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开花的树

――谨已此文纪念早逝的m

从四十岁开始，你便被时间卡在齿轮里
一切都在钟摆下飞逝
唯有你度日如年
吃饭的时候疼，走路的时候疼
说话的时候疼，笑的时候也疼
那种慢慢被研磨，被咀嚼，被啃噬的蚀骨的疼痛
顺着皮肤，肌体，骨骼，乃至每一个细胞的裂纹
象牵牛花爬上你的背，面颊，双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已疼痛许久
只不懂你这个号称酒仙的家伙
却举茶若酒，挺一挺类似风烛的腰朗声说到
‘为屌丝青春干杯，为苦乐现在干杯，为美好未来干杯’
你从未说过你要远行
也许疼痛只是个玩笑
也许黑暗只是黎明前的幕帐
对于未来
怀揣着勇气与希望，你比任何人都要真诚
细小的眼睛，尖锐的虎牙和二十五年前一样幽默可笑


再见你时，你躺在盒子里
却在相框里微笑
你冲妻儿笑冲父母笑
冲二十五年前的青春微笑
冲生命里的每一个曾经微笑
黑白 却不分明，不规则也不真实
对一切都模糊着早逝的事实
对于死亡，你却似乎很从容
在刚刚立春之际
在万物即将复苏之际
在所有漂泊的游子走在归途之际
你平静且从容的掐死癌细胞，同时也
掐死了生命
离开这个旅居的故土
从此你不要再用五十粒安定
来平息体內獠牙咆哮的怪兽
在天堂里手握渔竿
垂钓世间未曾钓完的一池悠闲

你看着我们微笑
隔着熊熊的烈焰，隔着透明的玻璃
隔着泥土隔着青草 隔着祭盏隔着青香
都是些生与死的距离
是变化与衡久的距离
白云翻滚 长风哀嚎
实在分不清这是冬季还是春天
正如这相互的道别
分不清究竟是谁离开了谁
谁要和谁道声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