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

-----粽子的香甜    原来是你   心的疼痛 ­

   记忆里的端午，永远是五彩的丝线香包和母亲那时还很年轻的脸和盈盈笑语“端六是你爸的生日”那个快乐的小女孩就是我。端午就这样刻在心里，而父亲却离开我们已经十二年了。 ­

在父爱的记忆中我已永远留在那个瘦瘦的小姑娘的身上。父亲休假回来是我最盼望的日子，他总是像变魔术样拿出让我的小脑瓜出乎意料的礼物，然后几天，花样繁多的可口饭菜填包我的小肚子。在70年代，生活还比较艰辛的时候，我穿着红色的皮鞋，粉色的裙子，在母亲工作的一个小镇的农村过着我的小学时代，父亲的疼爱总这样表达着，他从未对我们说过一个爱字，却让他的小丫头像公主鹤立鸡群。（尽管，亲爱的父亲，我也为此吃了不少嫉妒之心的苦头） 父亲是一个善良的人。总是看到别人的苦处，尽自己微薄力量帮他们。感谢父亲，我没有顽 劣傲慢的性格，您赋予我的，我接受了，尽管我不是很好。父亲像我们巨大的靠山，支撑着我的一片蓝天，我无忧无虑的长大成人了。 ­

    父亲是个很爱书的人。虽然他没有读过很多的书。我小时的一个秘密就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偷偷翻看他床底下的书。那时最爱翻看的是一本《聊斋》，淡蓝色的书皮上淡蓝的线条勾出一古代女子，我坐在地上，读着生涩的古文，紧张的看狐妖鬼怪无端变换。期待却害怕父亲突然闯入 。今日，已看过多种版本的《聊斋》，已回不到父亲的床下看狐妖的心情。 ­

    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咳嗽一直缠绕他终生。我害怕听到咳嗽声，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小时候有一夜被咳声惊起，看见父亲大口大口吐出鲜血，我惊恐的浑身战栗，不知所措的站在床上，父亲被送进医院时，姐姐拉着我的手，走在深夜的路上，星星射出寒光，那么的冷。然后一段时间后，父亲又好好的回到家，几十年间，父亲在医院进进出出，他们从不允许我去探视，告诫我肺病是会传染的，告诉我父亲半月就能回家，医院在我，也就成了神话，是一个神圣的地方，是一个不死的神话。 ­

   几十年间，父亲为了害怕这不是传染的病给了我们，从未拥抱过我们，亲吻过我们。吃饭的碗筷总是不和我们放在一起。父亲承受了多大的痛苦，把自己和至亲的人分开，那时的我从未想过。 ­

     1997年初到。怀着儿子的我已大腹便便。父亲又不舒服住进医院。这下更不能去看父亲了。我心安理得的在家听着他们带回家的“好”消息。产下儿子两月，母亲急匆匆的赶回看了一眼孙子，走时却说，父亲要做手术。依然不让去，说刚生完孩子，身体虚弱，本来就没娘家人照料。而且，一切都有医生，去了只添麻烦。隔几日，父亲单位的人来要父亲的身份证，满腹狐疑，我才知道有一种药叫杜路丁，专门用于晚期的癌症病人，我失声痛哭!几日后，父亲回来了，但已是瘦骨如柴，再也不见我走时高高的父亲，我不敢说，不敢哭，害怕父亲看见我难过。 ­

父亲被姐姐接走了。我要感谢姐，她又接过父亲的爱，遮挡我，庇护我。父亲在姐家最后的日子似乎是快乐的。儿子在小床上通通的擂着小腿，母亲站在床边，父亲搬个小凳专注慈爱的看着这个小生命，却依然为了 早已不是问题的肺病隐忍着，从未触摸过一下小小的婴儿。但那眼神，是让人心碎的呀。我的父亲，他是一个坚强的人，是一个上进的人。在他离开之前的两个月，他还在练习书法，每日都要坚持一两个小时。 ­

    年关来了。父亲的病恶化住进了医院。他淡淡的说，养一养，好好过年。腊月27日的晚上，母亲独自陪在父亲身边，父亲对母亲说，后天过年了，把我的衣服洗洗吧!洗完衣服，母亲坐在床前和父亲说着话，父亲说，今晚就不要关灯了。而，我的父亲他的生命之灯却轰然而灭！又是那么冷的深夜，星星射出寒光，那么的冷，还是姐姐拉着我的手，是那么木木的，茫然的。见到的父亲是如此安详，他累了，只是睡去了，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有我坐在他的床前不在哭泣，我不让他们蒙上你的头，因为你只是睡了。你不是说还要和我回临潼吗，还要和我回临潼呀！回家呀！ ­

    父亲被葬回了老家。和他的父兄葬在那小小的一方。在我们家没有灵堂，牌位，遗像。不是不爱，是爱的太深，无法面对。和母亲回到临潼，多事的邻人明知父亲故去可能感到我们很奇怪吧，问母亲，老赵怎么样了？母亲低着头，只说，回来了。晚上，六个月的儿子哭闹不止，我知道，父亲，你真的回来了，和我们回来了，母亲急忙烧了纸钱，儿子渐渐平息下来。为什么不是让我看到你？我那么想你呀！ ­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十年了，在我们家，很少提到父亲，我们都避而不谈是害怕拉开彼此的伤口，是害怕思念的洪水决堤。父亲的身份证像母亲自己身上的肉，一刻不离的在枕头下放着，没人时她总拿出来摩挲着，端详着。却微笑着看着我的儿子慢慢长大。 ­

     每年的清明都是在家门前的十字路口给父亲焚纸。这儿才是家呀。儿子问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对着一堆纸钱流泪，他不知道这生离死别的思念是一种痛，锥心刺骨的痛呀。我的父亲他肯定会回来，在这明明灭灭的火光中，跟着我回家，有妻子女儿的家。 ­

     常常在不经意间，在门前听见有脚步声，推开门，多希望是父亲站在门外，像出了一趟门，我一定要紧紧抱住他说“爸，我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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