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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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哲学:命·运》

命如河床,运便是里头奔流的水。河床控着走向,意图改变挣脱谈何容易,哪怕水深湍高?所以孔子说“富而可求,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

“摸着石头过河”,“谋事在人”,以期“成事在天”,此志士不甘天命奴役,而奋勇者之一击也。一搏而功成,运也!“时运”掌握到家,命,便焕然而变。反复尝试,偶然中有必然,运化为命。所以俗话又说:“神仙只是人来做,只是凡人心不坚”。看来,一切并非完全命中注定。

然而,人力毕竟有时而穷,造化却端的变幻无方。以孔子之圣,凄凄辗转终身,惶惶丧若流浪狗而抑抑心志不得伸者,命也!以诸葛之明,六出祁山,鞠躬尽瘁身死五丈原而无寸功收者,命,也!百分九十九的努力,不一定有百分一的回报。命之难以改变,古来如此。

乌云遮蔽日头,也带来甘霖。水之积也厚也,突出河床,纵横恣意,也是常有的事。命有常势,运无定局。灰姑娘不只是个传说,奋起一跃,鲤鱼脱胎变成龙,有意积累,未必没有这个可能。人力同样也可胜天,暴走妈妈便是明证。从这个角度来看,“天命不足畏”,就不仅仅是法家的政治宣言了。

人寄天地间,不若一粟之微茫,心念无边而寿有盈期,命理难料,诚能“五十而知”,大半世冉冉已过,壮心堪存而垂垂老矣。而世间万状,常如人面。权者仗势,巧者欺心、有力者横行,固有的人际均衡一旦打破,陡增宿命沧桑。于是,俯仰天地,感慨系之,尤怨系之,歌之哭之,放浪形骸,秉烛而游,实乃人情之常而无可怪者也。

 或许命与运之间的博弈,不在相抗而在相生。

天姿不足,背景不厚,奋而图强是一条路,而“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也是一条活路。老子曰:太上,下者有之。是说最高明的道理,往往被最普通的人所践行。所以孔子接着说:“(富贵)如不可求,从吾所好。”没有成一时事功的孔子,从其所好,却以圣人之道,彪柄千秋,巍巍乎无人超越。

善哉!无登天摘星之命,不妨悠游尘世间,于水穷处,坐看云起云落。此言虽小,其虑却长。独守小窗,拥书数卷。鸟倦月升,焚香一炉,不做他想,且斟清茶一钟,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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