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落梅:一纸诗书一年华——宋词
个人日记
一纸诗书一年华 宋词 想来,我定然是错生了年代,不然为何每次翻开宋词,都有种似曾 相识的亲切感?仿佛我的记忆,装满了与这个朝代相关的明丽景象。宋 朝,一个滋长着性灵,书写着柔情的年代。不知道,那婉转了千年的词 章,和这莺歌燕舞的春光相遇,会是怎样的模样。 倘若是宋朝,我不愿做那朱楼绣户的侯门千金,只愿做一个守着柴 门篱院的农女。在春暖时节,种几树桃柳,等候赴京赶考的书生,那自 酿的梅子酒,和他们换几卷诗词。始信,再繁盛安稳的朝代,都会有不 合时宜的悲哀。唯有远离红尘乱世,劈田筑篱,和某个有缘人执手相看 ,平淡一生。 词,在美丽的宋朝,若似锦繁花,不可收拾。它在每个宋朝人的心 底,种下了伤感与柔情,以浪漫与典雅的姿态,装点着他们的故事和梦 。无论他们在这个朝代充当怎样的角色,是文人,是渔郎,是佳人,是 浣女,都围护着词的美丽和风雅。 而我亦想将心灵投宿在宋朝,用尽所有时光做抵押,只为了找寻那 段消失几百年的风景。在宋朝,今生的故事慢慢消廋,前世的记忆渐次 丰盈。也许我和每个宋朝人一样,沉醉在南唐后主的词卷墨香中,不能 醒转。看那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或许,我是东坡居士词里的佳人,在春光明媚的墙院内,荡着秋千 ,让墙外多情的行人,从此为我魂牵梦绕。又或是,易安的闺中知己, 与她同船共度,在莲塘举杯邀月,畅饮过往。再或许,我是境湖之滨的 浣纱女,陪着那位不取封侯,独坐江边捕鱼的陆放翁,一起闲看山水, 静守日月烟霞。 宋人张炎说:“簸弄风月,陶写性情,词婉于诗。盖声出于莺吭燕 舌间,稍近乎情可也。”所谓诗言志,词言情。词在众生心里,多为伤 春悲秋、风花雪月、离愁别绪之调,少了几许旷达奔放的气势。直至苏 轼,他舒展了词境,将自身的学问见识,豪情襟怀融于词中,一改往日 婉约词风,让词多了一种豪放的格调。 他一曲《念奴娇》:“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瞬间 放大了天地景象,逸怀豪情感染了无数看客。他深情悲壮地写下“人有 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他亦有婉约之时,曾为怀念 亡妻吟咏一首《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 孤坟,无处话凄凉。”自此成为历史上,最悲伤、最感人的悼亡词。 词的婉约,终归多于豪放。宋时词人,每日纵情风月,饮酒品茶, 填词写令,听戏赏舞。待梦醒之时,再感叹流年易逝,韶华老去,误了 秦楼之约,负了佳人。名利于他们,或许亦很重要,到后来,渐渐成为 了一种束缚,一份随时愿意放下的包袱。 人间功绩,不及情场里一个虚假的诺言。壮丽河山,比不得倾城女 子的一笑一颦。后来,他们学会了在词中归隐,忘记了易碎的人生和多 变的世事。奉旨填词的柳三变,远离仕途之路,将自己寄身于秦楼楚馆 ,倚红偎翠,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文人都有一颗善感的心,在四季变迁、人生离合里,留下了许多惊 艳之笔。婉转、伤情、凉薄,又耐人追味。李清照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写下“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晏殊自斟自饮,独 自徘徊在小园香径,感叹“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柳永在烟光残阳下,凭栏远眺,不惧相思消磨。只道是:“衣带渐 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就连豪放词派的主角辛弃疾,也曾一改 往日的旷达,在阑珊灯火下,寻觅梦里的伊人。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不知令多少人为之魂牵梦萦,频 频回首。 还有一位远在客船上的词人,感叹着“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 ,绿了芭蕉”。庭院深深,关住了多少寂寞灵魂。一声“泪眼问花花不 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勾起千丝万缕的情绪,落花如雨,低诉衷肠。秦 少游说:“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世间多少痴男怨女 ,期待着柔情似水,愿与爱人执手地老天荒。“走来窗下笑相扶,爱道 画眉深浅,入时无。”那些对镜画眉的日子,已然成了往事。到最后, 深刻的爱恋,终抵不过锐利的时光。秋去春来,只剩下“落花人独立, 微雨燕双飞”。 一首词,看似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部漫长的戏剧,有情节,有悲 喜。繁华世界,众生纷纭,多少阴晴冷暖的故事,被编入词谱里,传为 后世佳话。这个叫宋的朝代,因为数百个词牌,从此温柔而多情。一首 词换一壶酒,一卷书换一座城的宋朝,真的走远了。之后的元明清,以 及当世,仍有许多文人填词作令,却再也无法与其争奇斗艳。是春天不 够鲜艳吗?是月亮不够清澈吗?还是山水不够明净?又或是词客少了一 点雅兴? 都不是。或许,词只适合生长在宋代,如同诗只和唐朝结缘。诗和 词,在不属于自己的朝代里,总是少了几分风姿和性灵。想来,一字一 句自有前因,一草一木皆有果报。宋词之所以被世人追捧,是因为众生 有情,难免被那些柔软的句子打动,不能自己。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是,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 说?”任何时候,宋词都带着一种感伤的温柔,美丽的诱惑,孤独的典 雅,看似漫不经心,却早已摄人魂魄。尽管,我亦时常误入宋朝,陷入 一阕词境中,忘记归途,但最后还是走了出来。 或许,我终究只是一个淡若清风的女子,活在当下,安于今朝。偶 尔在某个落花若雨的时节,捧一卷宋词,闲看流云,静待秋水。无需承 诺,不守天荒。一如苏子在词中所云: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 雨也无情。 文:白落梅 边框:梦桐 编辑:山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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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灵彼岸
婉约是情,豪放是歌,词写爱恨,咏叹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