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求°

                                                                                                                                                文。小睡


序。
     都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但是我知道无论过去多久在听到你名字的瞬间，心脏还是会传来细微的疼痛。我也知道不可避免的会提及到你，是我想逃也逃不掉的。何况这次我也没打算逃，不是有句话说么。如果是在劫难逃的话，那就索性不逃吧。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是对自己坦诚。

壹。
     站在紫轩阁的包厢门外踌躇了半响，最后咬咬牙把手放在了把手上轻轻拧动。
     “不好意思各位，因为路上堵车来晚了。”房间里没有陈松的身影让我不由的松了口气。
     “都到齐了？来的时候正遇上堵车，让你们等我一个真是不好意思。”我刚找到位子坐下陈松就打开了包厢的门。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陈松，我们大家都是老同学了，这么见外可不像你了。”小李走到陈松身边熟稔的把手搭在他肩膀上。
     “小李啊，你要是把陈松给压坏了看你拿什么赔给我们的周大美女。”大张老调侃到。小李立刻做出惊恐状，惹得其他人哈哈大笑。我跟陈松也跟着讪讪的笑。
     出去让服务员上菜的小吴推开门进来看着我旁边的小王。“嗳，我说小王你怎么还傻坐着呢，陈松都来了你还霸占着周婷旁边的位子干嘛。还不赶紧给腾出来啊。”其实我跟陈松早就分手了，我以为陈松告诉过他们。
     “还记得读书那会每次比赛的冠亚军都是你们俩拿了，我们这帮人也跟着沾了不少光。”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吴就岔开了话题。
     “是啊，那个时候每次我们惹了祸就让他们俩去顶罪。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很是纵容。”小李接着说到。
     “那个时候闯祸最多的就是你吧，哈哈。听说你现在在XX公司当上经理了？”小王用手肘碰了碰小李。
     “别看我老惹是生非那只是一种假象，战略你懂么。”小李不屑的把脸转向一边。
     “小王啊，你那个时候…”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聊散开来。
     我时不时用余光打量陈松。他比以前更瘦了，泛黄的皮肤看上去暗淡无光，嘴角还有刚生出的胡渣。跟过去熠熠生辉的他相比晓得沧桑了不少。当看到他细碎的短发里夹杂着不少白发时心里一阵刺痛。想到他今年才25岁，眼底一片氤氲。
我端起桌上的白酒一饮而尽。第一次喝白酒我被辣的眼泪直流。我手里的酒杯满了又空了，空了又满上。陈松从我手里拿走酒杯，我眼泪婆娑的看着他，摇摇头重新拿回酒杯。
     陈松，从以前就那么纵容我的你，这次就在让我任性一回吧。我在心里说着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喝下，连同我落下来的泪一起。
从紫轩阁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陈松被大家推到我旁边负责送我回家。我摇摇晃晃的在街道上走着，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排列整齐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投影到地上圈成一个拥抱的姿势。
     “来，我背你回去。”陈松突然走到我面前蹲下来，我直直的就撞了上去。
     “陈松，为什么你会跟一个离了两次婚的女人在一起。跟她结婚你真的幸福么。”我已经分不清我此时的疼痛是由胃传来的还是由心脏传来，让我哭的歇斯底里。
     “婷婷，你要相信我是爱你的。我爱你的心从来都没有变过，看到你这样我心跟针扎一样疼。”他转过身来抱住我。有人说拥抱是这么亲昵的一个动作，却偏偏看不见彼此的脸。明明此刻我就在陈松的怀里却突然觉得离得好远好远。所谓咫尺天涯是不是就这样。
     “陈松，能送我束花么。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好像从来没有送过我花。”我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坐到街边的椅子上，抬头望向天空。没有星星的点缀天幕一片漆黑。
     “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说完陈松就向对面街道跑去。
     看着陈松不断缩小的背影，突然想起我跟他初识的场景。


贰。
     那是个初夏的午后。我躺在操场最左边的香樟树下的草坪上享受日光浴。偶尔有微风吹过使得小草不安分的晃动着，拂过脸颊痒痒的。
     “那谁，不经我同意就画我，是不是应该请我喝瓶水当做酬劳呢。”我睁开眼看着不停在画板上忙碌的人懒懒到。
     “啊，噢。你在这等着，我很快就回来。”他愣了愣然后放下手中的铅笔就往小卖部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都买了。喏，你自己选吧。” 我错愕的看着他手里的塑料袋，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
     “谢啦。我叫周婷，你呢。”当我从塑料袋里找出我最爱的茉莉蜜茶，抬头看向他是。金色的阳光不断从他身后倾泻而出，让我睁不开眼。那一瞬间我好像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他在我旁边坐下，淡淡说出他的名字。陈松。可乐的瓶盖被他拧开发出哧的一声。心里对他涌起的好感像那些不断向上攀升这的气泡。在这个明媚的午后。
     从天南聊到海北，我们像是两个相交多年的朋友。直到夕阳西下我们才不舍的道别。分开时他把那张我躺在草坪上的素描画送给了我。等我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的时候才回过神来，忘记问他要电话号码了。
     我连着几天都没在操场上看到他，就在我快淡忘这件事的时候。偶然的学校公告栏里看到他荣获市里绘画比赛的第二名。听见周围的人的议论才知道他是那么耀眼的一个人。不仅相貌好成绩也好，代表学校去参加比赛最差的一次也拿回来了个第三名。平凡的我跟他完全是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那个午后就像上帝不小心跟我们开的一个玩笑。
     当我在C大门口遇到陈松的时候，心剧烈跳动得让我快要窒息。有遇见的惊喜更多的疑问。我早就听闻他被学校保送北京的大学，可是怎么会出现在这。
     “周婷，我终于找到你了。”他走来把我揽进怀里。
     “你不是应该在北京么。怎么会出现在这。”我的头刚好抵在他的胸口，听见他有节奏的心跳，有些说不清的东西在心里蔓延。
     “因为这里有你。周婷，做我女朋友好不好。”看着他认真的脸，我点点头。觉得空气都变成甜的。
     后来我问他放弃北京后悔么，他说你在这里我能去哪。说不感动是假的，所以我比以前更用功的读书。我想跟他并肩而战，站在足以跟他匹配的位子上与他一起分享那些荣耀和喜悦。而不是一个只能在台下默默注视他耀眼光辉的人。
     还记得在学校的辩论赛里拿到第三名时，他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比自己拿了奖还开心。我觉得什么辛苦都是值得的。
     我跟着他一路前行，无论怎样艰苦都不怕。跟着爱的人在一起，无论在哪做什么都好。即使是受苦也会觉得是一种幸福。更何况哪有一帆风顺的人生。


叁。
     大学毕业我们租了一个小公寓，里面只有简单的家具，但是觉得格外温馨。有他有我就算是一个家。
     他找到第一份工作的时候，我在我们的小公寓里做了一桌的好菜算是庆祝。我们一边吃饭一边的描绘着未来的蓝图，说好在过两年什么都稳定下来了就结婚。等有钱了就去周游世界。小小的房间里装着我们大大的梦想。
     陈松工作后，我也在朋友的介绍下去到一家服装公司上班。早出晚归，虽然有些辛苦但是我们相信这都只是暂时的。
接近年底的几个月工作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几乎天天加班，回到公寓都已经十一，二点了。早上又不得不在六点起来赶车去公司上班。陈松不忍心看我这么累让我暂时住在公司的职工宿舍里。我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我宁死不答应。再苦再累又怎样，只要他在身边，我都不怕。只有他在，我才安心。
     没多久他就被升了职，开始变得忙碌起来。每次打电话给他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外面应酬，有好几次都喝得酩酊大醉回来。早上一大早就又去上班了。
     我只有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工作才有可能改变现在这样的状况。付出总是有收获的，当听到部门经理说我被升为副经理的时候。我只想快点见到陈松，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为了给他一个惊喜我并没有打电话给他说我会在他公司楼下等他。当我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看见他和女人，有说有笑的并肩从门口走出来时。心里涌起一丝不安，我不是没见过陈松和别的女人在一起说笑，但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陈松。我等你好久了。”我整理了下心情，然后走到他们面前。
     “你怎么来了？也不事先打个电话，我跟吴总还有事呢。”陈松先是一愣，然后把我拉到一旁。还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女人。
     “我忘记带钥匙了，就说过来找你拿顺便一起吃饭。”我看向那个被称为吴总的女人。她大约三十多岁出头。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头发高高的在脑后盘成一个髻。穿着黑色的大衣。金耳环，金项链，金戒指能戴上的东西她几乎全带上了。
     “我跟吴总还要去见一个客户，就不陪你一起吃饭了。拿着钥匙快回家。”他从裤兜里拿出钥匙递到我手上，然后向那个吴总走去。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我才与跟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等了一整晚都没等到陈松回来，他也没有打电话告诉我他在哪，这是在以往没发生过的。他的手机一直没人接。好不容易有人接了传来的却是个女人的声音，我什么也没说就挂掉了电话。
     接下来的一周我都没有在公寓里等到陈松，在打他手机已经关机了。去他公司问才知道他已经辞职几天了。无心工作的我索性也辞了职。辞职后我找了他整整一个月，去了所有他可能去的地方都没找到他。他仿佛从这个世上消失了一般，让我无处寻觅。


尾。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花，我觉得这花挺漂亮的就买了。”陈松气喘吁吁把一束花放在我面前。
     “陈松，你当初一声不响的就消失了，我发了疯的找你，你知道么。”我把花抱在胸前用手轻轻抚摸着。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那天我爸爸的工地出了事就急着赶了回去，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又怕你担心就没说。后面的事超出了我的预料，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就选择了沉默。”他在我旁边坐下，轻叹一声。
     “难道真的像别人说的，你是为了钱和她在一起的么。”我侧过头问。
     “婷婷，你觉得我会是那样的人么。我爸一辈子的心血就在工地上，要是工地完了我爸他…那个时候多亏了吴玫的帮忙，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停下来，掏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上一支烟。“我爸是知恩图报的人，后面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

     “小李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们分手了，如果不是一年前吴玫来找我，也许我现在就跟他们一样。还被你骗着，陈松，你真混蛋。 ”我一巴掌打到他脸上。
     “我知道我混蛋，我不是人，可是我是真的爱你。我会参加这次同学聚会也是因为你，我们重新开始好么。我会尽快跟她离婚的，真的。婷婷，你给我点时间好么。”他起身来拉住我，手机却响了起来。他看了我一眼挂掉了电话。
     “快回去吧，很晚了，你老婆在家等你呢。”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我就跑掉了。跑出很远之后我才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我会哭不是因为我还爱你，而是你太让我失望了。你什么时候成了一样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噢，也许你还不知道吧。我去参加聚会前跟吴玫碰到过。她刚从医院检查出来。比起第一次看到她的样子朴素了不少，能看到脸上细微的皱纹。她告诉我说她怀孕了，已经有三个月了。不过一年半的时光，一切都已物是人非。
     回到家，我躺在回想跟陈松的点点滴滴。突然想起表妹说过的一句话，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爱过一两个混蛋。陈松，你就是我爱过的那个混蛋。
     原本持续了几天的阴雨天气却在第二天放晴。阳光透过窗帘的罅隙射进房间。看着我昨晚放在床头柜上的花束，想起自己曾经在网上见过，叫白日菊。它的花朵日出则开花而日落则闭花，这就像是爱的门打开之后却因为爱的离开而永远关上了爱的那扇门。人们觉得它是在预示着人类爱情的悲剧的命运。
     想了很久才想起它的花语是：永失我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