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诗★

去年从台湾自由行归来后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于是今年的首次旅行又选择了台湾。因为已经去过一次了，所以手续办起来是轻车熟路，很快就将所需证件与机票准备好了。

这次的第一站选择了上次没去的台南。台南是台湾第四大城市，从1624年荷兰人在台南建造安平古堡直至十九世纪末期，台南一直是台湾政治经济文化之重心。1683年，清政府收复台湾，在台南设台湾府，为全台首府。1885年，台湾建省，遂改台湾府为台南府，是为台南得名之缘由。台南是台湾现代文明的发源地，历史悠久，古迹众多，台湾有记载的历史是从台南开始的。

到达台南已是下午，入住安平古堡会馆海景房，坐在阳台上可以看到安平港，这里曾是台湾第一大港，也是台湾历史、文化的起点。让我感到新奇的是阳台上有一架缓降机，旁边有详细的使用方法。一旦发生火灾等事故，高楼上的被困人员可以通过这个器具迅速安全地脱离危险之地。这种人性化的设施，让我感受到了对生命的尊重。

台湾的历史自台南始，台南的发迹自安平起。安平是台南魂魄所在，台湾人的根就在这里。到台南，安平是必去之地。时间有点晚了，就去了离得最近的安平树屋。安平树屋位于西门国小侧门旁，原本是英商德记洋行的仓库，日据时期作为大日本盐业株式会社的仓库，台湾光复后又归属台湾制盐总厂，后来台盐迁址，仓库荒废多年，多株百年老榕树盘根错节，气根在屋顶及墙壁攀附生长，形成了“树以墙为干、屋以叶为瓦”的特殊景观，因此当地人称之为“树屋”。最早期，由于老榕树阴气重，荒废的树屋曾经被当地人视为鬼屋，无人敢亲近，直到2004年树屋被政府列入安平港国家历史风景区，经过整体规划后，特别搭建了不影响原有景观的空中木栈道，就此成为安平最受欢迎的景点之一。

从外面看，整个树屋绿意盎然生机勃发，古老的墙壁几乎被榕树的枝叶遮蔽，很不显眼。进入屋内，高大的榕树遮天蔽日，随处可见老榕树气根自破损的屋顶垂下，树根在房子每一个缝隙穿梭，破门而入，又穿墙而出，行如鬼魅。看似静止的榕树在一刻不停地占领着老屋的每一寸，就连地面上也是盘根错节布满根须。房屋的结构因被树根包覆撕裂形同崩解，却也因树根攀附而使树干反成了砖墙的支撑结构，而茂盛的树叶，也替代了早已剥落的屋顶。屋与树错综的缠绕在一起，不分你我。在这里，树即是墙，墙即是树。我惊奇于树与屋的浑然天成，谱写出一曲“屋树共生”的生命之歌。

阳光自屋顶缝隙流泄而下，明亮的阳光与斑驳破败的古屋形成鲜明的对比，班驳的古墙和四处延伸的树根，融合着阳光透进来的光影变化，颇有古墓丽影的味道，有一种特殊的情调与神秘气息。生长茂盛的榕树与建筑物纠缠不清，让本来平淡无奇的仓库成为一个有趣的探险空间。我穿梭在树屋中，这里瞅瞅，那里看看，就像是童心未泯的孩童，在迷宫里找寻宝藏，感受着探险的乐趣。

走栈道，上屋顶，以独特的视角俯瞰树屋。树屋并不是房屋坐落在树上，而是建筑物被树木所占据，树与屋共生的传奇，在此得到了最好的验证。建筑与树包容共生，房子成为大树的灵魂，树的枝干则成为房子坚毅的骨骼，就像台南这个城市本身——有过复杂的过往与纠葛，却越显迷人。

在树屋的后方有空桥步道至观景台可远眺盐水溪口，往昔此地曾是古运河港道出口，也是清朝晚期台湾府开港外商船只出入的港口，现已成为红树林的景观区，成群的白鹭飞翔其上，栖息枝头，而昔日舢艇相连、船桅连天的景象已不可见，让人感受着安平的沧海桑田与今昔的时空变幻。

树屋的前方是原英商德记洋行，现在著名的“立顿红茶”、迪斯尼等产品，都曾是德记洋行的代理业务。德记洋行是一幢白色的二层小楼，因正在整修没有开放，所以未能入内。旁边是原台湾财政部盐务总局局长、当代书法名家朱玖莹先生的故居。朱先生是湖南长沙人，是我的老乡，让我感觉特别地亲切。

出了安平树屋，找到位于安北路上的同记安平豆花小店，这家小店以第一代创始人黄庆同的名字“同”作店名，已有近四十年的历史，小店的招牌即为朱玖莹先生的墨宝。同记安平豆花是台南有名的小吃，为作出豆花细嫩、香浓的特点，同记人不厌其烦，采用价格贵一倍的非转基因有机黄豆来制作，不添加任何防腐剂及香料，保证天然健康又美味。豆花的口味有很多种，我选了新出品的竹炭黑豆豆花，配上煮得绵甜的红豆，滑嫩爽口，真是好吃。

品过豆花，信步而至延平街，延平街又称安平老街，是三百多年前荷兰人在安平修建的第一条路，又有"台湾第一街"之称。街道两旁聚集了许多特色店家，有百年老店咸酸甜，也有古早味的柑仔店。老旧的屋舍多有人居住，虽然不及数百年前的繁华，古朴怀旧中仍感受得到生活的气息，是一条始终在呼吸的街道。走在老街上，台南人真实生活的点滴，浓烈的情感流动，在老历史与新世代间，反复对话。

老街上有许多台湾特色小吃，一边漫步，一边品尝：虾饼、鱼蛋、虾卷、担仔面、炸花枝、棺材板……只怨肚子太小。吃着转着，天就黑了。不想走回头路，就准备走另一条路回会馆。好在我的方向感较强，黑夜中不看地图也能准确辨识回去的方位。路上没什么行人，夜幕下路旁的天主教堂，圣洁又宁静。远处一长溜的灯光映照在水景公园的水面上，像金色的焰火光芒四射。回到会馆，来到阳台上，享受海风温柔的吹拂，欣赏美轮美奂的夜景，细数安平别有滋味的古老故事，让心沉醉。

早晨，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没有急于出门，坐在阳台上，品着咖啡，看着海景，悠闲自在，享受慢生活。又是一个艳阳天，出会馆不远到了安平小炮台。鸦片战争时，为了加强台湾府城防务，安平大港新设了四座炮台，安平小炮台就是现存其中的一座。

离开安平小炮台，来到安平古堡。安平古堡由荷兰人于1624年建造，为台湾最早的一座城堡，曾是荷兰人统治的中枢，更是对外贸易的总枢纽。初名“奥伦治城”，后改为“热兰遮城”，意为“海陆之城”。公元1661年，郑成功驱逐荷兰人光复台湾，为纪念故里，将此地改名为安平，故热兰遮城也称“王城”或“台湾城”，俗称安平古堡。走进安平古堡，迎面是热兰遮城博物馆，其前身是安平税务司公馆。为了重现17世纪热兰遮城的生活与商业活动，馆内利用现代化视听设备，展现情境重现、固若金汤、王城故事等主题，细细观看，斑斑史迹如扇面迂回曲折罗列眼际。

热兰遮城博物馆旁有一堵高3丈余，长约30米的残垣断壁，这是当年外城的南侧城壁，是保存较好的一部分，也是300多年前古城仅存的遗迹。早期并无水泥，故整座城堡的城壁是以糖水和糯米汁捣合蚵壳灰、砂混合砌砖而成，俗称为“三合土”。技术非常精良，构筑十分坚固。1683年清军入台后，政治重心移至府城内，本城改为军装局，城堡重要性日减。1873年，英国军舰来犯，船炮命中城内军火库引发爆炸，城墙随之而毁，之后遂成废墟。而今斑驳苍劲、高耸坚实的古城堡，壁面上古榕盘缠，老根新叶交错，不但古意盎然，且壮丽脱俗，充满岁月的沧桑美感。那翠绿的新叶赋予了古墙新的生命。

拾级而上，进入古堡的内城。左边的空地上竖有一块石碑，上刻“安平古堡”四字，右侧矗立着民族英雄郑成功的塑像。前方向上的红砖平台上有一幢日式屋舍。日治时期，日本人将城垣铲平，改建成今日所见的红砖平台与日式海关宿舍，至此，荷式城堡的踪影荡然无存。后经屡次整修，将原来的日式宿舍，开辟为今天的安平古堡文物陈列馆。陈列馆展示自荷据时期之台湾，至郑成功光复台湾期间之史迹，展出郑荷媾和条约荷文照相本及中译本，详细介绍有安平史略、荷兰人经营台湾、郑成功光复台湾、郑成功传、热兰遮城复建模型等。明代船图及兵勇戴用盔甲、兵器，清代台湾的制钱、界碑、碑记、以及沈葆桢在台事迹等。不同年代的历史人物、事件被栩栩如生地还原，让人恍如时空倒错。

陈列馆的旁边有一座瞭望台，建于1945年，用于监控整个城堡四周的动态，1975年加建新式瞭望台，如今已成为安平古堡的观光地标。登上高高的瞭望台，远眺万顷碧波，遥想当年干帆征战的壮阔场面，思古之幽情油然而生。瞭望台东西南北的每面墙上均有古今风貌对比的详细介绍和照片，从中可以感受到安平的变迁。

古堡内，木棉花红艳如火，树树樱花，妖娆绽放。流连古堡，那一块块红砖、那一尊尊古炮、那一件件文物都在默默细诉历史往事。三百多年来，安平古堡历经荷据、明郑、清领、日据、民国，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政权，都在古堡留下历史的印记。古堡的一景一物，见证了台湾三百多年来的沧桑，仿佛台湾历史的缩影，谱写出一首扣人心弦的安平历史追想曲。今日所见的安平古堡，虽已是历经多次整建后的模样，不复当年城堡的宏伟壮丽，但是其所保存的丰富史料和所代表的文化意义，仍是非常值得一览的胜地。

安平古堡的前面就是开台天后宫，这是台湾本岛最早的妈祖庙，始建于1668年，为迎取福建湄洲岛妈祖神像而建，建时称安平妈祖庙。1683年妈祖被敕封为天后，安平妈祖庙遂被改为开台天后宫。现台湾许多妈祖庙内的妈祖神像均是从此庙中分出去的。开台天后宫正殿装修华丽，雕梁画栋。正中央供奉大妈、二妈及三妈三座软身雕像，每尊高约四尺，如同真人一般。据说1990年宫内曾发生大火，但三尊妈祖像却安然无恙。门口那层层叠叠的祈福牌表达了人们对平安幸福生活的向往。

游走在安平的老街小巷，发现安平有一个特别之处，就是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个口含七星宝剑的雄狮头像。原来，当年郑成功收复台湾时，军队在安平登陆后，为抵挡荷兰人的枪炮弹药，在藤制的盾牌外加上铁板以增强防御，同时为了表示威猛，在盾牌的中心锻造猛狮的形象。将士们把刀剑插入狮面盾牌，从外面看犹如狮子咬剑一般。当时，作为台湾西南门户的安平，鱼龙混杂，小偷和强盗也极为猖獗。为了起到震慑作用，驻守安平的将士回家时，经常把插着宝剑的猛狮盾牌挂在门口，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镇宅辟邪保平安的剑狮造型。而不同造型的剑狮也代表了不同的含义：宝剑从左往右的剑狮表示祈福、从右往左表示辟邪、口含双剑则表示镇煞。

小巷中有一家古都偶戏馆，站在门口的大哥热情地邀我进去参观，馆内陈列着许多戏剧中的布偶及衍生制品。大哥为我介绍了布袋戏的起源及发展，还为我演示了布袋戏的操作，让我对传统的布袋戏有了更多的了解。戏馆对面是安平单伸手建筑模式传统民居，也是戏馆的互动体验区，我在这里体验了布袋戏独特的魅力。戏馆虽小，却让我看到了传统、创新与传承。

告别大哥，前往位于台南市中区的赤嵌楼。赤嵌楼由荷兰人建造于1650年，原名“普罗民遮城”，早期的汉人称荷兰人为红毛，所以也被当地人叫做“红毛楼”。因城楼砖瓦均为红色，朝夕阳光映照于上，就像蒸霞吐虹一般，故此又被称为“赤嵌楼”。它与安平古堡相为犄角，守护台江内海，地理位置十分重要。1661年，郑成功攻入台湾，以此楼为指挥部，征讨荷兰侵略军，尽复台湾失地。从此，赤嵌楼成为具有历史意义的名胜古迹。

赤嵌楼广阔的庭园绿草如茵，庭园的一侧有郑成功受降图纪念碑，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前方赤嵌楼下一字排开的九块御龟碑，是乾隆亲撰旌表平定天地会林爽文在台湾暴乱的御碑。驮着碑的其实并非龟，而是龙的九个儿子之一，名为“赑屃”，传说中善驮重物，因此常被用来做为碑的底座。

今日的赤嵌楼已完全看不出当年荷兰人所建的“普罗民遮城”的模样，赤嵌楼1862年毁于大地震，1879年在废墟上建文昌阁与海神庙，此后经1921年、1974年两度修葺，遂成今日之赤嵌楼，这两座红瓦飞檐的中国传统建筑成了赤嵌楼的标记。

楼内陈列着荷兰人投降的条约书，以及郑成功与荷军作战的海图等珍贵历史资料。海神庙的后墙上有瓶形门洞，寓有“平安”之意；门楣上有玉兔蕉叶图案，蕉叶属木，象征东方，白兔代表月亮，象征“玉兔东升”，吉祥如意。文昌阁奉祀着一尊魁星爷，据说这尊供书院师生参拜以求金榜题名的魁星爷极为灵验，至今香火不掇。每届考季，神案上便摆满了各色准考证、学生证，补求神灵护佑。两楼之间有座半圆形石砌井，为荷兰人建城时所凿，幽幽古井深不可测，诉说一段神秘传奇。相传此古井下有一条地道可通平安古堡，郑成功攻占台南市时，荷兰人即由此地道逃走。后有学者挖掘探勘，证实只是一口水井。文昌阁下的断足石马，取自林爽文事变中阵亡的清廷武官郑其仁的墓前。传说是因石马入夜后会化作妖怪骚扰百姓，所以才被断足，成为现在的模样。石马后方有一个门洞，就是当年普罗民遮城的原始入口。赤嵌楼历经300多年的风雨，活生生就是一部台湾史的缩影，也是17世纪以来台南历史变迁的最好见证。

从前的赤嵌楼濒临大海，清初台江尚未淤塞前，浪涛可直达城楼下，红色的砖墙在夕阳照耀下与海水相互辉映，人称“赤嵌夕照”，曾为当时“台湾八景”之一。如今的赤嵌楼位于闹市之中，距海岸线有一段距离，不复当年的景致。但我想，所有中国人到赤嵌楼，并不是为了看风景，而是要印证那段让炎黄子孙扬眉吐气的历史，表达对民族英雄的景仰与怀念，也因此都会在郑成功受降图纪念碑前留影。

台南是台湾最古老的城市，这里有台湾最早的城堡，有台湾的第一条街道，台湾的根就在这里。台南是属于历史的，似乎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自成一个故事。当我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时，真切地感受到这里的历史传承与文化浸染。爱上台南，除了眼前的景致，还有那些早已泛黄的古老故事。

台湾的历史自台南始，台南的发迹自安平起。
眺望安平港


旅馆阳台上的高楼避难器具，体现了对生命的尊重


台南温暖的阳光下


安平树屋


岁月悠悠


树以墙为干、屋以叶为瓦


触摸时光的痕迹


树根在房子每一个缝隙穿梭，破门而入，又穿墙而出


树即是墙，墙即是树


屋树共生


朱玖莹先生故居


英商德记洋行


同记安平豆花的招牌为朱玖莹先生的墨宝


安平老街，有"台湾第一街"之称


台南美食


夜幕下路旁的天主教堂，圣洁又宁静


悠闲的早晨,享受慢生活


安平小炮台


安平蜜饯馆


安平古堡——台湾最早的城堡


热兰遮城博物馆


安平古堡当年外城的南侧城壁，是300多年前古城仅存的遗迹。


安平古堡文物陈列馆，后面的瞭望台，是安平古堡的观光地标。


盘旋而上瞭望台


安平古堡文物陈列馆中的文物。


安平古堡中的郑成功塑像


安平古堡曾改为军装局


樱花妖娆


安平古堡见证了台湾三百多年的沧桑，仿佛是台湾历史的缩影


开台天后宫


台湾最早的妈祖庙


安平家家户户门口都有镇宅辟邪保平安的剑狮头像


安平——剑狮的故乡


古都偶戏馆


传统布袋戏中的布偶


安平单伸手建筑模式传统民居，也是古都偶戏馆的互动体验区


赤嵌楼，郑成功收复台湾时的指挥部，是一处具有历史意义的名胜古迹。


赤嵌楼中的郑成功受降图纪念碑


赤嵌楼下的九块御龟碑，驮着碑的其实并非龟，而是龙的九个儿子之一，名为“赑屃”，
传说中善驮重物，因此常被用来做为碑的底座。


赤嵌楼之海神庙


海神庙后墙上的瓶形门洞，寓有“平安”之意


赤嵌楼中具有神秘色彩的古井


赤嵌楼之文昌阁


普罗民遮城堡残迹，为今日赤嵌楼中最具史料价值之遗存。


文昌阁下的断足石马


当年普罗民遮城的原始入口


台南是台湾最古老的城市，台湾的根在台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