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耳兔

 

十

在皇城请客和被请都不是件简单的事,不简单的原因主要是选个合适的馆子并不容易,比如上次梁馨桂和张浩雁在正苑大宅门吃的那顿饭就不是适合两个人吃饭的地方,闹闹吵吵的，亏了那时人还不熟，走个过场，草草了事还花了400多。其二是要要看被请人的重要程度，选择饭店的规模档次、菜品质量和承受能力，皇城这地方是官宦聚集之地，跑部觐见的趋之若鹜，宴请那是要多大规模有多大规模，要多高档次有多高档次，皇城根有家不挂幌的酒馆，每桌饭菜都在几万元以上，据说得提前两个月才能定上。地方官员挥金如土的结果是成全了大大小小的饭店会所，媒体爆料每年仅吃喝上公款消费就达3000亿之多。不过这些都与梁馨桂无关，他知道就连他这样的“北漂”也都是被腐败养着才能混口饭吃，眼下最要紧的是要上网查查安德路的鸿运天外天烤鸭店在哪？皇城太大了，大到连当地人都不知道那是哪儿了。

打开百度一搜，还真有这酒楼，地址就在安德路六铺炕。再搜QQ地图，需要坐27路公交才能到六铺炕。这27路的站名还真怪，什么后九条、六铺炕、地兴居、、、、、、。皇城这地方历史厚重，每个地名都有来历，有的光从名字上就能看出很多历史端倪。时间还早，再查查六铺炕是怎么来地吧。仔细一看这六铺炕还真有故事，看过后准备留着跟那小姑娘卖弄一下。

梁馨桂从白石桥东上了27路车，就一站比一站人多，特别是动物园那站疯了似的挤上来一大群估计是刚从动物园放出来的人，车上顿时就拥挤得不成样子。一站一站地挨吧，“后九条到了”，车门打开挤下去一拨人后，终于串到一个可以手握竖杆的有利位置。一位刚上车的高个美女挤了过来，竖杆已经攀附三只胳膊了。美女不仅手没处放，一只脚也没处落地，随着车厢的晃动，尖细的高跟正好跺在梁馨桂的脚面上，那叫一个疼哎。美女看着梁馨桂那张瞬间扭曲变形的脸，歉意地说了一声“对不起，车太挤了。”美女的声音和表情好像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抚慰作用，不仅抚平了梁馨桂的伤痛，竟然让他绅士般地顺嘴说了声：“没关系。”

不过那声“对不起”不仅入耳，而且走心，他突然意识到，人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自己，却没法和自己说一声“对不起”就转身离去。本来还对参加这次吃请有点疑虑，现在觉得对自己好一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想再看一眼那让他脚痛心软的美女，27路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乘务员又一声报站:”六铺炕到了。”

在门面装饰得跟王府般的鸿运天外天烤鸭店门前，身着浅白色运动套衫的张浩雁显得十分扎眼，那是被红色门面衬托出来的鲜艳。梁馨桂一眼就认出了正在东张西望的张浩雁，那是画画人对身体比例的独特视觉，也是他整装前来赴宴的的动机之一。那身材确实是太美了，他在街角欣赏了好一会之后才快步上前喊了一声：“张浩雁！”，张浩雁回头见是梁秘书，欣喜地说“我还怕你不来了那。”梁馨桂故意问道：“怎么，我来晚了吗？”“没有，没有，我是怕请不动你。”张浩雁有点慌乱地解释道。梁馨桂守时这一点还是没地说，这是他在部队养成的习惯，到了地方也没丢。

“哪能那，家乡小妹请我必须来，再说你转正是高兴的事，当哥哥的能不前来祝贺一下吗？”他还记得张浩雁是佳木斯女孩，家在松花江的下游。

张浩雁把他领到餐桌时，服务员冲着张浩雁说：“请问，可以走菜了吗？”张浩雁点点头。然后又冲梁馨桂说道：“本来想定全聚德来的，不过定不上。我们社长招待客人选的就是这，我看服务还行，反正全聚德也是鸭子，就定这了。“

“嗐，请哥吃饭地摊就行，用不了这么破费。”

“那哪儿成啊，你可是大才子，哪能吃地摊那。”

“我经常在地摊吃麻辣烫，有机会我请你尝尝我们那地摊上的麻辣烫，那才叫麻辣浓香荡气回肠，吃着相当过瘾那。不过有点远，在五号线终点天通苑北站那。“

“那好啊。“

不知为什么，一提到地摊麻辣烫，梁馨桂就格外兴奋，或许和满妹有关吧。说话间鸭子上来了，鸭肉、面饼、蘸酱、黄瓜条、葱丝一应俱全，一点不比大宅门的差。张浩雁还要了爆肚，涮羊肉和几个小菜，外加一提娄燕京啤酒。“妹子你太讲究了，就咱俩真用不着这么奢侈。“梁馨桂有点感动和不安。

“梁哥，来，这一杯酒感谢你帮我搞定了工作，我在这里也没有亲人，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哥“，说完也没等梁馨桂言语一声，一仰脖干了。啥也别说了，人家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只有认了，梁馨桂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不过这一声”亲哥“让他心里掠过一丝忧郁，原本的其他念头也都断了。算了，亲哥就亲哥，在皇城又多了一个妹妹。”嗯，以后有事哥帮得上的一定帮你。“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孟庭苇唱的那首”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回过神来他说：“哥也敬你一杯，祝贺你转正，还要祝你以后成为杂志社的大记者、大编辑。“

“好，借哥吉言，我一定好好干。干！“

酒真是个好媒介，两杯酒就可以认下个亲哥亲妹妹，梁馨桂注意到，他的称呼在不断削减长度，“梁”字也没了，就剩一个“哥”了。两人不知不觉就把一提娄燕京啤酒喝光了。张浩雁还要叫酒，被梁馨桂制止了，推脱自己明天还有会议，不能喝太多。梁馨桂是不想让让刚认下的这个妹妹喝太多的酒，要把她当妹妹来呵护。张浩雁喊来服务员埋单，那个服务员对她说：“这位先生已经结过了！“原来梁馨桂借去卫生间的功夫，把单买了。张浩雁说什么要把钱给他，他说：”这次算哥哥对你转正表示祝贺，下次你再请哥哥。“张浩雁说：”不行，上次你就耍赖，说话不算话。“说着就去翻手袋，。梁馨桂一把拉住她的手，说：”哥下次一定让你请。“梁馨桂对自己就这一点比较满意，无牵无挂，花钱上确实像个爷们。

夜色阑珊，梁馨桂和张浩雁一起向安定门地铁站走去。一路上他不时侧头观看张浩雁那有点惹火的身材，甚至几度产生想要拥抱一下这个小妹妹的冲动，不过冲动还是控制住了，他不想让一次冒犯来毁掉这个小妹妹对他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