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ric.Shao

        节选自本人长篇小说处女作《红尘遗梦》
 

      约莫过了大半个小时，一个女警察端了盆水进来，用命令的口吻让我洗脸。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生的眉清目秀的，为何待人如此凶巴巴？

慢慢的将双手按住盆边缘，低下头，盆底立即呈现我那满是血污的面庞。

一个下午过去了，竟然没人理会？

依旧墩在角落，拼命回想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

念想自己自出道以来，犯病的不吃，犯法的不做，怎的今天落到这般光景？

夜色升起，房间开始变的昏暗。

正当思绪从那小窗户往外漂的时候，门哐当一下打开了。

抬起疲惫的头颅，依旧看到是那个端洗脸水的女子，她捧着一个记事本，冷冷的望着我。那目光，貌似我在上辈子强奸了她。

旁边站着一个胖胖的中年警察，怎么感觉如此面熟？原来他下午抽了我俩巴掌。

“知道为什么来这里吗？”警察问话总是让人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

“不知道”有了上午被抽巴掌及踢屁股，学乖了，小心翼翼的应对。

“你们公司涉嫌走私！”

听后犹若平地惊雷，走私？尚别说实际操作了，连想都未曾想过。这等犯法的事情怎么会和一个遵纪守法的人扯上关系了？

中年警察问完之后，示意我交代走私的相关细节。

我操你祖宗！都没做过怎么交代？依旧只能在心地暗骂。

“还不从实招来？”美女警察在旁边杏目圆睁的吼叫道。

“祝你男人在你快要高潮的时候阳萎！”在内心诅咒她。

他们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把柄在手。应该是报关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大人，美女，我们真的是从事正当进出口外贸生意的公司，我想涉嫌走私这个问题，可能是有些误会。或者是报关资料出了什么问题。请明示，我一定查实并接受相应处罚。”

只能讨好的试探究竟是那里不对。心想，即使今天死在这里，也不能戴走私这顶帽子。否则就真的死了。

中年警察听后凑在美女警察耳边一阵嘀咕，美女警察起身出去了。

待美女警察出去后，中年警察开始继续盘问，包括公司经营范围、运做细节等。我一一老实做答，并诉苦现在生意多难作，外面欠多少货款等等一堆废话。

中年警察竟然给了我支烟。上午我送的中华，或许他一直抽这个牌子，是我少见多怪。

我感激涕零，颤抖着双手接过。点燃了猛吸一口。

美女警察进来了，进门就用手握着鼻子，不知道是嫌弃烟味还是闻到了我刚才暗暗放了个无声的屁。

“自己看吧”她把一堆材料扔在我面前。

我捡起资料看了看，确实是我们公司的报关资料，项目规范整齐，数据清晰明了，还是没看出问题。

当我翻到营业执照的时候顿时明白了。经营范围不对，手袋及手袋辅料。

而美女警察扔过来的资料全是五金报关资料。想必问题就在这里了。这个可大可小，如果一定要往一边扯，还真有问题。

中年警察用手指敲着桌面，命令我解释，为何会单独出金属货品？项不对，是怎么回事？

我听后额头冷汗直冒。随即转念一想，妈的，这又不是走第一单货，都出了几单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抓我?

想到此处心里顿时开朗起来。

原来是做人没做好。经营范围明明写着辅料嘛，这五金配件不是辅料么？这是典型的找茬。

于是一边和胖警察周旋一边祈祷公司的人赶紧联系上老许，像这样的问题，他一定能解决。

胖警察出门的时候说了句，好好想想，老实交代，争取政府宽大处理。

美女警察照旧跟在后面补充，叫你们这些人投机取巧，不遵纪守法。

守法？你将来守寡吧！心理继续诅咒她。

约莫到了凌晨，美女警察端了碗汤水面近来。嘭的一声放在桌面上，面汤四溅。

俗话说，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喝饿的慌。自进来起都过了两个饭点了，尚粒米未进，五脏庙早已锣鼓喧天了。

捧起碗，做狼吞虎咽状，半分钟解决了这顿美味。

“谢谢美女的恩赐”说罢我做葡伏壮双手将碗举过头顶。

美女伸手把碗接过去，随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抬头看到美女警察的笑容，天真甜美，一扫平时的冷漠。顿时好感大生，不再祝福她快高潮的时候男人阳委了，等她高潮完了再阳萎吧。

“吃饱了，交代吧，为什么要走私？”美女收起笑容，继续审讯。

敢情这碗面是给我补充能量交代犯罪经过的。

“唉，这都大半夜了你还不下班，挺辛苦的。想必男朋友等的着急了吧？”我没正面回答她的提问。

“少废话，赶紧交代。”

一看就是个新手。一碗面岂能让我承认走私的重罪？反正都进来了，大不了不再活着出去。想到此处把心一横，继续死磕。

“唉，你看我这么慈善眉善目的一个人，能做出违法犯罪的事么？你们把我关在这里，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一大家子等着张口吃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要负责的”我打出悲情加威胁牌。小样儿和我斗智斗勇，心说我出道的时候你恐怕还在玩稀泥巴。

我用眼睛死盯着她，她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嘴觉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年轻人，行走江湖，多行善事，多助人为乐。一看你就是一个漂亮有为心地善良的女孩子。何必要再此装出一副对我苦大仇深的样子？再说，我上辈子又没和你谈恋爱抛弃你伤害你，何必要对我一个漂泊之客赶尽杀绝呢？”看她没支声我继续嘴贫，心说只要是个女人，就喜欢听恭维话。当然恭维也要有度，如果你非要说王婆比潘金莲还要漂亮数倍，那不是睁眼说瞎话么。

“谁叫你说这些的，我让你交代事实。就你们这些人，不遵纪守法，弄的我们也跟着熬更受夜。”她估计以她的询问应该问不到什么答案了。

心想你继续盘问吧，搞不好你没问出名堂，说不定我还问出了你的电话号码呢。

“我也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但事实就是我没做啊，你让我交代什么。这就好比，两情侣吵架，女孩子非要男孩子证明他是怎么出轨的，问题是，这个可怜的男孩子根本没出轨啊。”

“当然，我知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们不会屈打成招的。”说这话其实也是安慰自己。倘若要真是罐辣椒水坐老虎凳用竹签插指甲缝，别说走私，就逼我说杀人放火我都认了。

当然，我更希望他们使美人计。

想到这里，不禁暗骂自己，要是生在战乱时代，肯定是个出卖组织的叛徒。

因为实在不了十大酷刑中的任意一项，并非革命意志不坚定，是身体抗不住。

“这样吧，为了醒磕睡，你也别瞎折腾了，是否走私，我想你们早有定论。还有啥好交代的。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话说在解放前夕，敌党抓了我党一个革命意志不鉴定的人；敌党为了获取机密，什么灌辣椒水老虎登都无动于衷，最后敌人终于使出了杀手涧，那就是美人计。第一天，给他安排了一个美女陪伴，他交代了一部分重要的机密；第二天，敌人看这个方法凑效了，给他安排两个美女相陪，敌人又得到了一大部分重要机密。第三天，我同志正翘首以盼有三个美女作陪的话，他决定将全部秘密说出。到了第三天早上，他跟看管人员说，我还想招供，监管骂到，还要你招供个屁，已解放啦！”

美女警察听后笑的前仰后合。

从他的笑容里得到一个信号，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应该能出去了。

试想，一个审讯你的警察怎么会被你讲的笑话所逗乐？

这说明事儿不严重。

美女警察继续盘问了一些职业性的问题，我依旧用不着边际的话掩盖。其间她频繁的掏手机看，我在思量她是看下班的时间呢还是看她男人是否有信息或者电话？

果然，又过了半小时，她抛出一句，顽固不化是要吃亏的，然后出去了。想必下班时间到了。

望着她的背影嘀咕了句，我就是死猪不怕开水汤。

美女警察离开后，寂寞和孤独开始包围我。此刻，倒是希望她继续审讯。

月光从小小的窗户洞洒下来，投在地上，我将五指撒开伸在月光下，皮肤惨白，地上阴影斑驳。

让我想起了小时侯，在漫天月光的夜里，一大伙孩子围绕着草垛子跑着跳着。老娘在刷着锅碗瓢盆，不大一会儿，晚餐的香味便弥漫了整个院子。

那是无忧无虑的童年。

如今，岁月远去，异乡的月光照进牢房，我蹲在角落，双手掩面，像个迷失找不到归途的孩子。

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西沉了，小屋一片漆黑，尽管知道日光灯开关就在门旁边，但依旧让它黑暗吧。

突然觉得世界静止了，什么订单，什么汽车房子老婆，都见鬼去吧。就这样安静的待在这里，直到死去。

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在做梦？是否还在噩梦中没醒来？我怎么会被抓起来呢？

头开始撕裂搬的疼痛。可能是与上午在门上撞了一下有关。

随后开门的声音再次想起，依旧是美女警察，我神智不清的跟在她身后。走过一个宽敞的通道，凉风从尽头吹过来，禁不住打了个寒沁。

美女警察把我带到一个宽敞明亮的会议室，我木纳的坐在那里，看着她打开柜子拿出一些资料，然后要我学习。

我订着看印在A4纸上面的内容，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撒在纸上，再反射到视觉神经，没看清楚内容，却发现文字一个个开始无限放大、跳动。然后就迷糊着爬下睡着了。

迷糊中，听到有人敲桌子，抬起沉重的眼皮，发现是昨天那个中年警察。

他将一份资料推在我面前，翻到后面签字的地方，指点着说，在这里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我疑惑的看看他，再看看材料，无奈头脑不清晰，只见是什么条约什么保证类的。管它的，签吧，即使强迫我说是走私也认了，因为实在无法忍受一夜不睡觉，一天不吃东西的折磨。

签字盖手印之后，胖警察将资料夹在腋下出去了。在打开门的瞬间又回头说了句，以后做生意老实点本分点。我漠然的点点头，心说我一没偷二没抢，还要怎么老实？

随后美女警察近来了，她竟然端了杯水给我。我双手接过杯子，发现杯子上竟残留着她手上的余温。

予人杯水，手有余温。不知道怎的冒出了这么句没头没脑的话。

走出海关缉私楼的大门，十一月的阳光洒在脸上，几乎晃瞎双眼，却无限温暖。

饥饿来袭，快步走到路边一个张贴着武大郎烧饼的小摊，来两个，慷慨的扔十块钱给她说不用找了。

刚走到五步之外，听身后老大妈小声说道，神经病，本来就五块一个，还指望我找钱？

捧着烧饼坐在马路牙子上，以饿狗吃屎状将两烧饼送到了五脏庙。
 

点一根饭后烟，淡蓝色烟雾缭绕交缠上升，阳光透过路边的长青树叶缝隙洒在地面上，斑斑点点。尘埃在光束里面上下翻腾。

岁月静好，现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