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穿不起白衣,但愿为你一路披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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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不起白衣,但愿为你一路披雪

文/白音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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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一位好友曾邀请我参加他们诗人圈里的一个沙龙,时间是“深夜的初雪”,地点是近郊某山。本不打算去,但朋友留言说,当某天深夜,你的目光突然与窗外路灯下曼舞的雪花相逢时,也许你心一动,和我一样,虽然再也穿不起一身白衣,但可以一路披雪,赴一场青春的约。

那一刻,我的心哗啦啦起风了,一阵一阵凉。穿不起白衣,穿不起的是清冽冽的少年时光啊,是寂寞着也美好着的少年情怀啊!而岁月渐深,竟还有一路披雪赴约的惊喜,已然是至美的恩赐了。我忙打电话问朋友要是初雪下在白天,又是零星一点点呢?他答,那就再错过一场青春。我一听,心又一凉。

突然想起多年前看过陈蔚文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人的一生中,能把白衣穿得好看的时光是非常短暂的,不过一阵雪的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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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就是一场秋风起,忽然开始感叹岁月薄凉。从此后,人生一朝白露,一夜霜降,关汉冷落,残照当楼,一下子就走到人生的秋深处。

某个秋夜,你久久地坐在窗前,窗外“夜深篱落一灯明”,孤幽清冽的意境有了,但总是荒凉的。再望夜里远山,如孤老一生的空白宣纸,仿佛有画不尽的长亭,写不尽的浇衣月色。你那样坐着,看着,如看着自己的往事,就差瘦墨幽岑,指尖飘雪,画一页怀想,落一夜清白,远远映着眼前灯火。那些旧时光里的人与事,变得清澈净美。此时再回首,念一句“小轩窗,正梳妆”,念的是一句相逢无期的伤。把一个秋夜读到深处,把一段往事念到发白,才明白“两鬓可怜青,只为相思老”。

往事一张画,少年美如一阵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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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个好友,年岁渐长,开始穿各种艳丽服饰,除了白色。

只是偶尔,一年中有一次两次,她在镜前将衣橱里珍爱的白裙妥帖穿上。那时看她,一身薄薄的白,与嘴角万般千种柔情,如此相怜相惜。她说,我只是在用一个女子的真心和最笨拙的方法,想将青春一留再留,留到不能再留。而倘若有一天,我不幸先于爱人离去,希望他在怀念我的时候,能想起我白衣胜雪的模样,即使他老态龙钟,心中的我还依然是“宛如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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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深夜的初雪之约,最终还是错过了。雪下在清晨,很薄,听说像有人撕的碎纸屑,风一吹,就没了,看不见了。

又一次错过青春!

那场雪,因为眷恋,因为念念不忘,最终落在两鬓,落成白花花的旧时光。再也没有那样一件白衬衫,再也没有那样一个干净的人,再也没有那样一场白衣胜雪的青春。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人生初雪的美,知道白衣已旧,所以陈蔚文才会在一篇文章中写下这样的初衷:我们将用生命的最后一缕体温相爱,用没牙的牙床,用皲如树皮的手,用两颗白发苍苍的脑袋,相爱。

我们再也穿不起白衣,但我们都会有一颗白发苍苍的脑袋,我愿拿它来一场可爱的相爱,与草木,与清风明月,与美好人间,也与一个人,相爱到散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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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感谢那位诗人朋友,他让我知道,最好的青春,一直在路上,穿不起白衣,却可以为你一路披雪。就让往事的树上,飘着我们的白衬衫,白得照眼,美得难言说。

一阵雪,那么的净,那么的白,它一定是从少年的一首诗里出发,一路经过花香,经过明月,经过灯火,最终悄悄于一个夜晚,抵达你的窗前。那是一颗初心的邀约,为一人,为一段美好的路,披一身雪,何尝不是一首最动人的诗。

节气到小雪,你看天,往事的雁阵,逐字逐句地回家了。世间万象,事事如昨。但我会时常忆起,去年盼着在初雪时,与一场青春相遇的故事。盼着,渴盼着的,都被节令翻过一页。那一页,盼着与你相遇,我正白衣胜雪。

而今,未曾一日不念,恨不得十指飘雪,飘满青春,多年后可用来织成洁白的布,裁一件白衣。即使穿不起,但愿为你一路披雪,只为与你,在初雪时相见。(《青春美文》2014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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