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

（一）

2009年夏。

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杭州艮山西路，说真的，这是我第一次会念“艮”这个字，那一年，我18岁，在杭州。

新理想旧校址很坑爹，破旧的几个教室，两幢宿舍楼，一个大食堂，还有一个澡堂和一个篮球框架。澡堂和女宿舍楼我从来没有进去过。夏天超级热，补习班分了文理还有用ABCD编号，我在C班，那时候我没带眼镜，只记得杭州很热，头顶上破旧风扇摇得吱吱作响，班上几乎所有的同学都在睡觉。我坐在第四排，和我一起坐的是我高中同学洋洋，前面是吕吟雪，她同桌是季雯雯。对于班上的同学的了解仅此而已。

记得补习是两个月的时间，我认识了寝室里的另一个好兄弟：小黑。

“你说，要是再这样下去，我有没有成为马克思的可能？”我问洋洋。

他笑着说：“不会的，你不要怕，恩格斯。”

吕吟雪噗嗤一声，她同桌也笑了起来。上课依旧是那样子，班上很多人都倒头就去，自然我也不例外，我隐约之间感觉季雯雯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们，然后叹了叹气。晚上的自习课是蚊子猖獗的时候，我摊开纸安静在写文章，自然是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第二天，我还是压着铃声去教室，课间时候大家都趴着了，这个时候那个叫季雯雯的女孩转过头来把一张纸放我面前，说：这是你的东西吧？文笔蛮不错的呀，既然来补习了就努力，不要浪费时间。我眯着眼回答了下，不过没有注意她的样貌。

时间就是这么一分一秒过去，不经意之间已经度过了几个星期，已经渐渐熟悉了杭州的食物，那种甜而腻的感觉，也慢慢摸清了学校附近在彭埠高速路口那边的几个网吧，自然，我也慢慢和吕吟雪季雯雯熟悉起来。我叫吕吟雪就叫小雪，季雯雯就叫季蚊子，越来越多的话，我突然发现时间过的超级快，还有五天就要离开了，在那天晚自习上我给她纸条，纸条上写了一道几何题，旁边问了她电话号码。过了一会儿，她给了我号码和答案，当然，答案是不重要的。

“你知道竹林七贤么？”

我看了她一眼：“阮籍嵇康么？问这个做什么啊？”

她微微一笑：“没事啊，就问问。”然后就马上转过头去，开始做作业了。

（二）

在夏日里，杭州的星空格外灿烂，蚊子也叽叽喳喳。

这是最后一个周末，我决定去那个破旧的篮筐上扔几个球。我叫上寝室的朋友，准备三打三。场地之烂我已经不想说了，运气不好运个球都能弹出界。小黑是我们中间技术最好的，虽然赤脚上阵，但是各种反手上篮，换手过人，很是嚣张。由于场地的原因，旁边人来人往很多，也有很多老师和同学在看，我在在三分线外发球，小黑中路突破吸引三人突然脑后传球扔回我手上，我没想，扬手一投。

小黑惊呼：“仲哥，那么准！”

我微微一笑，摇摇手：“狗屎而已。”

恰巧我看到人群之中小雪和季蚊子路过，她对我笑了笑，我不好意思转过身去。

在烈日下打球是一种煎熬，过不了一个小时，我们就准备回寝室洗澡了。艮山校区最给力的就是澡堂，水很大很汹涌，我洗完出来看见小黑在抽烟，他看了我一眼，说：“来一根。”

我拿过来和他聊了起来，聊了篮球，聊了过去，聊了杭州，当然，也聊了班上的女生。

晚自习的时候有些犯困，当我准备睡觉的时候，季雯雯转过来用笔敲了敲我的桌子，我抬头：“怎么啦？”

“你文笔那么好，写首诗给我吧。”眼睛睁的很大，我知道这用2012年的流行语说叫卖萌。

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笑了：“谢啦。对了，没想到你还会打球。不过你投的好偏，篮筐都没碰到。”

我惊愕之余她便转过头去了。我摊开纸，咬了咬笔杆准备开始写诗。经过我努力一个多小时终于搞定，准备给她的时候，她说：“对了，写上你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嗯，搞定了。”

她接过去便转身了，我就趴下睡觉了。

（三）

晚上还是和往常一样，在有空调的情况下，我们还是很开心。在晚上11点多的时候，我电话突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杭州号码，我接了起来。

“喂，你是？”

“我呀，不是你给我的电话号码么？”电话那头传来清澈的笑声。

我反应过来：“噢。季蚊子啊。怎么啦，这个号码是老家的，放假回来之后我就不用了的。”

“噢。这样啊。你们寝室的人都睡着了么？”

“没有啊，那么早。他们都还在给他们的妹子打电话。”

“好纠结。怎么了，你没有妹子么？”

“啊，你不是妹子么？”我惊讶疑问。

估计她很无语，说话突然顿了：“额，这个……”

我恍然大悟：“噢。我的意思是，我也在和女孩子打电话啊，没其他什么意思。”

“那么紧张干什么呀？”她又噗嗤一笑，“那你女朋友呢？”

“没啊，有的话早打了。”

“对了，你怎么会来杭州啊？”

“这个学校有我爸的朋友啦，所以过来读。”

“过来应该很远吧，多久啊？

“还好吧。火车4个小时，汽车的话两个半吧。”

“对了，你觉得我们班女生怎么样，你们男生有谁看上啦？”

“我哪里知道，你看我上课都在睡觉的，哪有时间看女生。”

“也是啊。”

我换了一个姿势：“对了，你怎么还不睡啊，有事么？”

“睡不着啊。”她顿了下：“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电话么？”

我不好意思说：“这个倒不是，我长途加漫游而已。”

在我担心我话费的时候，对面传来满不在乎的声音：“没事，明天我帮你充，如果停机了的话。”

“噢，对了，给你的诗看了么？”

“嗯。肉麻死了。”

“你！你这不是胡说八道嘛，早知道不给你。”

“好啦，谢谢你。对了，你喜欢什么作家啊？”

“额，这个还好吧，不怎么看书。”

“那诗呢？”

“徐志摩。”

……..

就这样，胡扯了多久我也不知道，直到她手机没电，挂了电话之后我看了下手机发现还有半分钟三十的电，不过已经是四点了，还有100860的短信。

那么长的一个电话，我知道了她很多东西，以前的朋友，她的家庭，她的一些爱好，杭州的一些景点。当然，她也知道了我的很多东西。感觉，那些夜，我们突然了解起来，甚至用了很亲昵又很自然的语气。从此我就叫她雯雯，而她则叫我的小名：宝宝。

季雯雯挂了电话爬回了自己的床上。用微弱的月光照明看着我写的那首诗：

时间如尘，化作你瞳孔里的那一片虚无。

对谁真心，为谁难过？

认真寻找一颗开满花的树，

一座温暖的坟墓。

浮世相逢，妄度时日。

我写了什么，忘了什么？

都在你眼角世界里的那些罅隙中，

一切变得忘乎所以。

不要埋怨相见恨晚究竟多晚，

也别去问海枯石烂究竟多烂。

请让我用你一顷刻的须臾，

换我这一生的不朽。

                 2009.8.19. 丁一仲

            QQ446292361  电话：15857954382

待续。。。

PS：这估计是最后一次写那些事了，那天看了《那些年，我们....》真的感慨很多，所以我给阿灿打了个电话，被狠狠鄙视了。所以，我想写，就认真回忆一次。后面的，陆续上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