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伊人

天气预报说今天的最高温度会达到28度。到了中午时分，地上果真像下了火一样。
我的心也是。
照例是七点到校。没有人要求，就是想看看孩子们周末作业完成情况。进班发现养了三年的仙人掌开花了，可惜它的花期太短暂，昨天盛放时我不在，今日已成昨日"黄花"(真的是黄颜色的花)。我笑言，这仙人掌三年不曾开花，却在中考前第三十天开了，是不是预示着我班中考会取得如花成绩呢？孩子们大乐。
然而他们也只是乐乐而已，并不为了那日花开而吃苦奋斗，竭尽全力。这是上完两节课后，我不喝水不上厕所，入禅坐定一般判完五模试卷的成绩告诉我的。
判完最后一份试卷已经下班五分钟了。去食堂吃饭时，我没留意身边坐着的人，没记住吃的什么饭，也不知道饭菜滋味如何。手机械地一勺一勺喂着自己，心里还沉浸在那些自认为不该错的题上。
回到宿舍，眼闭着，心醒着。睡不着，一直睡不着，一直盘算着下午找谁谈话，跟谁的家长见面。闹铃一响，立刻像军人听到行军哨一样，动作麻利地起身，穿鞋，拎包，出门。
第一节课是班主任例会，按奈住迫不及待的找学生的心情，听会，记笔记。会议结束，我立刻先找了婷。这个文静内敛的女孩子，曾被我誉为九一才女之一。最近一直状态不佳，这次竟然有三科不及格。我决定跟她的妈妈见面。在我跟她妈妈交谈的过程中，孩子一直泪流满面。孩子，这泪水代表了你的悔恨还是委屈呢？你知不知道，在失去的机遇面前，眼泪是多么苍白无力。所以，趁着还有机会，搏一回吧。
班会课，带孩子们看了崔万志的演讲<<不抱怨，靠自己>>，这个打动了五百万人的演讲，能不能打动我的孩子们啊，让他们也在这最后的时刻汲取到克服困难的韧性，不屈不挠的坚持。不被催万志感动是不可能的，可是孩子们能不能把崔万志精神内化为自己的精神却不可说，这一班孩子，我太了解了，愿望和理想是好的，行动和意志却跟不上。
看完演讲，又针对每个孩子分析了他们的弱势学科。指出成绩上不去的两个原因，一是上课效率低，而是课下作业做的不实。
班会课后，又给达的家长打了电话。十分钟以后，达的爸爸赶到。我给他分析了孩子这次成绩下降的原因:心不在焉，心有杂念，不能把每个细胞都放在学习上，而且走一步退两步，不能一鼓作气的往前走。
达对我还算恭敬，但是对他爸爸的话却是不以为然的态度。我看出这一点，说，达呀，你别不服气啊，你爸爸接到我的电话这么快从工地赶过来，可见对你的关心，这满头大汗的，却没打你没骂你，你做了爸爸未必能做到这点啊。再说，人家这么辛苦地给你挣钱，没指望你回报什么，你就管好自己的学习都不能做到，你还有啥不服气的？你在学习上的坚持和吃苦能力未必比的上你爸做工的坚持和吃苦啊。
达低下头，似乎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又提了一些要求，指点了一些方法，给了一点希望，就让达的爸爸回去了。
马上给晨的爸爸打了个电话。
"今天我打了咱家孩子两巴掌，告诉你一声。"
"你才打两巴掌呀，多打几下，使劲打。"晨的爸爸一点也不问原因。
"呵呵，我看见他上历史课没听讲，在挤水玩儿。就给了他两下子，估计能管两天。五模的成绩刚出来，孩子不大好，他不着急我着急啊。"
"老师，谢谢你了，这孩子我都不知怎么说了。我以前以为我说的话他能听，可是回回都是敷衍。我长期不在家，总想尊重他的自尊心，然后看不管事，管严一点，他就叛逆。我都想放弃了。"
"不到最后一刻，我们都不能放弃孩子。孩子的妈妈管不了了他，你不在家，回来后想弥补父爱，所以对孩子有些迁就，导致他没压力没动力，这是孩子不好管的原因。但是这一个月的时间，还有很大变数，我不会放弃孩子的。你每天给他打个电话，既要鼓励也要给点压力。关键时期，共同努力吧。"
放下电话，我去找晨，告诉他，以后我还会"打"他。孩子啊，我为什么打你，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打人要付出体力，拿捏力度，血压会升高心跳会加速？
七点，我跟儿子回家。上了一天课的儿子情绪还是那么高涨，心情还是那么舒畅，雄心勃勃地盘算着他要超过谁。
二十分钟的车程，很快，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