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随笔：怀念香山
个人日记
总以为北京是我的宿命，我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近十年的青春岁月，该是我的第二故乡。北京的香山更是我命定的缘。那年入伍到北京，新兵连生活结束后，我所下的连队就在北京西山的厢红旗某一神密的军事机关值勤。由厢红旗向西，望玉泉山，经正蓝旗、正白旗几处留有清王朝八旗风物遗迹的地方，也就是几公里的样子吧，香山主峰“鬼见愁”就在眼前，这就是北京著名的香山风景区了。
此后的不久，由于我所在班的一场变故，连队又一下子搬迁到一处叫着造林所的院子驻扎。这里隔着一个叫普安店的村子东望玉泉山，南临众多近现代名人长眠的万安公墓，北边是群峰矗立的西山余脉，西穿过北京植物园，香山就近在咫尺。从此，无论是早起跑晨操，或是星期天游玩，香山公园，以及与之毗邻的碧云寺，附近的卧佛寺、樱桃沟和传说中穆桂英的阅兵台等都成了必去之处。而在晨操中跑步到香山公园去爬“鬼见愁”，或是到万安公墓凭吊留连，则是我们最常见的功课。
在后来的几年里，虽然连队接受新任务，从北京城内到城外几经辗转，而我的生活无论是调到普安店的团部从事通讯报道，或是参加集训，却还总是围绕着香山一带进行。记得那年五月在北京植物园的一处园子里参加培训，休息间隙，我独自一个人爬到香山半坡的一处石崖上呆坐。正是群芳凋零的夏初之时，远眺群山悠悠，城郭空濛；近看空山人寂，山风阵阵，而独不见山花灿然的烂漫气象，一股落寞之情油然而生，竟不由写下这么一首七言绝句来：“极目青山眼欲穷，香峰寂寥群山空。孟夏五月英不见。沟坎岩缝觅野红。”现在想想，也许是个人身世的缘故吧，这样带有孤寂意象的诗句竟是我个人性格因子的一个投射。
香山的正白旗还是一代文豪曹雪芹居住过的地方。那年，听说正白旗一户人家整修房子，在房屋的墙壁里发现了曹雪芹题在壁上的诗句，一时学界哄动。我和团通讯组的几个战友前去参观，那房子在正白旗村子的南边，不过是北京郊外最常见的那种一处民舍院落。院落座北朝南，门楼东开，大门外有一棵或两棵已记不清什么名字的弯腰曲干的大树。院内的主房是几间短厦格窗的北屋。这里就是曹雪芹在《红楼梦》开篇里写下的所谓“茅椽蓬牖、瓦灶绳床”的屋舍，以及他后来在一首诗里描述的“残杯冷炙有德色，不如著书黄叶村”的那个黄叶村吧。一代文章大家在“何人肯与猪肝食,日望西山餐暮霞”极其悲苦的条件下从事《红楼梦》的写作，生活落拓到“举家食粥”，“日望西山餐暮霞”的窘迫境地，最后落得个人逝妻散、书剑飘零的凄惨下场，即使人钦佩，又令人唏嘘。不过，那里据说现在早已成了扩建的植物园的一部分，并建成了曹雪芹纪念馆。这些年，来来往往去北京不下几十次，逗留的时间也有长有短，香山公园虽多次再访，曹雪芹的故居却一直没有机会再旧地重游过。
回忆香山，红叶是不能不说的。每到深秋季节，漫山的红叶如火一样点燃整片山坡，轰轰烈烈，蔚为壮观。特别是在清秋的早晨或傍晚在枫林的石阶上漫步小憩，那种酽酽的诗情醉意无以言表。关于红叶的话题已经被人写的太多太多了，如今什么样的记述都会显得多余。所要提起的是不久前整理旧书，无意中竟在一本书里翻出了那时从香山摘得，夹在书页里的一枚红叶，那红叶虽然依旧保持着它原来的样子，但由于年代久远，它已经干枯得发紫发暗了；岁月不居，毕竟三十多年了啊！
此时正是北京的深秋，正是香山红叶正浓正艳的季节，现在那里一定是游人如织了。什么时候，我才能旧地重游呢？
二零一三年十月二十五日于柏城
文章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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