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啊，爱情！

素梅原创小说

文/杨梅（蓝姬清魂）
 
第一章
 
米苏妈妈和她的两个女儿
 
    一个周末的早晨，在江南小镇花农，单亲妈妈米苏的家里，她的两个宝贝女儿蓝莓和米蓝坐在客厅靠近花园的露台上，沏茶，读书，聊天。
    米苏妈妈熟练的入厨做女儿们最爱的早餐：蓝莓慕斯蛋糕和提拉米苏杯。时不时侧耳倾听女儿们究竟在窃窃私语些什么。听了半天，只听见细碎的翻书声，啜茶声，还有轻微的叹息声。米苏的心揪紧起来，探着身子往花园那边偷偷看一眼，只见小女儿米蓝正在俏皮地扯大女儿的发辫，吹着气，似乎要逗大女儿蓝莓开心又不得悦心的懊恼，而大女儿蓝莓则任由妹妹耍闹，一言不发，抿着小嘴一边沏茶，一边望天，看起来心神不宁。
    这是怎么了？米苏疑惑着。不由自主的顺着蓝莓目光投射的方向望去，天空有水雾，灰茫茫似轻烟似愁绪漫漫，挥散不去。
    米苏不及细想，回过神来。手下蛋糕模子飞转，一层奶油一层蛋糕，雕上最美的玫瑰花，镶嵌颗颗蓝莓，撒上菜园子里新鲜的香叶。切成精致小片放进青花瓷和白瓷两个碟子，大女儿喜欢青瓷韵味，小女儿喜欢白瓷粉味。家有女儿不好伺候，却也欢喜地伺候着，只是少女的心思不好猜。那就美味共享，看她们吃的样子，分外满足。米苏是个难得的勤劳勇敢十分善解人意又体贴的标准贤妻良母。女儿们不说的心事，她全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照顾着她们的生活起居，不敢有丝毫马虎。
    也许，蓝莓恋爱了。恋爱中的女孩子总是多愁善感，痴痴呆呆。米苏摇摇头，心里这般猜想，嘴角浅笑着。
    得想个法子让她跟我说才好。那个年轻的男孩子又是谁呢？能把我的蓝莓勾得如是魂不守舍？他好不好？他懂不懂她的心思呢？米苏转而又在心里这般十万个怎么了的想着。手中的活儿也是一点都不含糊。麻利地端起碟子里的蛋糕欲往餐厅走，正想呼唤女儿们吃早餐。
    这时，只听见小女儿米蓝的尖叫声：“蓝莓，死蓝莓，茶水溢出来了。打湿了我的漂亮裙子了！你说，怎么赔？”
    米苏刚要迈过厨房的脚又悄悄收了回来，紧紧贴在厨壁上紧张的偷听。半天，没听见大女儿蓝莓的回话。米苏妈妈忍不住侧转身子往客厅花园那边瞄了一眼。
    只见蓝莓木然地坐在那里象个木雕菩萨。全然不理会妹妹的嚷嚷。
    米蓝掀起白色棉麻裙裾对着蓝莓气急败坏地喊：“臭蓝莓，你到底怎么了嘛？你说话好吗？你再这样，我要告诉妈妈去了啦。”
    “嘘……听，一切尽在不言中！”
    “啊？啊？姐姐，你是不是受刺激了？”
    “嘘……轻点。别吓着蝴蝶了。”
    “哪里啊？哪里有蝴蝶嘛。好啊，蓝莓，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嘻嘻！”
    “米蓝，你相信爱情吗？”蓝莓转过头来，定定地认真地看盯着米蓝的眼睛说，“你有过恋爱的感觉吗？”
    这次米蓝惊讶得快要跌倒了，吃惊地看着姐姐，好一会儿，才放下手中的裙裾，隔着茶桌双手摇晃着姐姐的肩膀，大惊失色地说：“姐姐，你醒醒吧，这是什么年代了。谁还会相信爱情呢？莫非，你真的被爱情迷惑了？告诉我，是谁？我去收拾他去，什么坏小子，敢对我姐姐动爱情这把刀子。”
    “呃……妹妹，你能安静一会吗？难道你不想恋爱吗？”蓝莓抬起头来，若有所思，若有所失。平静地说，“你说得对，也许他也会害怕相信爱情。”
    米蓝听了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也许吧。你表白了吗？”
    蓝莓重又神情飘忽起来。不说话了。妹妹比她只小了一岁，却能把世事看得相当透彻。言行处事都带着游戏人间的玩世不恭。她深深感觉有代沟。她原本只想得到妹妹的拥护。相信与不相信之间，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只感觉心撕裂的疼痛，天旋地转的迷茫。
    她想，如果万一有人问我这样的问题，我该怎么回答？
    蓝莓心中掀起片片光阴错杂不为人知的阴影。与她尚年少青春的清纯靓丽的容姿对立着，神情黯郁，人见犹怜。
    人间十几二十年，最多不过百年。然若一旦卷入恋爱之中，就如同经历沧海桑田的千万年。
    唉……蓝莓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幽幽地长吁一口气，那陷入落寞沉思的表情，令米蓝隐约不安起来。她不愿意让自己在蓝莓面前不安。
    她试图打破沉闷，却又无力打破。于是三步两步跳下露台，随手捡起一根细枝边走边百无聊赖的轻轻敲打花园里带露的花花草草。
    一时间，清晨潮湿的空气沉默凝固。一会儿，蓝莓的脸因为控制着思想的情绪而满脸通红起来。她独自斟茶，思绪万千。幸好米蓝走开了。她也不愿意米蓝看见她的窘迫。
    她一遍一遍淡淡地想，是啊，还有谁会相信爱情呢？在这个神经错乱的年代。如果不是米苏妈妈这么地呵护我们，我们都不知道爱字该怎么写呢。
    蓝莓从是否相信爱情这个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米苏妈妈，心里很痛。米苏妈妈的爱情应该是郭清爸爸，可是米苏妈妈和郭清爸爸会同意蓝莓的结论么？蓝莓不知道。因为自从郭清爸爸离开米苏妈妈跟那个恶俗的豆腐女人有了儿子之后，从未送过蓝莓和米蓝任何礼物。虽然在同一个镇上，出门碰面也总是难免。但从未见过米苏妈妈接受或得到郭清爸爸的任何帮助。十几年来，米苏妈妈带着姐妹俩，独自撑起一个家，真的很苦。拉扯从小失去父爱的姐妹俩，含辛茹苦，处处照顾周全。
    米苏妈妈，她的爱情呢？她或许相信爱情的吧，要不怎么这么多年她离婚后，宁愿独居清苦也不将就任何男人的追求呢？再比如父亲。当年，以米苏妈妈那样挑剔爱的完美眼光，难道狠心嫁给郭清爸爸就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吗？郭清爸爸离开米苏妈妈时，蓝莓才五六岁。米蓝也不过四五岁。米苏妈妈是个坚强的女人，蓝莓自幼就特别懂事，懂事得叫人心疼。小小的她常常半夜起来上厕所，会听见她在黑夜里辗转反侧，低低叹息，嘤嘤啜泣。但是，她发现第二天，又会看见米苏妈妈若无其事地在花园里侍弄花草那忙碌，从容而优雅的身影，还有厨房做蛋糕时欢快的歌声，以及无时不刻给予她的女儿们温柔的眼神。
    如今每当想到这些往事，蓝莓就会想起他来，那个不经意遇见的名叫牧之的少年。有点忧郁而又神情落寞的少年。妈妈米苏所不知道的蓝莓心头隐隐思疼的少年。蓝莓心里藏着许久许久的风一样的飘忽的疼好多年。就像米苏妈妈掖藏在黑夜里无尽寂寞的疼痛一样一样。
    而今，这个早晨，不小心被妹妹打破了这平静的疼。蓝莓不知道，这疼也被妈妈米苏收集在眼底，疼得妈妈米苏泪流满面，蛋糕掉了一地，身子蜷缩在地，泣不成声。
    天若有情天亦老，老天，你可能体会那漂泊如云的疼痛？
    爱情啊，爱！与蓝莓这般年岁，应该是那走过花园时，突然有蝴蝶飞过眼前的妙不可言，是经过露台突然起风撩起裙裾柔柔的爱抚，是做蛋糕时手中的蓝莓与慕斯恰到好处的温顺融合，是那天空的雾化作头顶飘洒的雨，是衣裙兜兜里偷偷念藏惊喜的花瓣。而与米苏妈妈却是思念无绪的眼泪，飘零无法承诺的诺言，抑制不住的疼痛，轮番触景生情的心动和莫名的失落，血液里暖暖的纠缠不清，颤栗与悸动的交织。无法言说的疼，怎一句一切尽在不言中可以替代了得？！
    是啊，还能告诉孩子们应该相信爱情吗？那些几经无数思念渴望不可及的柔软缠绵，纯洁的思想，就像洁白的墙壁，在米苏妈妈相信与不相信之间坚持着相信，经过白昼黑夜过滤的欲念，于时光无声处无声无息的抚摸，在等待与期盼中眷恋，挣扎，守候。渐次发黄。颓废的陈旧。无论何时，身处何境，触之，仍然是洁白的疼！不可触摸的疼！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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