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好多日子没有回老家了，每天在小城转来转去，感觉自己悬在半空，接不到地气，很不踏实。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田野里收获过的秋，心一下子沉静了，许许多多儿时的记忆随着窗外的景物涌了出来。

    随着生活的繁忙和年龄渐长，那种求田问舍之心日盛。但是，当初之所以拼了命的学习只是为了能摆脱在农村种地之苦，当初的苦都化作了如今微笑的回忆。

    那时，我最不喜欢的是打农药，因为打农药的桶漏水，每次都会弄得全身湿乎乎的，甚至会顺着后背往下淌药水，我经常会想，这样的打农药法会不会毒死我啊。再有我很怕那些虫子，记得有一次和弟弟一起给谷子打农药，谷子上有像蛆虫一样的粘虫，稍微一碰就掉下来，我穿着凉鞋，在地里背着喷雾器走了一趟，总感觉脚底下到处是那种肉呼呼的虫子，吓得我再也不敢进地了，天越来越晚，急得弟弟说，你给我配好药水，我自己打农药。我就在地旁边的渠沟里灌满水，然后倒上农药，弟弟那时很小，一个人都不能把喷雾器背起来，我要给他托上背，这样他来回的换喷雾器，自己把整块地打完了。想起和弟弟打完药后，尽管很累却轻松地走回家，看着弟弟小小的身影，我说不出的内疚，那样的感觉多少年没有了？

     我还不喜欢人拉犁，像牛一样背着犁一步步往前走，这样就能把地里的草除掉，下一次雨就要锄一次。记得村西南那块地地头特别长，长到我每次拉着犁都不敢抬头，总怕望不到地头心生怯意，每次拉到地头往回拉的时候，我都觉得是在挑战我的极限，累得我不知道怎么抬脚、放脚了。好不容易拉到地头，我都会瘫在地上，然后悲哀地想：什么时候结束这样的生活？可如今想起来，那种大汗淋漓、那种背着犁终于走完了一遭的短暂的歇息、那种犁到一半全体休息喝水吃点东西时的畅快、那种可以抬头天高云淡低头地阔无垠的舒畅，只能成为记忆了。

     我比较喜欢的是摘棉花，一般是我和弟弟一起摘，他小到不会骑车子，有大梁的车子很笨重，弟弟还不会等我骑上车子，他再坐到后座，每次都要让他先在后面坐好，我再蜷着腿跨过横梁上车。可是，我们很快活，因为摘棉花的工作不累，所以，我们有时会在路边玩一会儿，记得我们最喜欢的是路边各种小小的野花，最多的是紫粉色的灯笼花，我们采集了许多花籽，打算种在院子里，可每次都会忘记。摘棉花时在腰里系着一个大包袱，在里面装摘下的棉花，每次我们都像大肚子企鹅一样摘满一包袱又一包袱，然后再摁进编织袋，两个编织袋在后座一边一个，弟弟仍然坐在后座上，有时我会感觉弟弟像骑着一匹高大的马，而我就是努力的马夫使劲往前蹬。有时弟弟耍小脾气，我会警告他，让他跑着回家，嘿嘿，每次屡试不爽。现在，想起不爱干活的姐姐和听话的弟弟，都禁不住微笑，尤其是看着弟弟开着车，我都要想起威胁他跑着回家的情景。

     回到家，一院子的玉米，家里人都在剥玉米皮，我坐下想剥一会儿，没想到家里人都异口同声：“算了吧，弄得你全身脏乎乎的，再说，你也剥不了几个。”很是汗颜，我还是那个不爱干农活的农村丫头啊。带着大包小包的山药、萝卜、北瓜等纯绿色产品又要回到小城，心想，不需要拼死拼活地干活，不为了谋生地种地才会轻松吧。

    那么，求田问舍之心可以有，但是要附着很多的客观条件，这算不算矫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