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时空,你我皆非路人。(完)

个人日记

文、苏璃安
  这篇文是我想像出来的,我们四个人在同一段时间不同地点做的事。而到最后,我会看见,你们也会看见,湛江、南昌、丽水、临沂,这四个地点里,苏璃安、浅吟、步枫羽、风浅歌,这四个人,隔岸时空,如何非路人。或许,你懂,或许,我懂,或许,我们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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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2013年11月6日,19:25,广东湛江,多云,20°C。
  “咣当”,硬币撞击投币箱的清脆声被淹没在紧挨着苏璃安挤上的人刷公交卡的声音里。苏璃安毋须主动往里钻,便已被身后的人连推带挤塞进车厢里。考虑到自己要家教的人家离这不过是二十分钟左右,也就顺着人潮有意往后门出口处挪去。
  “请注意:下一站,寸金公交站。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按铃。”毫无情绪起伏的提示声在响起的同时也带动了暂时停下的公交车,因着惯性,车上的人纵然被挤得跟捆起的粽子似的,也都向前倾去。苏璃安也不例外,当她抬头看着两个人共用的一个吊环,终究是不安地放下吊着的右手臂,转而穿过挤在她前面的一个阿姨身后,握住那根柱子。
  “挤公交时,你就是一团面粉,任由人搓揉。”当年还在念高二时,纤弦就一直这样和苏璃安唠叨,想不到,四年后,城市里的公交,依旧是以搓粉机的形式存在。苏璃安不由低头苦笑。
  “小心点,拉住妈妈的手。”苏璃安一个趔趄差点撞上前面的女人,抱歉地朝那女人笑笑时,才看见那女人身边站了个大概三四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仰起粉嫩嫩的脸睁着漆黑的大眼看着苏璃安,也不知道是出于良心还是想趁机揩油,苏璃安伸出左手握住了小女孩的小手掌,柔软的小手掌,是尚不懂防人心隔人心的温软。小女孩的妈妈看见这幕,笑着对小女孩说:快跟姐姐说谢谢。
  “姐姐。”小女孩软软糯糯地喊了声苏璃安,手任由苏璃安握着,大眼睛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苏璃安看。
  被人头簇拥着的窗外,霓虹灯跑过一盏又一盏,她的终点,就在前方。
  “会展中心,快到了。下车的乘客,请提前按铃。”
  如同得了大赦,人数不见减只见增的车厢里,苏璃安用力地按了四次那已不甚灵敏的按铃键。
  “吶,快跟姐姐说再见。”一直被苏璃安握住手的小女孩听到妈妈这么一叫,愣愣抬头看了看母亲后又转眼看了看苏璃安,似乎还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苏璃安笑了笑,“会展中心,到了。待车停稳后,请乘客从后门下车。”女声又响起,苏璃安揉了揉小女孩的头发,低声说了句“拜拜”,随着门开的那刻跳下车去,撞进冷风的怀里。
  身后,公交车门“嘎”一声把小女孩妈妈的“拜拜”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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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2013年11月6号,20:16,江西南昌,多云,16°C。
  “咳咳咳……”浅吟捂着嘴用力地咳了咳。最近气温变化太大,身体素质本就不强的她毫无意外地病倒了。
  “咳咳……”“白加黑,黑加白,咳咳,这都是些什么……”浅吟睁大越渐肿肿的双眼,努力地想在混沌的脑子里寻到关于这些药的用法。
  “白黑,黑白,黑白配……”带着鼻音的腔调在空荡的寝室里回荡,“我爱你一直爱到花都开了鸟儿把歌唱,爱到牛郎织女为我们点头……“,浅吟还没想好怎么配,电脑那旁的手机已边唱边抖着身子。
  “喂?”浅吟有气无力地问着,停顿几秒后,电话另一边似乎给浅吟传达了挺急的事,“好,你等会,我马上到。”浅吟说完就挂掉手机,把感冒片扔到一边,拎起一旁的外套便走出寝室。
  南昌十一月初的夜,已经开始有冷意。浅吟深吸了口冰凉的空气,用右手掌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袋,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一边咳一边走到步行街,才发现白日稀疏的街头已人潮如鲫。目光掠过高挂的霓彩灯,浅吟用手捂着口鼻干咳了几声,努力地寻找室友的踪影。
  “浅吟,我在这!”忽然侧旁一声大喊传进浅吟浆糊似的脑子里,她往左边一看,正看见室友咧着大大的笑向她挥手。
  “这么急喊我出来干嘛呢?”浅吟带着重重的鼻音问道。
  “哎呀,你等会,我收好摊马上带你去喝粥。”室友在看见浅吟来后便开始收拾摊位。浅吟低低地说了,假如现在不是在街上,室友那忙里忙外的身影还挺像妈妈的。
  “咳咳……你不会告诉我,你专门喊我这个病员出来就是想请我喝粥吧?”浅吟皱了皱鼻子,有点不可置信地望着室友。
  “没错,就是因为你是病员,所以才请你喝点肉粥好好补。如果不是因为那店里的粥不提供打包,我就打包回去给你了。”
  室友依旧忙碌着,浅吟止了止咳,“同志,我爱你!”话完也不管室友是否在忙,直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哎哎,你干嘛呢!你这满身病毒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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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2013年11月6日,21点27分,浙江丽水,晴,19°C 。
  “你好,收你16块8。”
  收银员的笑容有些模糊,步枫羽淡淡一笑,也不甚在意,付完钱拿起那一小盒雀巢咖啡,便走出十足。
  晚上九点多,还属于平常人的玩乐时间,一路走回,身旁路过不少或高声喧闹或娴静低笑的人。而陪他走到最后的,终究是昏黄路灯夹着的,从斜长到与身体重合,而后又继续拉长的影子。
  步枫羽举起那盒雀巢咖啡在路灯下眯了眯眼,因近几天都在熬夜更新他在网站连载的小说,眼眶明显地浮出一圈青黑。提醒、失眠?他的目光穿过被晕黄光线染满的雀巢,似是非是地落到长在校道两旁的树木黑漆如同虚无的枝桠。
  直望虚空,他忽然收回了目光,对着那雀巢咖啡玩味一笑。“人啊,借着各种各样的外物来让自己在深夜清醒,而当其成为习惯时,又去借助另外一种外物来让自己逃离这种独陷深夜的无助。反复无常,却又甘之如怡。”
  步极羽迈开脚步,穿过昏黄的路途,不多时便回到寝室。
  “兄弟,泡妞回来了?”一个室友看见步枫羽,笑嬉嬉地问。
  “对啊,姑娘就在楼下,你信不信?”步枫羽随意笑了笑,径自走到自己的床铺,轻点了一下笔记本的键盘,那布着密密麻麻文件的桌面便从旋转的图片屏保中轻巧地跳出来。
  “切,算了吧。楼下有姑娘?谁不知道楼下只有那个天天检查寝室的大妈。接着。”另一舍友脱掉耳塞随手拿起桌面的小糕点开包装,顺手把另外几个抛给步枫羽和其他两个人。
  “谢了。”步枫羽埋头在头脑前含糊道,目光已融入到那个自己构建的虚空世界里。
  “谢啥呢,都是夜猫一族,我们半夜饿了时,肚子打雷吵到的可不只自己,还有他。”刚才调笑步枫羽的那人哗啦啦地打开包装,边吃边咕囔着。
  夜猫?步枫羽一愣,下一瞬,他的眼中却划过一丝亮光。“嗒嗒嗒”的键盘敲打声,溢在他的指尖,又是绕到夜深星凉,而电脑的文档顶头,却赫然是“《黑暗照不到的地方》  第二十一章  守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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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2013年11月6日,22:43,山东临沂,晴,7°C。
  终于,下班了。
  风浅歌微笑着对最后一个离开的同事挥手后,双手合十用力地哈了口气。这逆天的忙碌,是要让人死的节奏。
  嘀咕几声后,风浅歌双手用力地拍了拍笑得略有些僵的脸颊。果然还是那话说得对: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微微一叹,她提了提精神,往公交站走去。
  零上7度的天气,对于自小就长于临沂的风浅歌而言,其实不算什么,只要世界还没毁灭,人类还没灭亡,生活就要继续遵循原来的轨迹而行。
  可这并不包括孩子。
  那是一个穿着厚厚的蓝色大外套的小孩,他大概只有八岁,整个身体包在明显不属于他的大外套里,像一只躲在树洞的松鼠般,露出两只漆黑的眼睛,在夜里一闪一闪。在旁边拉着他手的男人身上罩着一件薄毛衣,看亲昵样,应该是小孩的父亲。这个时间,一般学校早就过了放学时间,也不知为何,这俩父子这么晚才在这等公交。莫名地,风浅歌的视线模糊起来,冷冷的夜风中,有些带着冷与暖的,被人称之回忆的事涌面而来。
  母亲与父亲,现在会不会已经入睡,抑或,还在劳累着?
  母亲前些日子把脚给崴了,记得上周回家,她还一跳一跳地为她忙活。嘴硬如她,自然没对自己说过一句柔软的话,只是脸上那藏得有点拙劣的笑让她感觉到母亲因自己回来而高兴。倒是父亲从外回来后,父亲见她要离开执意要开车送她回去时,母亲才笑着说了句:你倒是不想让女儿受罪,也不想想自己喝了点酒。
  但她又何尝知道母亲也不想让她受累受罪。她本因担心母亲的脚而专程回来帮忙,却不料是让俩老忙活。
   父母亲穷其一生,似乎都在为儿女而忙活。而儿女,能回予父母什么?
  “爸爸,我给你暖暖手。”稚嫩的声音划破清冷的夜,风浅歌的视线蓦地收回,落在声源处,原来是刚才那孩子用他小小的手掌握住他父亲的手,不停地哈气摩擦着。
这小家伙倒真可爱,小小年纪就懂摩擦生暖。风浅歌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其实,可爱的,不仅如此吧。看着那对父子,风浅歌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她掏出背包里昨天给父亲买的还没撕标签的手套朝那对父子走去。
  夜,渐深,前方可以带她回去的公交也来了。风浅歌朝身后挥了挥手,告别那双在夜里闪着光亮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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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2013年11月6日23:07。
  广东湛江,已经完成工作回到宿舍的苏璃安麻利地掀开电脑,待机了将近四小时的电脑在她一点后,迅速把右下角的企鹅从灰色染成了彩色。
  江西南昌,吃饱喝足的浅吟也已经和室友回到了寝室,在和室友研究该怎么搭配黑和白后,一口温开水吞了药。室友为让她尽早休息,强行为她关了电脑,只是,躲进被子的浅吟,手中还拿着手机。
  浙江丽水,难得在12点前写完稿子的步枫羽传完刚才码出的章节后,伸了伸懒腰,而后慢悠悠地处理电脑右下角快把那小企鹅砸跨的消息。
  山东临沂,风浅歌开门后便直往房间里面走,看见床的那一刻,直接把自己摔进去。良久,她翻个了身,和着室外冷风在身上未及褪去的味道,把自己埋进被窝里。当然,手机还在。
  赏雪苑后院。
  风浅歌:好累……(快哭了的表情)
  步枫羽:亲爱的你怎么瘦了(一只猫抓着一个东西拉扯的表情)
  苏璃安:亲爱的,(阿狸拥抱桃子的表情)
  浅吟:累了困了,黑白配。
  风浅歌:娘子大人(继续快哭的表情)
  苏璃安:(快哭的表情)
  步枫羽:(一只兔子捂眼的表情)
 
 步枫羽: 你们这是怎么了。
  浅吟:要死了要死了
 
风浅歌:(冷汗的表情)
  苏璃安:(冷汗的表情)
  
浅吟:(冷汗的表情)
  
步枫羽:(冷汗的表情)
  
风浅歌:(冷汗的表情)保持队形
  浅吟:(冷汗的表情)保持队形
  苏璃安:(冷汗的表情) 好的
  
步枫羽:你们,
  
苏璃安:歌(桃子扑倒阿狸的表情)累了给我啃啃就不累了
  
风浅歌:(许多个亲亲的表情)
  
浅吟:爬墙可耻!(鄙视的表情)
 
 步枫羽:有吃的不,有吃的我也爬(一只猫抓着一个东西拉扯的表情
  
苏璃安:(冷汗的表情)没爬
 
风浅歌:(冷汗的表情)同上
  ......
  夜,在指尖的跳动中结束。无论是在面对一室的冷寂,还是身处温情中,或者是居于吵嚷的地方,能一起同守夜的结束,晨的到来的,也就那么几个。而这些人,无论时空隔有多远,你我,从路人到现在相吵相闹,最终都不会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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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结束语:
  其实这篇是给歌下个月的生日文,只是,写的东西似乎掺杂了太多。
  结束的有些不如人意,但也确实不知如何结局了。因为我们之间,吵过闹过,现在还是在一起。时空隔了四个,
从东经110°北纬21°,过到东经120°北纬28°,再转至东经116°北纬29°,最后落在东经118°北纬35°东经跨了一千一百多公里,北纬走了一千四百多公里,四个人,都似在身边。
  或许我们不需要去苛求结局,结局的,最终都会是我们想不到的。
  惟愿,最后,我们站在时空的四角,彼此都不会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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