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丁香树——忆母亲
个人日记
儿时的记忆中,我家门前有两棵美丽的丁香树,一棵开着白色的花,一棵开着紫色的花。听姐姐们讲,那是爸爸妈妈带着她们一起栽下的。每年早春时节,杨柳还在孕育着新叶,小草刚刚拱出嫩芽,丁香树就已展开柔韧的身姿,伸出一条条悠长的手臂,托着一片片清新的绿叶,上面缀满了一串串蓓蕾,含苞待放。一个雨后的早晨,我背着书包走出家门,扑鼻而来的是沁人肺腑的清香。啊,丁香树开花了!满树雪白、淡紫的小小花朵兴奋地挤在枝条上。这香这美常常让我忘记了早春的寒意,自然而然想到了妈妈。小时候觉得妈妈很美,弯弯的柳叶眉,浓密的黑睫毛,大大的眼睛,就象美丽的丁香花。她有一双灵巧的双手,每年的春节,都给我们变出五颜六色的花衣和平日里罕见的美食,这一切让我感到童年是那样美好。
我依稀记得,丁香树的花期不长,盛开了十几日便纷纷凋谢了,留下了满树翠绿。当夏日里艳阳高照,酷暑难耐,我和弟弟就在丁香树下摆上圆形的矮饭桌,写作业、画图画、做游戏。妈妈在旁边不是纳鞋底,就是补衣裤,不停地忙碌着。这时,丁香树虽然不再飘香,却能为我们遮挡炎炎烈日,带来不尽的绿荫和清凉。那时我小,不记得丁香树何时枯萎,只知道她象春姑娘一样,是最早把春天带给我们的。
在一个丁香开花的季节,爸爸妈妈一同出去了,回来时妈妈抱回一个未满周岁的小孩儿,爸爸说这是叔叔的儿子,我们的堂弟。原来,婶婶生完堂弟就得了很重的病,爸爸妈妈去看婶婶时,她已卧床不起,堂弟正扑在婶婶身上吃奶,并因拼命吸不出奶水而不停地哭闹。妈妈二话没说,也没与爸爸商量,抱起堂弟就把他带回了家。几个月后,婶婶就离开了人世。那年我和弟弟分别是十岁和七岁。妈妈在一家工厂上班,她买了一个婴儿推车,天天推着堂弟送他到工厂托儿所,下班再接上他推回家。到了上夜班的时候,送接堂弟的任务就由我和姐姐们承担。记得从家里到托儿所要走很长一段路。每逢我和大姐一起推着婴儿车走在街上,只要行人一多,大姐就让我自己来推,她独自走在旁边,等人少些了,她再接过来继续推着。我很纳闷儿,又不敢指责大姐的做法。后来大了些才知,大姐当时正值豆蔻年华,怕熟人看见疑是她的孩子。
我们兄弟姐妹五人,还有奶奶在我家,一大家人的吃喝洗做都是妈妈在操劳,好不容易熬到弟弟断了奶两岁多时,妈妈为了减轻爸爸负担,就参加了工作。在抱来还不会走路的堂弟以后,妈妈又开始了无休止的劳作,既要上班挣钱,又要照顾苦命的幼侄,忙完班上忙家里,手脚不闲,没有一时的休息,其辛苦和劳累可想而知。在我的记忆中,妈妈从不曾抱怨,总是那样平静温和。当时我还不太懂得心疼妈妈,只是觉得堂弟也是妈妈的孩子,于是也象待自己的弟弟一样待他。
也许婶婶在生堂弟之前就染上了病,这不良的基因可能遗传给了后代,所以堂弟在我家的那些年里总爱得病,妈妈要经常抱着他去医院,又是打针又是吃药。这不菲的支出,使原本拮据的生活更加捉襟见肘。堂弟先天不足,两岁时还不会走路。爸爸妈妈很着急。当时不知是缺钙,也没有牛奶,虽然把家中最好的食物给他吃,仍然解决不了问题,只好天天帮助他练习走路。每到晚上,一家人在爸爸的指挥下先帮堂弟练靠墙站立,过了一段时间再扶着他迈步,天天重复着必修的功课。当堂弟终于迈出第一步摇摇晃晃地向妈妈扑来时,全家人都高兴极了!后来,堂弟又学会了说话,当他清晰地叫出“大妈”的时候,妈妈绉纹渐增的脸上虽然写满了疲惫,但笑得如丁香花般灿烂、美丽。
苦中有乐的日子延续到六十年代末,堂弟也到了快上学的年纪,叔叔把他接回了自己的家中,因为堂姐和堂妹也都长大了,有能力照顾自己的亲弟弟了。后来我才得知,这些年爸爸妈妈付出的不仅仅是精力和体力,还承担了堂弟所有的抚养费用,包括生病的医疗费。连叔叔单位按规定为子女报销医药费%50那部分,也都留给了叔叔。
直到四年前迁到如今居住的小区,我得以同久违的丁香树再次相遇。秋风瑟瑟,草木渐枯,唯有丁香树还是满树翠意,墨绿色的叶子在枝条上整齐地排列,执著地守望着大地。我静静地,在它的身旁驻足凝视,追忆着童年,思念着母亲。我蓦然发现,丁香树的叶子竟然是心形的,每一片绿叶就是一颗心!迟来的发现让我激动异常:妈妈的一生不就是一棵美丽的丁香树吗!她的无私,她的善良,她的慈爱,她的坚忍......她美丽的心灵就象丁香树叶一样碧绿纯净。当秋去寒来,丁香树也终将进入冬眠 ,落叶纷纷扑向大地,化为泥土,孕育着又一个春天。我看见有一片心形的落叶没有枯黄,翠绿如初,在俯身回眸的瞬间,她在微笑着看着我!我相信,那是我的妈妈。是的,她没有离开我们!
堂弟小时候在我家门前留影
母亲年轻的时候
文章评论
韩新京
我一字一句的看完此文,感觉就一个字“美”,其间充满了人情味。
冥王星老虎
深刻,感人。问朋友好!
岁月如歌
拜读欣赏,问好朋友![em]e163[/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