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雪寻梅

自上周骑游群管理员兼向导龙门鲤鱼意外受伤后，这周怎么行动就成了萦绕我心头的问题。想没人陪行就独自行动，但出于对乡村环境及乡间道路不熟悉的考虑，又不敢造次，遂撺掇管理员乔龙太出面，赶紧规划路线，组织出行，于是就有了这次的八万米寻刀。

出发这天是2015年的元月2日，当晚没注意到群公告的我是被“乔帮主”乔龙太电话喊起来的。当然这雅号是我暗送他的，目前还没被Q友知道。近十时，我们一行六人从县城启程，一路灰尘滚滚，经西蟒路上阳济路，十二时许到达三联村一个叉路口。可笑不熟路况的我们视而不见，猜测一番后，顺一条错误的大路径直上了山顶，幸好遇到一挖宝的农民指点迷津。这老哥刚刚拾到两段树根，准备卖给喜爱根雕的买家，我们七嘴八舌，围着两段树根看了半天，也没人能看出个子丑寅卯，遂掉头折返三联。据“乔帮主”讲，这村子有个铁匠远近闻名，打出来的菜刀那叫一个好，不过他也没有见过，更没有用过。三联村村口是一个极陡极陡的陡坡，没人敢骑着车子下去。太陡了，粗略估计应该有35度左右甚至更陡。后来我们也看到，一辆工具车一档慢上，后轮打滑青烟直冒，根本不行，不得已又倒回坡底，低档猛冲而上，看得我们目瞪口呆，咋舌不已。

村中心有个不大的小广场，几个村民在晒太阳聊天，打问之下，村里铁匠早已收锤多年，据说蔡节村才有。大家都饿了，就先请一村妇帮我们做饭。村妇还算热心，急急回家洗手和面，我们七手八脚就自己动手拾掇煤炉火、炒菜、坐锅、轧面、剥蒜。菜熟面熟，村妇又端出自家炒制的辣椒、腌制的芥菜佐餐，甭说，大菜小菜味道统统OK。在院外照壁边休息的时候，我听到村民在瞎议论，一村妇口气中满是不屑，唠叨我们：什么锻炼呀，不定干什么的呢，分明是对我们的目的心存疑窦。我虽不甚在意,但对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信任危机的问题，还是多了几分思考。

稍事休整，我们向蔡节进发。大个子蓝羽是体育老师，体质那是杠杠的，就尝试冲骑这道陡坡，但车头频翘，以失败告终。出三联，经蛇峪，过柳泉，不消一刻，便到蔡节。若干年前，东冶镇三联、蔡节、果河（古河）等村，和驾岭乡神南、彦掌等村一样,靠冶铁起步，经济飞速发展，集体经济迅速壮大。如今，当年的铁炉尚在眼前，但早已锈迹斑驳，在冰冷的寒风中显得那么地孤零凋敝；鼓风机隆隆的巨响犹在耳边，但那火热的劳动场面却早已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而去……

如今的蔡节村自是一番全新的景象：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小径幽幽,大路宽敞，房屋鳞次，树木漫山，村内环境十分优雅整洁。广场上建有飞龙浮雕壁、华表柱、各式亭阁，煞是好看，不枉了省级生态文明村的称号。遗憾的是，这里的铁匠几年前也金盆洗手了。村民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们，西冶村肯定还有人做。

天色向晚,去不去?不去,傍晚就可到家；去，就意味着要走一大段夜路。乔帮主一声令下：去！颇有股子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气概。没有二话，一行六骑风驰电掣，向西冶进发。过小王庄，跨过河道，一路狂奔，很快就到达西冶村。也没人再顾得上东游西逛拍照留影，开门见山就打问铁匠住哪，有没有菜刀。村头小狗冲我直吠，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敌意，但村民却十分热情，一听我们说明来意，立刻就有人自告奋勇，带领我们直接奔铁匠家而去。铁匠不在家，但他立刻就从牌桌上把人领到了我们面前。

询问之下，得知铁匠名叫吉九凤，几代的打铁手艺，到他这代兄弟五人都干这行，不过四个兄弟都已过世了，他也在今年春天收手。老者年近七十，仍步态稳健，身板硬朗，红光满面，耳聪目明。细细打量之下，他眼神中还不时射出一缕精光，我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甚至有点怀疑老人有功夫在身。据说有内功的人，眼神中有意无意间会有精光闪烁。老人眼光中闪烁的是不是精光，精光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我也不甚了了。

老人健步登上阁楼，那是他存放铁具的地方。木楼梯的踏板已很破旧了，有几块还有点松动，我小心翼翼跟了上去。屋子不大，光线很暗，打开手机灯，我看到菜刀、锄头、镢头、镰刀各式各样的铁具满满堆了一坑。老人从中拿出仅剩的四把菜刀，转身下楼，笑着告诉我们，这些菜刀本来是给自己的子侄们准备的，四个人每人一把，过日子用，是用一公分多厚的铁板打制而成的，比市面上卖的不锈钢菜刀好使，我们买去了，他就还得重新打过。仔细打量，刀身挺厚，锻打的痕迹非常明显，用拇指摸摸，刀刃也足够锋利。老人还仔细地给我们讲解了磨刀的方法，小于30度角打磨，先磨背面，再磨怀面。怀面就是指正常右手用刀时，刀身朝里的一面。爱刀的骑友们拿着刀，比比划划，摆出各种POSS，众人一片哄笑。

天色不早了，说笑了一阵，我们赶紧出发，紧赶慢赶，回到县城，天已大黑。这次骑行，行程80多公里，其中最年轻的骑手也有点支持不住，几次下车推着车上坡，连连说超出极限了，超出极限了。我感觉自己还行，可能是体力分配得还不错吧，总之没有觉得特别累。三次骑行，两西一东，就感觉东部乡镇环境确实不好，一上公路，那叫一个尘土飞扬，红尘滚滚，叫人心里很不舒服。多希望我们的环境能好点，再好点，给出行的人们一个晴朗的天空，一个碧水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