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水

马莲花，家乡原野里最灿烂的花，也是给我们的童年抹上幸福快乐色彩的花。每年过了清明，几场春雨不声不响降临人间，家乡的山开始绿起来了，“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此时才会真切体会到古人文辞的绝妙，对春天的描绘可谓淋漓尽致。美好的景色诱人外出，融入山光水色中。很多时候尽管漫步在荒野中，但每当看到成墩的马莲时，你就可以预知，这里离屯子已经不远了。

夏天家乡的小路上，要么是细细的小草，要么是开过花的车轱辘菜，要么是那绿绿的节骨草。特别是路边的一墩墩马莲花绽放出蓝色的小花，使人感到非常亲切！就像见到久别的亲人那样让人高兴！我伫立不动，久久观赏！浓绿的叶片叶脉清晰，相互簇拥着，昂首笑望蓝天。叶片擎起一根根箭杆，箭杆上顶着一朵朵兰花，那么淡雅，那么矜持，那么娇柔，那么高洁！那么青纯靓丽！

在家乡每天4-5个小时都在野外活动，徒步走在美丽的山乡小路上，强烈的夏日阳光，晒黑了我的皮肤，汗水经常浸透我的衣衫，但是满眼的绿色，让我难以停下脚步，因为这山这水太美了。曾经有人戏言我，少走点路吧，太阳已经把你晒成黑人了，本来长的就丑，这一黑不是更丑了吗，我想只要心里有美，脸丑又何妨。

在家乡生活的五十多年，虽然这里是丘陵山区，对一些花花草草并不熟悉，然而对马莲花却并不陌生。夏天，家乡到处都有马莲。出门可见，房前房后都有，我从来就不知道它竟然是花的一种。因为马莲的叶子是绿色的，很长，而马莲花却是蓝色的，很小，隐藏在叶子丛中。尤其是上山的小路上，马莲花更多，一墩墩马莲花，一直开到山根底下，绿绿的叶子，蓝蓝的花，特别好看。

马莲花在家乡青杏挂枝头的五六月间开的最烂熳，一丛丛一簇簇，低低矮矮错落有致，看似匍匐在地面，茎叶却剑柄般直挺，浸透着碧翠的光气。叶中心两三株青嫩的茎上托举着四五枚蝶翅状花瓣，瓣薄脆更似蝉翼，坠着几粒莹露，颤颤巍巍的，很是担心露珠能否经受住这山间的岚雾和风烟。几只彩蝶翩跹而来，停驻瓣上，远看，不知蝶是马莲花？还是马莲花成了蝶？

我记得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马莲叶子的主要功能是当做绳索，不但柔软结实，而且长短正好。马莲的叶子，秋天割下来，晒干后，可做为绳子，早年猪肉供应时，家家到肉铺买肉，拴肉的绳子都是马莲草。端午节的时候，包粽子用的捆扎物，也是马连草。小时候编的马莲垛也是马莲草做的，现在时兴绿色环保，用马连草编织的草帽，更是人们喜欢的一种装饰。

马莲花是野生的花卉，它生长在家乡的村边地头，山沟田埂，到处都能看到它。它的生命力极强，不管是风调雨顺，还是风吹雨打；不论是人踩，还是车压，它都顽强的生长着，从不向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屈服低头。且马莲花坚韧的性格使它的适应力，繁殖力，生长力都极强。如今，在城市居民小区和公园里也能见到马莲花的身影，我家住的小区就有几墩马莲花。

回到老家吉舒数十日了，每天行走在家乡的小路上，马莲花伴我一路同行，城镇、乡村、山下、沟边、路旁、地头、随处可见。在大石顶子的山腰，在炮台山羊肠小道上，在二道河的源头，在半截河子的沼泽地，在北小乡和黄河屯，那些开着蓝色小花的马莲花总是向我招手，向我问好，向我微笑。在家乡马莲花奉献的芳香中，让我切身体会了大自然的美。

在我的记忆中，我们都把马莲花叫做马兰花，这种叫法源自于《马兰花》这部电影，只记得马兰山上有一对好看的孪生姐妹，姐姐大兰，好逸恶劳；妹妹小兰，勤劳善良。经过多次的恶善较量，勤劳的妹妹终于战胜了懒惰的姐姐，而姐姐最后终是哭哭啼啼悔过自新，重新做人了。其实这些短暂记忆也是在看完《马兰花》后，父母时刻挂在嘴边教育我们要学习妹妹小兰勤劳善良，不学姐姐大兰的好逸恶劳，做一个正直勤劳的人，这是小时候给我留下的最深的记忆。

 “马莲是草也是花。是草，有草的柔韧，草的随遇而安，草扎根大地的忠贞。是花，有花的芳香，花的雅致，花的娇媚。”这是我在半截河子采风时，一位农民对我说的一番话。他家房山头的小路上，长了一片马莲，见我在拍马莲花，他自豪的说：我家的马莲是这一带长的最好的。拍马莲花时，也引来村民的围观，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介绍这马莲花的习性，介绍马莲花的品格，普普通通的村民对马莲花都能说出个一、二、三……

马莲花生在北方，从巴里坤草原到呼伦贝尔草原，无论是东北大平原的黑土地，还是黄土高原的黄土地，也或是茫茫戈壁沙漠都能见到马莲花的影子，走过鄂尔多斯、锡林郭勒、科尔沁、呼伦贝尔大草原，草原上的马莲花到处都是，在东北大平原，黄土高原，我也经常见到那坚韧的美丽的马莲花，人们说，马莲花是北方人勇敢坚韧的象征。

马莲花是生命力极强的花。它不怕盐碱，抗旱耐涝，不畏环境艰难。在田间地头，在路旁沟边，都有它的身影。它不怕日晒和风吹雨打，根系特别发达，叶片宽厚挺拔，筋脉粗壮，不易折断，花期持久不衰。它的生命力极其顽强，有时被车马行人践踏得七零八落，甚至连根都裸露在外面，可几天过后，一场雨水，它又新芽重发，并且依然妖娆多姿，鲜花烂漫。即使火烧过的马莲，它的生命也不会停止。人们说，马莲分根，烧掉叶，烧不着根。烧掉一墩子，翌年春天，长出一片，叶更壮，花更美！

马莲花是极其圣洁的花。清晨，蓝色的花朵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露珠，花芯吐出四根洁白的蕊，蕊的顶端挂满了一层毛茸茸的乳黄色的花粉，散发出淡淡的、诱人的清香。马莲花文雅纯净，洁身自好，一尘不染。它多像一个天真无邪的美貌少女，婀娜多姿，亭亭玉立，落落大方。蜜蜂时而来采集它的花粉，彩蝶时而双双绕花飞舞，似乎是在赞美和羡慕马莲花的美丽。

马莲花是非常高贵的花。花瓣儿像是用蓝色的绫罗绸缎做成似的，娇嫩艳丽，华贵典雅，超凡脱俗。它蓝得纯粹，蓝得可爱，蓝得令人陶醉，蓝得让人心旷神怡，蓝得更是恰到好处，再淡一点儿就显得浅薄，再深一点儿就显得昏暗。万紫千红独我蓝，把广袤的家乡山水点缀得无比厚重、和谐、深远、绮丽、壮观！宽厚均匀的叶脉，墨绿的健旺气色，一簇簇如小孩子的双手八字排开，捧着朵朵蓝莹莹的花蕊，竞相开放。马莲花，花中豪杰，外柔内刚，气质独特，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韵味，蝶儿起舞，蜂群爱恋。

马莲花，是我们北方孩子们童年不可缺少的伙伴。在孩子们的眼中，马莲花带给我们快乐的源泉。“小皮球，加脚踢，马莲开花二十一。二五六、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这是小时候关于马莲花的歌谣。小朋友们一边着跳皮筋，一边吟唱着古老的童谣，想到这支童谣，仿佛又回到了天真烂漫的童年时期，又回到了手里拿着马莲花儿，跳皮筋的年代。马莲开花二十一的年代已经太久远了，然而那一份生动与多彩已经深深铭刻在生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