,如真实,就是史的最黑暗的一页。如不好好反思,吸取教训,历史还会 。
一苇听禅
写得非常好,但可以更深入些
仿佛
虽没经历过那混乱的十年,但是那些文字却将这扭曲的时代清晰的呈现在眼前。
仿佛
花儿,你写的真好!
夏木清笛
惨痛的历史。黑暗的记忆。欣赏好诗![em]e163[/em][em]e16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