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实践佛法1-徐老开示

徐老开示

怎样实践佛法
徐恒志居士著    一、学佛者的苦闷

    从来学佛的人,常常会发生这样几种情况:

    第一.已认识佛法理论的精辟圆满,也常常看经研教,赞叹随喜,但只当作学术性来研究鉴赏,不肯毅然决然地用认真严肃的态度来躬行实践。有的还曲解‘本来是佛,不属修证’的说法,认为修行证果是不必要的,因此终日闲散,任情放逸,自以为随缘自在,但一接触到实际问题,却没有抵抗和化除的办法。

    第二.虽已肯发心实践,却不明修持的道理,仍处处执著,说物就著于物,说心就执于我,甚至必求最高无上的法与德高望重的师,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从速解脱自己的烦恼;可是在日常生活中,贪嗔等习气发露的时候,却随它奔腾流浪,并不去回头照顾。他们心存依赖,一味向外寻求,仍不曾抓住问题的重心。

    第三.曾经沧海,备尝艰苦,于是认真学佛,愿求解脱,知见很正,却又苦于摸不著一个下手处,虽也诵经持咒,念佛打坐,但终觉得左不是右不是的找不到一条出路来,往往学佛十年,烦恼依旧,求法无量,痛苦如昨!于是很多人因久无消息,自怨业障深重,以为终身无望,从此萎靡不振,退失初心。

    我们如果根据上述一些例子,来作一下主观上的分析,那么第一种人是由于不知实践的重要;第二种人是由于不明实践的宗旨;第三种人是由于不详实践的方法。因此,求法的很多,而实践的就较少,至于从实践而明悟心性的那就更少。所谓‘入宝山而空回’,这真是学佛者的苦闷。

    二、实践的重要

    佛法三藏十二部,汪洋浩瀚,博大精深,总的说来,其内容可分为教法、理法、行法、果法四方面。教是佛所说的言教,理是教中所说的义理,行是依理所起的行持,果是由行而证的觉果。教和理是属于理论的范围,行和果是属于实践的范围。佛法的理论,完全是实践中提炼出来而能指导实践的。没有实践原是空洞的理论,没有理论又是盲目的实践,因此,佛法的教、理、行、果,也就相互联系,分而不分。

    由此可知,学佛的目的,并不是教人只作纯理论的探讨,其著重点在于由教理的了悟而贯彻到躬行实践中去。学佛得益的大小,完全要看实践程度的深浅来决定。只有真实履践,才能亲自证实佛法理论的正确、圆满和伟大;也只有脚踏实地,依佛法不断薰习,才能逐渐断除主观虚构的妄执,证到客观究竟的实性,妙契宇宙法界的真实相,而庆快平生!因此,佛法实际上就是一个实践问题,况且能行得一分,才真能解得一分,这样理论和实践互相资助,互相影响,便成为佛法行解相应、理事不二的统一观。

    三、实践的宗旨

    实践佛法,原有各种不同的方式和方法,有的诵经礼拜,有的广修供养,有的精守戒律,有的执持名号,有的专修禅观,有的行脚参访。这样孜孜学习,究竟为了什么?假使宗旨不明,必然会含糊笼统,劳而少益,日久或者自己也会不知其所以然了。

    法华经说:‘诸佛世尊唯以一大事因缘故,出现于世。’所谓大事因缘就是:‘欲令众生开佛知见,使得清净故,出现于世;欲示众生佛之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悟佛知见故,出现于世;欲令众生入佛知见道故,出现于世。’二千多年来,流传世上的佛法,就在各种不同的方法上,一直肩负著这样一个欲令众生开、示、悟、入佛之知见的重要任务。所谓‘佛之知见’,就是指人人都具有的智慧觉性。这个觉性,从它的体质方面讲,是广大圆明,恒常不变;从它的相状方面讲,是清净湛寂、充塞时空;从它的作用方面讲,是随缘应用、观照无碍。它是事物的真实相貌,所以叫做实相;又是万法的究竟体性,所以也叫法性。只因我们久远以来,被主观偏执的习气所障蔽,竟使这一本具的光明觉性,不但没有办法显现,而且也没有人肯信。弄得痴迷暗钝,脱离实际,枉受许多苦恼,因而不能不借佛法来开、示、悟、入。所谓‘开、示、悟、入’,虽然含有许多不同的过程,但概括说来,不外乎由明悟心性而到彻证心性。只有明悟心性以后,启发智慧,明因识果,才真能降伏烦恼,化除习气,步步深入,直到彻证真常,成就佛果。假使心地不明,那么习气会去了又来,烦恼会随灭随生,识心永远不断,苦果无从解脱。这样,虽然在学佛法,却很难得到实益,譬如在暗室之中,虽想打扫尘垢,清理积物,却苦于无从下手。所以华严经说:‘不能了自心,云何知正道?彼由颠倒慧,增长一切恶。’解深密经说:‘若不了知无相法,杂染相法不能断。’大日经说:‘云何菩提?谓如实知自心。’由此可见,实践佛法,应该建筑在自觉的基础上,由依法修习,进而得定开慧,明心见性,扫荡积习,彻证真理;从思维转为观照,由现象渗透本质,解脱生死苦厄,成就无上觉果,就是学佛的具体内容,也是学佛的根本宗旨!

    也许有人认为明心见性,似乎要求较高,不是一般人所能领会。的确,众生根性,千差万别,为了根据不同的根机,给以不同的教化,因此,在一乘中,不得不说二说三,方便接引,这也是不容忽视的事实。但无量法门,归根结蒂,究竟都是为一佛乘,所以法华经说:‘唯此一事实,余二则非真。’而且根性大小,并不是固定的,所谓‘心能造业,心能转业。’发心大的,转业就快,学佛原望成佛,大愿方有大成,如果下手时因地不正,一味自卑自屈,不向一佛乘中求,那么目的原不在此,怎能有所成就?实际上,若能从根本处做起,则知见正确,般若种子,就永远留在识田中,终必因此而得解脱。况且我们平时造业受苦,正因为不明心地,学佛如果不从明心下手,就等于外道凡夫;因为心性不明,势必心外取法,心外取法,就是生死颠倒。既说‘心、佛、众生三无差别’,那么成佛作祖原是当人本分下事,并无神秘奇特可说。众苦只由于不觉,极乐无过于明心,‘当仁则不让’,能发心直下承当的,是真佛子!

    其次,我们必须了解:佛法所以能流传深广,睥睨一切,也正因为有这个根本真理作为它的精神实质否则形存实亡,再过若干年,世人将不知学佛为何事,佛法前途是不堪设想的!

    四、实践的意义

    就理上来讲,我们的自性,本来光明觉照,体用如如,无所谓修证,也无所谓佛法,所以金刚经说:‘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即为谤佛。’但就事上来讲,由于我们真如自性,迷而不觉,成为真妄和合的第八识。这第八识,无始以来,受前面七识现行活动的薰习,含藏著无量习气种子,形成一种潜势力,一旦遇到机缘,便能发现流行,又引起精神和肉体方面的颠倒活动。这样由现行薰成种子,再由种子生起现行,互为因果,以致自性日夜波动狂乱,无法安定,因此,又不能不用佛法来对治修证,转识成智,恢复我们本来圆成的实性。所以谁不肯实践佛法,谁就是讳疾忌医,无视于自己主观偏执、贪嗔烦恼的事实,正是违反客观的实际,甘被调弄的大迷信者!

    佛法的实践,一般叫做修行。修是修理,这说明自性本来清净自在,因受尘垢妄执的蒙蔽,所以要加以修理,以恢复本来的样子,否则就应该叫做建造。行是行行不息的活动,这说明修习佛法,要时时处处自强不息,行行重行行,深入又深入,不能时断时续,不能一曝十寒。

    人们的一切活动,不外乎身、口、意三方面,而这三方面的活动,又以意识为主,由意识的活动而表现于身口,所以实际上三者是分不开的。不但如此,意识又是真如自性所发露,从真起妄,那么妄不离真,譬如从水起波,波还是水。因此一切活动,包括修习佛法在内,实际上,全是真如自性的表现,这叫做全性起修,既然是全性起修,那么也可以说全修在性了。所以能依法实践一分,就能显一分本性,得一分受用。修行又可分二方面来说,身口方面的礼拜诵念,有事相可见的,叫做事修;内心方面的参究观照,隐微难知的,叫作理观,身心既然是互为表里,无法分开,那么理观之中,就有事修,事修之中也就有理观。因此,理上越明白,事上一定越谨严;事上越谨严的,理上一定越清净。由此可知,修习佛法,既不能执事而昧理,也不能执理而废事。学佛的人,若能理事圆融,因果不昧,必有大明心性的一日。

    自性清净无染,就是戒;自性寂然不动,就是定;自性观照无碍,就是慧。可见戒、定、慧原是自性具足的功能,是自性一物的三面。实践佛法的本意,仍是从这三方面去回复本性。所以一切修持离不开戒、定、慧,一切佛法也无不同时具足戒、定、慧。因此戒、定、慧成为修学佛法的基本法则。根据这一法则,可由染污转为清净,由动乱转为安定,由糊涂转为明白,直至无染也无净,无动也无静,无智也无得,方真是自性本来的面目。

    五、实践的方法

    (一)修法总说

    众生和佛为什么有苦乐的不同?其关键只在于觉与不觉,因此,学佛的方法,就是转念觉照的方法,我们要时时凛觉,练得此心,能如悬崖勒马,说止就止,说放下就放下,所谓‘不怕念起,只怕觉迟。’觉得快,转得快,热恼顿时可化为清凉。不过一般人总是不易觉,不易转,这正是自心业习的障碍,所以要依佛法来横修竖修、千磨百练,使烦恼妄心,逐步就范。

    佛教有无量的法门,但却是整个的。由于人们习气、根性、环境等等各有不同,为了适应客观的情况,不得不方便分立。实际上,门门都可归性,法法皆是般若,所以一切经典都称赞它自己的功德,这正因为一切佛法,都是从自性所流出,而又还归于自性的。因此,学佛的人,必须对各种法门有法法平等的观点,不生门户胜劣的执见。这样,见理圆融,会入不二,心量也就广大,进步必然迅速。假使‘是一非余’,便成学佛的习气。

    各宗的修法,虽有同一的目的,但立场和方法,却有所不同。从来祖师大德,因悲心激切,惟恐学人不肯专心于一个法门去学习,所以苦口婆心,特别强调自己法门的优胜;但这往往都是一个时期中,破人执著的方便说法。例如六祖惠能大师说:‘东方人造罪,念佛求生西方;西方人造罪,念佛求生何国?’这正是以理夺事的说法。如果学者自己的脚跟没有站稳,听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就不免彷徨不定,坠入歧途。因此初下手实践时,应以专一深入为主,多亲近本宗的明师益友,等到妄想销落,心地融通,这时正须遍参知识,广学多闻,由一门而会入普门。

    各宗的修法,虽然不同,但都要以愿力为主。愿力要切实、正大,痛念死生无常,决心要求解脱,并发广大悲愿,誓愿与一切众生共同获得平等圆满的无上正觉。这样以坚决、伟大的愿力来引导行动,就如严师的随时督察,方可警觉痛切,不至于中途懈怠。其次要以实修为主。所谓实修,就是实心实行,要从内心出发,不只是表面的一套唱念礼拜。功夫做得实在,就会冷暖自知。最初下手时,不宜用力过猛,要稳步前进,否则往往会犯‘念佛三天,佛在眼前,念佛三年,佛在天边’的急进急退病。在修学中途,必须一门深入,不急不缓,如切如磋,毅力坚强,愈久愈坚。等到发明心地后,则要涵养省察,不离觉照,在一切顺逆境界上,刻苦磨练,考验自心。

    此外,修心可分为救果与慎因两方面。救果就是根据佛法来扫荡过去已经薰成的旧习气,所谓‘随缘消旧业’;慎因就是审慎今后自己身、口、意三方面的活动,勿再颠倒昏迷,乱作乱为,以免再增加新习气,所谓‘莫再造新殃’。假使只注意清除过去的习气,而不战战兢兢改造其现在的思想行为,那么正像服药而不忌食,病终不得痊愈,苦终无由解脱。所以持戒实是学佛的基础,学佛的人,无论修什么法门,必须注重戒律。云栖大师说:‘持戒为平地,禅定为屋宅,能生智慧光,次第得明照,定慧力庄严,万行为具足,乃至成佛道,悉由戒为本。’梵网经心地品说:‘一切有心者,皆因摄佛戒,众生受佛戒,即入诸佛位。’我们假使能语默动静,合乎戒的规律,那么圆明妙心自然应现;同样,如果能心地清净,杀、盗、淫、妄等恶行,也无从发生。所以能真实摄心,内外一如的,是真持戒!

    (二)扼要介绍几种主要的修法

    佛法本来不必多,但我们既然谈到佛法的实践,为了适应各个不同的需要,觉得有将主要几种下手修持的方法,作一简明、扼要介绍的必要。读者可估计自己的根性,看哪一法和自己的兴趣相近,就可选择来修持。但必以专一深入为主,等到日久功深,自有互会融通的一日,假使以贪多为得,必将一事无成,这点是非常重要的。

    (1)参禅

    禅宗一门,是佛法的骨髓,但以心印心,原不是言语文字可以表达。过去佛在灵山会上拈花示众,那时大家都默然不识,只有迦叶尊者,破颜微笑,互相默契。当时佛说:‘吾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咐嘱摩诃迦叶。’因此迦叶尊者,是禅宗的初祖。中国的禅宗初祖,则是在梁时到中国来传法的达摩大师。自达摩大师传至六祖惠能,禅风鼎盛,那时悟入的方法,一般都是直接指点当人本心,使他明悟,往往只要一言相契,便直下承当,并不须许多言说。我们可以举下列几个例子,作为榜样:像二祖慧可曾向达摩祖师说:‘我心未宁,乞师与安。’初祖说:‘将心来与汝安。’但心原是幻生幻灭不可得的东西,怎么拿得出来,所以二祖半晌说:‘觅心了不可得。’初祖便说:‘我与汝安心竟。’二祖从此有悟。又像四祖道信,在十四岁时,到三祖僧璨处求道,说:‘愿和尚慈悲,乞与解脱法门。’三祖说:‘谁缚汝?’他说:‘无人缚。’三祖说:‘何更求解脱乎?’他便于言下大悟。又像六祖教惠明:‘摒息诸缘,勿生一念。’之后,说:‘不思善,不思恶,正与么时,哪个是明上座本来面目?’惠明也于言下大悟。可见古人是怎样简切和了当。三祖的信心铭说:‘一切不留,无可记忆,虚明自照,不劳心力,非思量处,识情难测。’黄檗禅师的传心法要说:‘世人不悟,只认见闻觉知为心,为见闻觉知所覆,所以不见精明本体,但直下无心,本体自现。’又说:‘学道人若不直下无心,累劫修行,终不成道。’大珠禅师的顿悟入道要门论说:‘但知一切处无心,即是无念也。得无念时,自然解脱。’我们平时其实也常有这种无念境界现前,可惜一般人都随便忽略过去,顷刻之间又万念俱生,不曾一把抓住,‘啊!原来就是你’,来亲自体验一番。我们知道心念既是有生有灭的东西,那么一定有前念已灭,后念未生时的一段光景。当前念已灭,后念未生,这中间究竟是怎样的?假使我们能这样细细一参,去悟心一门,也就不远了。(以上,‘但有言说,都无实义。’如果读者能当下体认,便瞒你不过。)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禅宗一门,惟论见性,直指人心,承当便了,本来无所谓参话头与疑情,但后来由于人们妄想太多,根机日钝,不能直下见到,往往互弄机诈,说口头禅,因此祖师们才不得不各出手眼,教人以参看话头的方便办法。所谓参话头,就是把一向朝外奔驰的心念,回转来反照参看一句足以使人发生疑情的话头。对于这一话头,能越疑越好,所谓大疑大悟,小疑小悟(若疑情发不起,是因为发心不真切。)由于用这一极强的慧力来照顾追究,功夫严密而紧凑,自能得力不少。所以参话头,实是悟心的妙法。所参的话头,像‘万法归一,一归何处?’‘父母未生前本来面目如何?’‘无想无梦时,主人翁在什么处?’‘念佛是谁?’等。其中以‘谁’字话头,一举便有,最易发起疑情。

    参的办法究竟是怎样呢?虚云大师说:‘如问念佛的是谁,人人都知是自己念。但是用口念呢?还是用心念?若用口念,死了还有口,为什么不会念?若用心念,心又是个什么样子,却了不可得。因此不明白,便在“谁”字上发起轻微疑念,(“念佛是谁”四字,以“谁”字为重心。)切不要粗,愈细愈好,随时随地单单照顾住这一疑念,像流水般不断地照顾下去,不生二念。若疑念在,不要动著它,疑念不在,要轻微提起。’这里必须注意的,就是参话头并不是将话头像念佛一样,一句顶一句地念,也不是像猜谜语般,反覆思量卜度,研究道理;也不能有想开悟、求智慧等念头,总要将一切凡情圣解一刀两断!只是回光返照,全神贯注在这疑念上,勿间勿断,勿令驰散。妄想来时,由它来,不去理它,只以觉照的力量,钉住疑念。初参的时候,必定断断续续,忽生忽熟,渐渐参看纯熟,功夫成片,不疑自疑,这时尘劳妄想,也就不息自息。这样以长远心,追逼到山穷水尽之处,一旦瓜熟蒂落,一念顿歇,便能亲见湛然寂照的本性。然后从所悟的本体,起观照的力用,在一切生活日用上,锻炼打磨,能扫除一分习气,便增一分定慧;能消融一分境界,便获得一分自在,这样真可谓尽学佛的能事了。

    (2)观心

    观心一法,是修心的要务,一切大乘经典所说的,处处不离般若,正是处处不离观照。由于我们平时不能一念回光来返照自性,终于使妄念像脱缰之马一般,奔驰不停。现在我们用自性来照于自心,是伐木断根的根本办法。所以涅槃经说:‘能观心性,名为上定。’又大乘心地观经也说:‘若能修习深妙观,惑业苦果无由起。’观心的方法,初下手时,要随时随地放下一切妄想杂念,是、非、善、恶都不思量,直下细细静看自己当下的心念。这时便见念头忽来忽去,幻生幻灭,切不可分别执著,也不可随它流浪,又不可著意遣除。因妄念本空,原是无可遣除的。我们只要平心静气地细细看察,妄念被自心所照,当下便能湛寂不动,以致自然化于无形。但在初观的时候,往往易于忘记,所以必须多练,每日至少须起观数十次,自可逐步纯熟。观至中途往往一念起后,力量甚大,有盘桓三四日不去的情况,这正是习气种子在内翻动。这时我只一味观照,不去管它,毅力坚强,埋头忍受,用‘不取不舍’的办法。用功日久,就会觉得妄念不流,心地空净,寂照同时,灵光独耀。这种观心的道理,简要地说来,能观照的智,就是般若;被智所观照的境,就是无明;但无明原是依于真如而起,所以观无明妄心,就是观自性清净心。这样以般若薰于无明,正像以日光照于坚冰,照得时间久了,没有不分分融泮而消归于自性的。又观照般若是始觉,实相般若是本觉,由回光返照的始觉,逐步息妄显真,观力愈强,定力愈足,定慧互资,则始本合一,如珠吐光,还照珠体,诸妄既息,寂照现前。这正是圆觉经所说:‘圆照清净觉相’的办法。所以观心一门,大乘心地观经说是‘入如来地顿悟法门’。

    其次,关于止观法门,当然是以天台的圆顿止观,系缘法界(止),一念法界(观),初后不二,行解俱顿,为尽善尽美。因此,我想来扼要介绍一下关于台宗一心三观的初步修法。

    摩诃止观开所观之境,共有十种,在十境中,先拣定阴入境中的第六意识为所观之境,因为第六意识是我们的妄想,日常现前,为生死的根本,所以必须从第六意识下手观起。此外,立能观的方法有十乘,在十乘中,以观不思议性德最为圆妙。这性德有即空、即假、即中三方面。自性不生不灭,本来空寂,叫做真谛;自性应用无穷,具足妙假,叫做俗谛;自性即空即假,而又非空非假,叫做中谛。这三谛,实际上就是一谛,一谛就是三谛,是自性一物的三面,圆融而不可分离。在这三谛圆融的自性中,自然具足百界千如的三千诸法。这三千诸法,包括尽了世间出世间的心物、因果、性相、体用等等一切诸法在内。我们日常一念之间,三千诸法,同时具足,既不是本无今有,也不是前后纵横,而是即空即假即中,不可思议。现在下手修观,就在这性德不思议境上,起空假中的三观之修,用横竖四句推理检点这性具三千的道理。所谓横四句者,就是推检这性具的三千诸法,究竟是我主观的自心所具备的呢?还是客观的诸缘所具备?是心缘和合而具备的呢?还是无因自然而具备?若说是自心所具备,自心的生起,必有待于外缘,这样,心尚不可得,怎能具备这三千诸法?若说诸缘能具诸法,那么诸缘本来与我无涉,怎能具这三千诸法?若说是心缘和合而有,心缘还没有和合前,既各各都不具有,和合时又怎能真有所具?若说无因自然而有,无因就等于空无,既空无又怎能具足诸法?这样用上列四句来推检,来挖根,就可知一法尚不可得,怎么会有三千诸法呢?所以中论说:‘诸法不自生,亦不从他生,不共不无因,是故知无生。’在推检过程中,如果有一句相应,就能使六识妄想入于空寂,那时可不必再用其他各句;若不能入寂,可再用各句一一推检,乃至用竖四句(就是一念心灭生三千法呢?还是一念心不灭生三千法?是一念心亦灭亦不灭生三千法呢?还是一念心非灭非不灭生三千法?)及亦横亦竖、非横非竖等句推检,必使妄想入于空寂为止。若果能一念澄澈,当下湛湛寂寂,万念俱空,这叫做一空一切空的不思议空观,照于不思议的真谛境。恰当空空寂寂时,便顿了自性中原本具足一切诸法,并不像木石般冥顽不灵,所以能妙用无尽,法法全彰,这叫做一假一切假的不思议假观,照于不思议的俗谛境。又正当诸法宛然时,即照而寂,却当体全空,即寂而照,却法法具备,这样非空非假,即空即假,这叫做一中一切中的不思议中观,照于不思议的中谛境。但以上所说,由圆具三谛的本性,起圆具三观的妙修,所说似有次第,实际上并无先后,行起解绝,唯寂唯照,假使能蓦直照去,则圆融三观,一时现前。能观的心与所观的境相冥合,则破见思、尘沙、无明的三惑,证一切智、道种智、一切种智的三智,而成般若、解脱、法身的三德。那时自性体、相、用的三谛妙理,就全体显现。虎溪大师说:‘境为妙假观为空,境观双忘即是中,忘照何曾有先后,一心融绝了无踪。’所以叫做不思议的妙观。假使观这识阴等境不能悟入,可再用能观的十种法,历其余所观的九种境,一一观之,就是所谓‘即境观心’。读者欲知详细,可以研阅摩诃止观十卷。

    以上所述两种观法,下手方法虽有不同,究竟理趣,殊无二致,学者可随性之相近,择一专修。不过摩诃止观广博深细,初学和事忙的人,恐怕难以下手,那么不如修第一种观法,较为简切了当。

    (3)修密

    密宗修法的特征,是以口持真言、手结印契、意作妙观(观于有相、无相两种曼荼罗。曼荼罗的意义是轮转圆满具足,是学者观想的对象。)的三密相应(瑜伽)为妙行。由于行持时,以本尊的清净三密(咒、印、观)加持于我们身口意的三业之上,互相融会涉入,一体不二,自力他力配合,使我们的身口意都入于不思议境界,便能迅速转变我们第八识的有漏种子,发起本有的无漏种子(成唯识论卷二:明无漏种子,法尔本有,不从薰生。)开发佛知佛见,而成就清净光明的净菩提心。法门的特殊优胜,自不是未修密法者所能知。藏密的传承,有宁玛、噶举、萨迦、格鲁四派。自莲华生大士入西藏以后,为藏密宁玛派(红派)奠定了基础。他的教旨是依秘密莲华部心义建立,以部主阿弥陀如来所得妙观察智为本智。但莲华部含摄的种类既广,其修证方法也各随其本尊的体相而有差别,不过旨趣还是一样的。红教修持方法,最称完备,因效力很大,如果传给不适当的人,流弊很多。自后有格鲁派祖师宗喀巴,出而整理教法,于是有黄教的建立。两教的修法,本质上没有多大差别,因为考据黄教的渊源,亦是秉依龙猛(即龙树)所传的莲华部法;且教规同以护持自他清净菩提心为主。不过黄教更趋重戒律,以真实成就莲华部清净光明的本旨。以上是关于密宗的一些基本的情况。

    密宗的修法可分为四部:一、事业部,就是做息灾、增益等护摩事业;二、行持部,就是修初步的观想行持等;三、瑜伽部,就是依法修持的三密相应;四、无上瑜伽部,这是四部中最高深的一部。无上瑜伽又可分为三等:一、大相应(嘛哈约嘎),就是以真言加持,入妙明境界;二、圆满相应(阿努约嘎),就是行者本身即妙明境界;三、大圆满相应(阿底约嘎),其中包括大圆满心要及心中心层层入深的修法,到这里法界全是一心,含融万法,心佛一如,一切圆满,归于无得。由于密宗的受法,依照一般规定,必须经过轨范师灌顶的手续,而且各有印咒,这里无法作具体的介绍。但是,我们可以约略谈一谈,依于大藏经秘密仪轨佛心经品亦通大随求陀罗尼(二卷,唐菩提流志译)所说,无相密乘心中心的修法,以备有缘学者的参考。这一法共有六印一咒,每印须修八座,每座须坐足两小时。六印修满后,专修第四印及第二印(修第四印可助生极乐),一切仪规,都是很简单的。修时规定在两小时内,口持咒不停,手结印不散,意则一切不管,不取于相,念头起时不去理它,一心只顾到持咒。这样依法修持,因有咒印奉持,所以不落于空;因咒印没有道理可说,所以也不著于有。不空不有,左右挟持著这个心,念起随来随扫,随扫随空,扫至无可再扫,自然就证入三昧。因此,根性利的,经过四五百座的苦行,就能点开心要,由体而起慧照的妙用。那些平日定力不足,修禅净等法门不能相应的人,可以修这个法,因为在两小时内,如钻木取火地不断修持,就能迅速改造无始以来的浮滑习气,得定开慧,有一定的把握。所以佛心经说:‘若持心中心,速证无生忍。’又说:‘末法众生,障深垢重,非此妙法,无由得除。’诺那大师曾赞叹这个法门为无上密乘。可惜受法的机会颇难,这也是各人因缘的不同吧!

文章评论

随缘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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