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辉

窝在家里已经一个早晨了，可雨还没有停下来的兆头。天还是那么暗暗的。菜还是要买点的。我撑把雨伞，从小区东面小门出去了。从那经过一条长长的过道，再越过马路就到最近的菜市场了。

走着走着我就停了下来。想不到这两百多米的过道面上朝东，全是白汪汪的水。过道前面是区政府，后面是城中村。中间有个小十字路口，北面是一幢幢房子，十字路口再往东水越积越多的样子。快到东面出口的地方，一个中年女子，两手提着卷上的裤腿，蹒跚着前行，水都把她的小腿淹没了。又想起报道说的巴黎的水下通道是何其的好，青岛人家清朝末年的疏水工程，居然能在通道附近找到替换的零件，这怎么一下子就那么多水了呢？要不要过去？我有点犹豫不决。雨下得让人感到周围凉苏苏的，就在小区门口的菜地上买点吧！

这块大菜地，是个四四方方脸的老头经营菜圃的，但不会有《水浒》菜园子里那般的凶煞。一排木栅栏，背后和左右的墙砖围城一个园子，里面还保留这最后最古老种作方式。在木栅栏入口，老头摆了三张废弃的木桌，堆着一些黄瓜、四季豆、空心菜。木桌上也没遮雨的棚盖。“黄瓜怎么卖？”我朝他大声吆喝。“三块！”那老头神色怡然不动。我使劲地盯他一眼，他还是那样子，果然见过江湖人的老辣。“这么贵呀？”我略微吃惊。“这黄瓜好，旁边的那种只有两块钱。”这黄瓜才筷子长，但有小臂粗，颜色白中有黄，应该是老黄瓜了。小时的感觉又来了，去籽后咬在嘴里，和菜瓜一样，酸酸的。另一种是绿皮的，味道木木的。我挑了两根老黄瓜放在秤盘上，老汉一提木杆秤的提绳，粗声粗气喊道，“五块二，算五块吧。”我知道他一半喊给我听的，一半喊给他自己听的。瞧他的样子，仿佛全为我好哩！而且给了我好多好处似的。这“哗哗”直下的雨，把我的思维也淋没了。旁边一个老太对我说，“这个，洗净后凉拌。” “嘿，只有你老太太聪明！”我心里朝她直埋怨。

这点菜显然是不够的，我指了指四季豆，老汉手指一张，“四块一斤。”真的有点坑人呢，不过这菜新鲜，刚摘的。忽然身后有个骑电动车的人穿过，我朝老汉说道，“这水电动车能过得去？”“她一会儿就要转身的。”老汉不屑一顾地说。“会吗？可能吧，越往东水积得越深，”我想。朝东望去，电动车车轮溅起一团团水花，可那人没有返回，而是走了一截，却顺着那十字路口往北面去了。我称了一把四季豆，花了三元钱。“现在蔬菜真的比肉贵！”我愤愤不平地在心里说道。可能怨谁呢？天还下着雨哩，打在伞上，“噼噼啪啪”乱响。

      我脚踝全湿了，裤子贴着皮肤，感觉很凉很凉。待我付钱的当儿，一辆小汽车居然从那头突过积水过来了，开始的时候觉得轮子都看不见了。反正我是不愿拧着裤腿往水里也走一遭的。“那吃力不讨好，这不后悔！”在回来的路上，我还在想，“那老头为什么一口咬定骑电动车的人要回头呢？可我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啊？他想的我想的其实有点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