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花开

温柔的嘴巴

五点五十九分,打卡机还没响,关闭电脑便已收拾妥当,端坐在椅子上,等待打卡,六点到,踩着还不算高的高跟鞋兴匆匆地冲向写字楼下的车站,争分夺秒,倘若晚一分便要再等好几分钟才能等到车,当然也不是非坐这班不行,只是不习惯等待而已。一直秉着早回家早做饭早吃饭少发胖的贤惠理念。路上的汽笛声争先恐后,空旷宽大的柏油路上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哪怕堵在茫茫车海里,也不会觉得青春在流逝。这里是北京,一个攥着大把人青春的城市。而我也是其中的一个。

下了车,照例去了车站旁的菜市场,这里是我们这些小人物working蚁族,赖以生存填饱肚囊的地方。依旧买了我爱吃的山竹和西瓜(西瓜是那种小个头的,皮薄而且很甜)。买了生菜,黄瓜,据说这俩货是夏天减肥利器,只可惜了我是用来配吃麻酱的。每次都是菜没吃多少,调试好的麻酱被我干掉大半。以至于体重一直保持很稳的走势-----直线上升,眼看突破120大关,才知道减肥大业只仅限于吃饱喝足之后的闲扯淡。唯一欣慰的是,“厚的载物”的体型最上方还顶着一头乌黑的长发,只可惜没被哪个星探发现,拍则秀发广告,税后倒找钱也是极好的呀。

晚饭饱食后总会涌出深深的罪恶感,为了赎罪,我决定去楼下遛弯以是减肥。要知道这对于怕走夜路又总充大胆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气。凉风习习,橘黄色的路灯里,几个迈着悠步的老太太,操着标准的京腔儿,正在义愤的怒谈人行道上乱停车的事。在北京,这里的车比西单逛商场的美女还要多,停车位却供给不足,占用大量的人行道,每天早晚上下班高峰期,堵车便成了我们这条道上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车水马龙,公交车司机马路牙子上抽烟坐等,谁都不愿退让一步,像攻城的将士,誓死不能输了阵前势气。八局的兵哥哥亲自上阵疏通,交警无奈的指挥,都没能根本性的解决这个问题。还有那黑压压的人群守在站牌望穿秋水,远远看见有车蜗牛般驶来,不管你是白裙飘带还是手里拿着豆浆油条还是挑着一担小母鸡,都得抢在车停稳前把自己准确无误地塞进玻璃门里。因为他们知道这一趟若挤不上,下一趟人更多。挤车时,不管你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是高矮是胖瘦,都必须经历一追二跑三跳四蹦五插缝的激烈运动,紧张刺激,血脉喷张,大汗淋漓,好不痛快啊。实在是提高全民素质、增强体质、创建和谐社会的高明之举啊。说不定这是government给市民精心安排的高强运动,有助于促进血液循环,增加新陈代谢,保持身体健康啊。

“曾经以为世界很美,没人流眼泪。。。 ”手机响了,令我精神大振,却是凌子打来的。凌子是我大学同学,皮肤白皙,上身微胖,腿型堪称完美,让我羡慕嫉妒的垂涎三尺。每次见面都开玩笑摸她的大腿。。。她总回骂我色性不改。

“周末有空没?”

“有,给我做好吃的?”我想都没想,说完就有点后悔。

对了凌子厨艺不赖,总爱捣鼓吃的,擅长煲汤,最重要的是,每次吃完还不用刷碗。真是贤朋良友啊。本人平生最恨刷锅洗碗了。

“好吃的没有,有别的事。你还敢吃。小心有人变心。”凌子笑着说,像是下象棋扳回了一局。

“啥事,还卖关子,神神秘秘,不知道我受不了这个啊。”这货在那头滔滔了半天,我还是云里雾里的。

“你不会看上哪个帅哥了吧,你这个花痴的货?”电话那头瞬间好似卡机了,停了几秒钟。

“看看,又被我戳中了吧。”我偷笑中。

“你来不来吧?”凌子好像有点着急了。

“那货长得像宋承宪吗,像,我就去。”我开玩笑说。

“有点像张东健。”凌子乐开了花。

“嚯,真的假的。”我口头禅,跐溜就出来了。

这并不是对凌子实力的怀疑。要知道当初在大学的时候,围着凌子转的人也是一圈一圈的。比如神秘的老师,执着的外系大个男,还有软磨硬泡的同班同学。凌子都半挑半防,小心翼翼,选择虽多,但这几年仍是没有任何结果。于是这个有点姿色又温柔贤惠的小女人,就这样宁缺毋滥地孤傲到了现在。

还记得大二的时候,在学校闲的实在发慌,和凌子出来晃荡,走累了,坐在方正集团大厦的灰白磨石阶梯上看来来回回的行人,看到帅气的男子走过,凌子的嘴巴总是兴奋的喔成一个大大的O型。这兴奋劲一点点都不亚于她去鸡排店买炸鸡排,边讨价,边同老板说,给我挑个大个头的。在学校的时候凌子成天念叨她喜欢的男子要有六块蛋挞一样的腹肌,两块菠萝包一样的胸肌,牛排一样的二头肌,阳光高大帅气。我还嘲弄她说是不是还要暴着青筋啊,小心吵架的时候,一拳打飞你。您这哪儿是找男朋友,分明是在找健美教练。

当我见到了凌子口中所说的长得像张东健的男子的时候,我才知道什么是背道而驰。梦想与现实的差别要不要这么大啊。我们是小人物,北爬蚁族,为了过得好,为了冲出瓶颈,为了能偏安一方,我们没有放弃过努力。每个人天生都有追求理想和生活的权利,这种权利不应当被任何一种力量剥夺。我们不是失败者,只是尚未成功。小时候盼着一夜成人,长大了又想回到过去。这种自我的矛盾,只是因为时段不同,所需不同,念想不同罢了。因为并不能兼得,也只能顾此失彼了。

还记得当年是怀揣着怎样汉子般的万丈雄心,一心北上,那骨子里潜藏的力量如同滚滚巨浪,牵引着我涌上北爬的泱泱大队。几年过去了,巨浪瓦解成千万道水流,水流又渗入沙底,直到被蒸发进大气层,又化成雨回到深海里。而我就是死赖在石头缝里那颗没有走的小水滴。

早上迷迷糊糊隔壁就传来节奏感十足的DJ,心率瞬间大乱,这货还真是偏执,逢周末就放这些亢奋的音乐,还偏偏大早上的放,想睡个懒觉都不行。真是个扰人清梦的祸害。一看时间才5点多,这是要死啊,分明是逼着姑娘我破戒发飙。以前明明是7点才开始的,特准时。今儿咋还提前了?穿着睡衣,光着脚,带着周围乱颤的空气,火了火气的我就过去了,没想到这货房门是开着的,赤着上身,坐在电脑前,脚下一堆的啤酒瓶。看这阵势,心情欠佳啊,我也别火上浇油了,便说了声,Green Cape Sunset旋律不错,只是能调小些吗,我还困着呢。那货扭过头,如同一个老化的CPU因过热儿出现了卡机,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说,不好意思,我调小。可能是被我这披头散发光着脚丫气势汹汹的魔怔样给吓住了。果然乖乖把音量调到极低。看来是个DJ师。

回到房里翻来覆去也毫无睡意。起来冲了个澡,吹干我这一头又长又厚的头发,真是爱恨交加,不过想想以后也只能全靠它绾君心了,也就罢了。开始收拾屋子,撤下水粉色纯棉床单和枕套,换上全棉贡缎水蓝烫银四件套,给养的肥肥的绿萝换水洗澡,北京灰尘大,一天屋里就一层灰,害得我隔三差五就要大扫除换洗,就这肉肉也没少一分一毫。每每想到这,挫败感,忧伤感,无助感,便油然而生,可是这些要命的情绪,偏偏在我开吃的时候,烟消云散。收拾妥当,用豆浆机打了杯五谷豆浆,冰箱里还有头天剩下全麦面包。

“曾经以为世界很美,没人流眼泪。。。 ”手机响了,陌生号,接了才知道,是前阵子购了几十台电脑并自称某大学教授的男人,四十多岁,当时签单的时候,那可是苦口婆心,唾沫星子都用尽了,要不说教授不解人情呢。现在又是电话又是短信的,非要请吃饭。吃哪门子的饭啊,我也就当时随口说了句您牙齿真整齐,那纯粹是因为话说尽没话找话而已,那也不至于惹得您你这大费周张不辞厌烦的请客吃饭吧。索性挂了电话,心里碎碎念---教授---叫兽,这不仅仅是自作多情啊,这是发情。

人越长大,越没有安全感。戒心不断积累,终究变成了敌意,恨不得拆了桥筑成墙。必要的时候还要在墙上布设火力,瞄准那些不善的面孔。也许人家的确就想请我吃顿饭啊。

孔子曰: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孟子曰:孔子说的对。

我积极响应圣人,趴在裂帛送赠的会员特刊上准备睡觉,脸对着邻桌的强哥,说:“我小眯三十分钟,没事不要叫我,有事也不要叫我。”

“那在什么情况下可以叫你?”强哥眼睛盯着电脑里的屠龙传说,嘴里抽空问道。

“城门失火。”我把脸埋进胳膊里,随口答道。

“那不可能。还有呢?”

“有帅哥找我。”

“哦。那还不如城门失火。”

过了十多分钟,真的有帅哥来找我了。

强哥在办公室里杀猪一样的叫,我赶紧跑到前台,远远看见一个身形健瘦,黑色西装白衬衫的男子,发型酷似无间道里的刘德华。我差点笑出声,这是我的大学同学----牛郎----也是我的老公。

想当年在大学,不知道他对我使出了多少解数,才让我中了计。比如,想法设法的托人让我补裤子;隔三岔五的让我帮买饭;下雪天向我投掷雪球蛋子,落了一脖子的雪沫子,真想抓过来照脸呼;夏天带我去长满了芦苇的河里找什么野鸭子,现在想想居心可见一斑;还有那次仿佛有千言万语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对我说,却又像遭遇了中关村大塞车,一句话也没憋出来。尽管现在他死活都不承认是他先勾搭的我。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认栽啊,这婚前婚后堪比商鞅变法啊,婚前好多法则如不抽烟,不醉酒,不说饭菜不合口。。。都潜移默化的给废除了。我们说好的,家里小事我说了算,大事他做主。不过正如他所说,迄今为止家里也没有发生大事。一切都如那湘绣里的清明上河图---岁月绵长,世间静好。

“牛郎有何大事,来找小女子?”我故意卡着嗓子细声细语地说。

“咱家能有什么大事,我是专程来上交这个月的俸银的,顺道带客户在E世界看看房,还请老婆大人过目。”牛郎故意把老婆大人加重了语气。还把事实颠倒了说。

“都在这了吗,有没有私留啊?”我像个地主婆似的边质问,边把钱放进裤兜里,并又塞回去500。

“小的怎敢啊,万一触动了大人凤颜,您这血雨腥风,刀光剑影的,我哪吃的消。”牛郎喜咪咪的说。

“好吧好吧,谅你胆也不肥,晚上想吃什么呀?”

“还是疙瘩汤吧,您老人家做这个是一绝。以后咱俩要是都失业了,就开个疙瘩铺,您趁现在拿我的胃练练手。”每次提到吃,牛郎都会像上足发条的小青蛙,呱呱乱叫。

“别给我戴高帽啊。你这天天的面条子疙瘩汤的,咋就不能迁就我吃回大米饭。”我假装不悦。

“吃大米不好,容易有肾结石,老婆大人。嘿嘿。”他又为了自己的私欲开始胡说八道了。

“今天下午单子有点多,没别的事,我先回了。”我眉开眼笑。

踩着北斗七星的路线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来,牛郎就来了条短信:老婆威武,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嚯,这回是真的疯了。我回了一条前几天看到的笑话: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河里游,一只螃蟹夹住了哥哥的牛。O(∩_∩)O哈哈~

人家说,男人要有一个近在眼前的目标,才会迫切的努力干活。我想,我家牛郎的目标应该是疙瘩汤或者咸面条吧。

过年没能抢到回家的票,只能将就着在北京过年了,牛郎兴致满满,开心的像个孩子,又是买窗花又是包饺子,置办年货,忙得不亦乐乎。倒也淡去了几分不能回家过年的失落。大年初三去了雍和宫,烧香的人们排了几里地,我和牛郎都傻眼了,这比E世界排队领免费泡面的人多了去了。现在的人们心事都这么重啊,不知道雍和宫能不能盛放得下啊,等会我许愿的时候尽量长话短说吧。牛郎说你心操大发了,菩萨大心众生,你等会就撒开了说吧。正说着呢,不知道哪冒出来一大婶,我仿佛看到了几年后的自己,腚大腰圆,腿又粗。还领着一布包,“来上香的吧,我这有香,来一把。还送停车位。”嚯,那香真是粗壮。吓我一跳。难道是香越粗就越灵验?这才发现队边上全是卖香的。并且越往前走,香越粗,价格也越便宜。不知道宫里的菩萨们会不会怪罪这浓重的交易味儿啊。看来香的生意不错,不然,那大婶也不至于富贵成那样。

“许的什么愿?愿望里有没有我?”烧完香我迫不及待的问。

“不能说,说了就不灵验了。”牛郎一本正经的答。

任我百般苦口婆心,就是不说。口风真紧。姑娘我从小就有这个弱点,好奇心太大。越是逆着劲的事,越来劲儿。记得小时候,家里总有老鼠,父亲从街上带回来一个老鼠夹,铁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碰,我乖乖的点头,父亲一扭头,我趁没人注意,用手摸了下,结果可想而知,手指头都夹出血印子来了。

“你问我,我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你。我可不像某人那么小气。”我故意加重了语气。

牛郎装作不理睬我,继续走马观花。

“问嘛问嘛。”我缠着他。

“还用问啊,肯定又是瘦多少多少斤换取华夏风调雨顺。” 牛郎撇我一眼说。

“我嘞个去,每次都被你戳中。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办法,你每次过生日许愿都是这个,又不换个新鲜点的,想不猜中都不行。”

“我换了又怕你猜不到嘛。”俩人咆笑中。。。。。。

对于生活,我总有一股盲目的勇气和一种连自己都捉摸不定的坚持。如同父亲。为之不一定得,但不为必不得。活着,总要活出自己的样子,不说富足华贵,至少让我看上去五光十色吧,比傍晚中散步的海鸟还要美丽还要自由还要甜蜜。很多时候,我的秉性盖过了我的理性。有时,特别憎恨自己对于人和事过分的着迷,而忘乎所以,如同吸食了大麻,难以克戒。清澈通透的状态好久都找不回来。

文章评论

拉蔻lake

@{uin:411070480,nick:海蓝宝石,auto:1}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em]e113[/em]

HH

从头到尾仔细的读了你的文章,有的地方理解不透,比如你对自己秉性和对你亲密朋友找对象的描述。但是你在描写公交车那一幕实在是太生动了,上车真是波澜起伏,汹涌澎湃,像是战斗又带点小兴奋,不乘车的看了都想着要乘车了。你描述的教授打电话那一幕还是不错。禁得起揣摩,因为好文章总是禁得起风评。

拉蔻lake

@{uin:271612727,nick:丢哒啊!!!} 村长,你空间咋有锁了

刺客

这样的员工,你们老板奔溃了[em]e113[/em]

Smiling *^_^*Spring

我愣了半天 我的kugo 这歌怎么一直在播,我不是关了吗? 精神恍惚的。可以呀你,(我的倒装句天生这么好,哈)现在改良了,往贤妻良母发展了!以前不到9点不到家[em]e130[/em] 吃也是人生的一大乐趣,不用改了!你看张先生就很放得开!东子命好,还能跟你呆在同一个城市,哈哈。北京很挤,但可以彼此取暖 ,愿你们一切都是美好的!比如你的爱情,比如你蒸蒸日上的生意...你的世界一直很美好!

拉蔻lake

是吧,[em]e153[/em]有没有比吃了健胃消食片口味还好的赶脚[em]e151[/em]

伍玲

我喜欢过你这样的生活,即便会有不如意也总是能看得到积极的东西,随心,随性,在自己的世界里,偶尔触摸偷窥一下外面的世界,会有羡慕,会有无奈,但是缩回来便一切安好,依旧在自己的象牙塔里自娱自乐。。。

细细看着你的生活,只怕错过每个精彩的故事。每一次的描述,都仿佛置身北京,感触颇多!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安于现状吧,每个人的幸福感不同,只要大家幸福就好!

oの风筝˙

写的是极好的[em]e113[/em]厚长头发,裂帛,你的标签!

lake炙

这个,那个,我还能咋说。有这么个才华横溢的的媳妇,少爷我赚大发了……[em]e129[/em]

*依然*

蛮风趣幽默的文字,字里行间透着快乐阳光的心态,相信幸福美好永远围绕你的温暖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