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觉
彼年伤痕、
痛，觉
文|顾彼伤
[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我们走不下去了]
如果你在雨天看到一个女孩眼睛用天蓝色围巾遮着，一定要告诉她，不要再忧伤。她无法抑制自己源源不断的忧伤。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走在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街道。
“言施。”声音还是那么熟悉。
他轻轻的摘下她眼上附着的围巾，可她却痛得落下泪来。
这条街道，是她上放学的必经之路。
但是他却没有好好地陪她走过一次。
就算记忆中的他那么美好，可是分手已经这么多天了。
可她还是做梦会梦到他，吃饭时会想到他。
他曾给她发过一条短信：“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我们走不下去了。”
然后她就抱着手机，在安静的自习课上哭了。
强忍住眼泪，但最后还是一滴一滴的落在手机上。
[因为无法改变，所以必须开始新的生活]
因为在不同的学校，放假的时间也并不相同，所以，一个星期，他们只有两个小时的碰撞时间。
这两个小时，他们一般会在冰吧度过。
他看韩寒，她看笛安。
他做数学，她做英语。
他听许嵩，她听曹方。
有时他会给她讲数学题，或者递给她一支耳机听许嵩。
点一杯冷饮，这个共度的下午就过来了。
然后道别。
只有一次，他伸出手臂，轻轻地拥抱她。
她去那所学校。
她给左珞打电话，说：“我在你的学校门口。”
左珞忙忙下楼，看到校门口前的她时，无比欣喜。
“言施，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她笑。
“你还好吗？好久没出来了。”
“嗯，很好。”
“雅泽呢？”
“分手了。”
“分手了？”
“嗯，认识十年了，我第一次觉得他那么陌生。”
“我突然想起了萧红和萧军。萧红和萧军刚结婚的时候生活很贫困，萧红曾经这样写过：他还没有回来，桌子可以吃吗？椅子可以吃吗？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有一天萧军又借了一张床，当时又赶上他们吵架，于是他们便分开睡。半夜萧红打开灯，哭着说，没有你我睡不着。”
“说他们干什么呢？”
“俊影呢？”左珞换了个话题。
“嗯……真的，我们只隔了一道墙，却觉得相隔了一道银河。”
“以后……会越来越远吧。两年之后的我们，还不知道会散落在哪。”
买完冷饮我们坐在马路边上。
冷饮很冷，那么心呢？
“有时候我时常会在梦里梦到初中时候我们在一起的场景，原来这一切只能在梦里了。想哭，却又没时间，呵呵。”
“不要舍不得眼泪，不然你会更悲伤的。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我就释怀了，因为无法改变，所以必须开始新的生活。”
走的时候，她好狠心，觉得自己没有抱抱左珞。
公车和风都不了解她的悲伤。
风吹着她的头发，也吹着她的眼泪，头发飞起来了，眼泪却一直簌簌的落下。
[彼此像是攥有一把刀，插入对方的心脏]
又是一个星期一。
其实也没什么一星期的概念。
从星期一到星期六，还有星期日的晚上。
没有整天。
在星期日的晚上说的“下周见”和“明天见”没有区别。
有一次听到两个初中生说“下周见”，当时心里还很诧异，晚上和明天还是要上学的啊，后来才反应过来，星期五的下午，初中已经放学，自己还要上15节课才能放假。
曾经无聊时算过，自己一个星期要比初中生多上三天课，一个月便是12，一年便是144天，三年是……432天。
相当于上了四年学，压力和课程还要大得多。
刚上高中是还会抱怨，现在觉得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努力奋斗，吃苦耐劳。二，懒惰贪玩，快乐开心。过程不一样，结果也会不一样。前者是大学，后者呢？
也许你现在学的东西大学用不上，可能以后也用不上，但是为了那个高考，你也得学。
有个老师这样说——严进宽出。
是对的。
为了防止自己看小说，她把书架上的书全都搬下来，装进箱子，放进床底下。
不过她还是留了两本书——《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2》
有一天晚上买回这两本书，就开始看了，因为喜欢，所以看的很快。
但是她却在第二部第三章时看不下去了。
因为天佑和姜生吵架了。
彼此像是攥有一把刀，插入对方的心脏。
她去问同学题，同学在看着，她就无事翻了一下同学的本子。
有一页，里面写的都是，姜。
只不过是随意写的，她却那么看重。
捧着那个本子便嚎啕大哭起来。
同学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你，不知所措。
“对不起。”她说。
同桌知道她的事，说：“别哭了，不就是一个姜字。”
哭完之后她又笑：我到底是在哭什么啊？她像一台失控的车，无法掌控方向。
[知道么，这叫相濡以沫]
“去茶物语冰吧吧？”言施给左珞打电话。
“要不要叫上俊影？”
“……算了。”
“……好吧。”
其实大概也只有省略号能说明。
很多说不出的。
话语。
“……数学越来越难了。”
“嗯，反正我是驾驭不了了。”左珞说。“要喝什么？”
“ ……相濡以沫吧。”
一杯咖啡的名字，叫相濡以沫。
有一次她看到这杯咖啡的广告语，就买了两杯，打车到他的学校，她在七千多人的身影中寻找他，最后还是他认出她的……然后她欢喜地给她看手中的冷饮，说，知道么，这叫相濡以沫。
他说：“对不起啊，今天发了好多卷子，不能去冰吧了……”
然后她送他回家，他故意带她走了许多死胡同。走多了，她自己就有意识了，他装傻，她就扭头走了。
两杯相濡以沫，和一对吵架的人。
你说回忆怎么总愿意有事没事跑出来折磨你一下？
她咬着吸管，说：“我想喝酒。”
“干嘛？”
“我就是有病，还是忘不了姜雅泽。”
“那当初干嘛分手？”
分手是因为什么……哦对了，段海。她想。
“我去一下洗手间。”左珞说。
言施拿出数学题，不知道在《想你的夜》的配音下能不能有点做题的灵感？
左珞去洗手间，打电话给了姜雅泽。
解铃还须系铃人。
很多事说清楚了，以后还能做朋友吧。
言施看到雅泽的时候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那就坐。”
“……数学会么？”大概是没什么话题。
“姜雅泽，我特别想和你说一句话。”难怪是理科生，不会造句。
“说。”
“我想嫁给你，我想为你披婚纱。”这是真心话。
“喝多了。”姜雅泽给出了这么个理由，然后看看四周，将顾言施拉了出去。
“我没喝多，我根本就没喝酒！”
外面的冷风终于让她清醒了。
“嗯，该上晚自习了，回去吧。”
“言施，你真的想嫁给我吗？”
她却也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却吻了她。
在天色刚刚昏暗的。
大街上。
——她却在晚自习上才反应过来。
知道自己没那么多时间。
但是眼泪就一直流啊流。
[她没来]
十一的时候终于有时间能一起出去玩。
吃饭的时候言施一言不发。
“来，喝！”——本来就没什么能发出来的。
“段海，你过分了。”
“没事，嫂子，他可是千杯不醉的！”段海说。
“喝太多了。”她去推雅泽。
“没事了。”——这不是小言里面的话么。不过用在这个场景，合，适，吗？
然后雅泽就要过去亲她，她嫌恶心，躲开了。
弄了一身酒气，她去走廊透透风，然后就直接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走。
然后打车去了书店，买了《凉生1》和《凉生2》
撕掉包装纸。
她看的时候，竟然落下泪来。
从来都是很淡定很理性的顾言施竟然在看《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的时候落泪了。
眼泪打在书上，放大了一个‘佑’字。
程天佑的佑。
“在？”第二天晚上，雅泽Q言施。
“……嗯。”
“昨天喝太多了。”
“……嗯。”
“你后来怎么走了？”
“谁送你回去的？”
“段海啊，我问他‘言施呢’他说‘走了’。”
“对啊，我走了。”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额，怎么走了啊？”
“没什么。”
然后他也不再和她说话。
她以为他生气了，也不说了。
“生气了么？”最后一天假期她在他的留言板上留。
他没看到。
星期一。她去看。没回。
星期二。她去看。没回。
星期三。她去看。没回。
星期四。她去看。没回。
星期五。她去看。没回。
星期六。她没有去看。他回了。
“没有，怎么会生宝贝的气？”
底下是一堆好友们的调侃，但是没人再回了。
她想应该都彼此冷静一下，所以星期日她没去茶物语冰吧。
他却去了，在那等她，可是她一直没来。
打她手机又是关机。
他就在那等，已经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
他自己苦笑了一下。
段海等一帮哥们知道他没去上自习，猜他是在茶物语冰吧，翘了课赶来。
“姜雅泽，你怎么没去上晚自习？”段海说。
“……她没来。”
“我们先回去。”几个人抬他却抬不动，一直说“她没来”。
“姜雅泽，你为了顾言施这样干吗？”
“段海啊……你是我的好兄弟……她没来……”
“是好兄弟就应该回家！你妈不会着急？”或许妈永远是处理孩子的最大杀器，姜雅泽跟着段海上了出租车。
顾言施不知道姜雅泽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她知道，一定冲的比段海快。
但是段海不这么想，他认为姜雅泽这么为了顾言施不值得。
[再深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淡]
不知为什么在自习课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算不算醒来。
她走在雨里，眼睛被天蓝色围巾遮着，姜雅泽帮她解下。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境。
还是，幻觉？
又像是无数纸片向她袭来，纸片上写的都是——姜雅泽，对不起。
她突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他从其他学校转来，在讲台上捏着自己的衣角。
呵呵。每个转校生都是这样的吧。
……好吧。小学的回忆真是煞风景。
好像每个人都不愿意回忆小学的时候，因为都比较笨笨的？
还有小学时写的作文……你说老师是怎么忍受的呢？
放学时走路跌跌撞撞，差点跌倒。
觉得脑子像是灌了铅。
……为什么不是水银？
水银不是密度最大的金属吗？
果真理科生都有一颗……富有探索力（？）的心。
“哎呀——”还是跌倒了。
血从皮肤深处渗出。
“没事吧？”路过的人扶她起来，是……俊影。
“没事。”
“流血了，要我陪你去医务处吗？”
“不用了……”
“那好，再见。”果真，有一条银河的。
以前朝夕相伴的朋友，总有一天，感情会被时光冲淡。
就像伤痛，总有一天会好。所以，再深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淡。
[回忆像狗]
很久没去茶物语冰吧了。
那就像是一个博物馆，展览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记忆。
偶然坐在了墙角，却突然想起这里有很多她贴的字条。
姜雅泽，对不起。
唉……很多记忆你不愿意回忆它，可它却像狗一样趴在你身旁，非要你看看它。
好吧……该面对还是要面对。
疤恢复得再好，也会有痕迹。
嗯……分手之后，为什么是分手之后呢？
很多事要等到分手后才明白，为什么呢？
是命运捉弄，还是缘分已尽？
她就在这个位置啊，点了一杯相濡以沫，拿来N次帖，写一张‘姜雅泽，对不起’贴在墙上。又写一张……
她没有哭，很平静地写。
写完一张又一张。
眼泪，能解决什么问题？
……什么也解决不了。
所以，还是省点眼泪吧。
“我在你的学校门口，一会一起吃饭吧？”上自习课，手机嘟嘟地响起来。
“……好。”
班级里门口很近，我瞥了一眼，好像是姜雅泽在那的。
五四三二一铃响……每次我们班的放学倒数都很准。
“同桌，去食堂？”
“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吧……”言施说。
“嗯，也行。怎么想去外面吃了呢？”
“我有个朋友来找我，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不影响你们？”
“我是想让你陪。”
“好。”
她看见阳光透过他的发丝，嗯……怎么形容？美？
原谅一下理科生吧……
英语beautiful？
大概只有会汉语才能翻译成英语……
“嗯，这是我同桌。”言施说。
“你好。”雅泽说。“可是我只买两杯咖啡啊。”
“没事没事，我不喝了，同桌，给你吧。”
“你们喝吧，不用管我。”
“……你们喝。”雅泽说。
那天同桌的父母来看她，她就自己走了，结果就摔了，她怕今天再摔，就拉着姜雅泽的衣角。
“嗯……别拉了……”姜雅泽说。
“我就拉一下而已啊……”
“会让人误会的。”
嗯……会让人误会的……他们现在是朋友……或许连朋友都不是……
言施不再说话了，放下手，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
“同桌，我们吃面吧？”
“好。”顾言施挽起同桌的胳膊就走了。
[有生之年]
“他……不再爱我了……”
“他就是姜雅泽？”
“嗯，你刚才听到了吗？”
“什么？”
“……算了。”她大概没听到，没听到更好。
“相濡以沫对么？”
“……嗯。”
“这款咖啡我也爱啊，呵呵。”同桌说，“既然已经分手了……再和好的机率就很小了啊……破镜重圆也是有裂缝的……无论你们曾经有过多美好的回忆，但是你们终还是分手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哪怕不是你们的原因，是因为别人，你们不也分手了吗？分手之后，再爱又能怎样？爱的越多，痛的越多。”
“一步错，全盘皆错，我就是这样喜欢上他的。”
“你其实不爱喝相濡以沫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咖啡根本没有喝一口。”
“一会我们去冰吧，我给你买一杯你爱喝的。”同桌说，“那些事既然已经过去，就过去吧。越回忆越痛。”
“嗯。”
“走！爷给你买冷饮去！”
“不要脸。”——这是顾言施生平第二次说不要脸。
第一次是骂姜雅泽。
因为不会骂人，所以她一般生气都会说“滚”。
那天她骂姜雅泽的时候就崩出了一句“不要脸”。
他就听着她骂，一句不还口。
“走，兄弟们，我们去买冷饮，好堵你们的嘴！”骂完他言施就“豪爽”地拉着雅泽的兄弟们去冷饮厅。
“姜雅泽，你说句话啊？”段海说。
“你别管了。”
“那你让她这么骂？”段海去推姜雅泽，但姜雅泽无动于衷。
“我靠！”段海真是怒了，随手抄起一个啤酒瓶，砸向顾言施。
当然，姜雅泽会挡在前面。
啤酒汁顺着头发留下来。
“雅泽……”
姜雅泽不看她，“段海，从今天起，我们不是兄弟了……”
然后，转身便走。
又返身折回，言施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怕待会没机会吻你了。”
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个身影，那么遥远了。
段海把那个啤酒瓶摔碎。
“段海，对不起……”
“你快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当她眼泪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改变现状了。
推开那家冰吧的门，要了那杯相濡以沫，在墙角写‘姜雅泽，对不起’
最后一次关于他的回忆。
“喝什么？”
“要草番吧。”
“我觉得不是他不爱你……是想让你认清你们的关系……你还爱他，但是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如果以后他有了别的女朋友，你还忘不了他怎么办？你扯他的衣角不经意的……但是，他不一定这么想……”原来她知道啊。
“亲爱的同桌，虽然认识你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滚啦。”
“走吧，上晚自习去喽。”
以后或许是朋友，或许还会变成陌生人，但是我要知道，你再也不是我男朋友了。那些你曾陪我做过的事，永远都只能在心里回忆了。她想。
“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手机收来信息。
“好啊……”却不知道再怎么接着打下去了。
蹲在路边，眼泪就开始留。
永远有多远……
“在有生之年都是好朋友。”发送。
有生之年……是多久。
换一种说法就是“一辈子”吧。
好吧，先这么说着。
如果晚自习去晚了……要扣分的。
我起身奔跑，突然脸上有凉凉的东西。
我抬头望这深蓝色的天，雪花打在我的脸上，那么冰凉。可是，管他什么晚自习呢，此刻，我只想做下来，在这夜色中，在这冰天雪地中，看看这个破碎的世界，聆听水嘀嗒的声音，好好的哭一场，然后捋一捋这我们这复杂的苍凉的青春。
[苦笑]
坐公车回去的路上，姜雅泽只单曲循环一首歌：“我苦笑着释怀，你给的伤害，你苦笑着等待，已没有未来，故事花开花败，都有人去猜，你用优雅姿态，说你不会回来，我的爱，从没有离开，可惜两人相爱，总会有无奈，你的爱很慷慨，分享的愉快，原谅我只能挥手说拜拜……”
安妮宝贝说，最好的爱情是，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而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并排站一起，看看这个落寞的人间。
我记得，有一个夏夜，我们走在繁华的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的呼声，只是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以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走，但是会看着你，渐行，渐远。
文|顾彼伤
[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我们走不下去了]
如果你在雨天看到一个女孩眼睛用天蓝色围巾遮着，一定要告诉她，不要再忧伤。她无法抑制自己源源不断的忧伤。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走在这条走了无数次的街道。
“言施。”声音还是那么熟悉。
他轻轻的摘下她眼上附着的围巾，可她却痛得落下泪来。
这条街道，是她上放学的必经之路。
但是他却没有好好地陪她走过一次。
就算记忆中的他那么美好，可是分手已经这么多天了。
可她还是做梦会梦到他，吃饭时会想到他。
他曾给她发过一条短信：“不是我不爱你了，而是我们走不下去了。”
然后她就抱着手机，在安静的自习课上哭了。
强忍住眼泪，但最后还是一滴一滴的落在手机上。
[因为无法改变，所以必须开始新的生活]
因为在不同的学校，放假的时间也并不相同，所以，一个星期，他们只有两个小时的碰撞时间。
这两个小时，他们一般会在冰吧度过。
他看韩寒，她看笛安。
他做数学，她做英语。
他听许嵩，她听曹方。
有时他会给她讲数学题，或者递给她一支耳机听许嵩。
点一杯冷饮，这个共度的下午就过来了。
然后道别。
只有一次，他伸出手臂，轻轻地拥抱她。
她去那所学校。
她给左珞打电话，说：“我在你的学校门口。”
左珞忙忙下楼，看到校门口前的她时，无比欣喜。
“言施，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她笑。
“你还好吗？好久没出来了。”
“嗯，很好。”
“雅泽呢？”
“分手了。”
“分手了？”
“嗯，认识十年了，我第一次觉得他那么陌生。”
“我突然想起了萧红和萧军。萧红和萧军刚结婚的时候生活很贫困，萧红曾经这样写过：他还没有回来，桌子可以吃吗？椅子可以吃吗？他们挤在一张小床上，有一天萧军又借了一张床，当时又赶上他们吵架，于是他们便分开睡。半夜萧红打开灯，哭着说，没有你我睡不着。”
“说他们干什么呢？”
“俊影呢？”左珞换了个话题。
“嗯……真的，我们只隔了一道墙，却觉得相隔了一道银河。”
“以后……会越来越远吧。两年之后的我们，还不知道会散落在哪。”
买完冷饮我们坐在马路边上。
冷饮很冷，那么心呢？
“有时候我时常会在梦里梦到初中时候我们在一起的场景，原来这一切只能在梦里了。想哭，却又没时间，呵呵。”
“不要舍不得眼泪，不然你会更悲伤的。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我就释怀了，因为无法改变，所以必须开始新的生活。”
走的时候，她好狠心，觉得自己没有抱抱左珞。
公车和风都不了解她的悲伤。
风吹着她的头发，也吹着她的眼泪，头发飞起来了，眼泪却一直簌簌的落下。
[彼此像是攥有一把刀，插入对方的心脏]
又是一个星期一。
其实也没什么一星期的概念。
从星期一到星期六，还有星期日的晚上。
没有整天。
在星期日的晚上说的“下周见”和“明天见”没有区别。
有一次听到两个初中生说“下周见”，当时心里还很诧异，晚上和明天还是要上学的啊，后来才反应过来，星期五的下午，初中已经放学，自己还要上15节课才能放假。
曾经无聊时算过，自己一个星期要比初中生多上三天课，一个月便是12，一年便是144天，三年是……432天。
相当于上了四年学，压力和课程还要大得多。
刚上高中是还会抱怨，现在觉得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面对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努力奋斗，吃苦耐劳。二，懒惰贪玩，快乐开心。过程不一样，结果也会不一样。前者是大学，后者呢？
也许你现在学的东西大学用不上，可能以后也用不上，但是为了那个高考，你也得学。
有个老师这样说——严进宽出。
是对的。
为了防止自己看小说，她把书架上的书全都搬下来，装进箱子，放进床底下。
不过她还是留了两本书——《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1、2》
有一天晚上买回这两本书，就开始看了，因为喜欢，所以看的很快。
但是她却在第二部第三章时看不下去了。
因为天佑和姜生吵架了。
彼此像是攥有一把刀，插入对方的心脏。
她去问同学题，同学在看着，她就无事翻了一下同学的本子。
有一页，里面写的都是，姜。
只不过是随意写的，她却那么看重。
捧着那个本子便嚎啕大哭起来。
同学不知道哪里惹到了你，不知所措。
“对不起。”她说。
同桌知道她的事，说：“别哭了，不就是一个姜字。”
哭完之后她又笑：我到底是在哭什么啊？她像一台失控的车，无法掌控方向。
[知道么，这叫相濡以沫]
“去茶物语冰吧吧？”言施给左珞打电话。
“要不要叫上俊影？”
“……算了。”
“……好吧。”
其实大概也只有省略号能说明。
很多说不出的。
话语。
“……数学越来越难了。”
“嗯，反正我是驾驭不了了。”左珞说。“要喝什么？”
“ ……相濡以沫吧。”
一杯咖啡的名字，叫相濡以沫。
有一次她看到这杯咖啡的广告语，就买了两杯，打车到他的学校，她在七千多人的身影中寻找他，最后还是他认出她的……然后她欢喜地给她看手中的冷饮，说，知道么，这叫相濡以沫。
他说：“对不起啊，今天发了好多卷子，不能去冰吧了……”
然后她送他回家，他故意带她走了许多死胡同。走多了，她自己就有意识了，他装傻，她就扭头走了。
两杯相濡以沫，和一对吵架的人。
你说回忆怎么总愿意有事没事跑出来折磨你一下？
她咬着吸管，说：“我想喝酒。”
“干嘛？”
“我就是有病，还是忘不了姜雅泽。”
“那当初干嘛分手？”
分手是因为什么……哦对了，段海。她想。
“我去一下洗手间。”左珞说。
言施拿出数学题，不知道在《想你的夜》的配音下能不能有点做题的灵感？
左珞去洗手间，打电话给了姜雅泽。
解铃还须系铃人。
很多事说清楚了，以后还能做朋友吧。
言施看到雅泽的时候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那就坐。”
“……数学会么？”大概是没什么话题。
“姜雅泽，我特别想和你说一句话。”难怪是理科生，不会造句。
“说。”
“我想嫁给你，我想为你披婚纱。”这是真心话。
“喝多了。”姜雅泽给出了这么个理由，然后看看四周，将顾言施拉了出去。
“我没喝多，我根本就没喝酒！”
外面的冷风终于让她清醒了。
“嗯，该上晚自习了，回去吧。”
“言施，你真的想嫁给我吗？”
她却也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却吻了她。
在天色刚刚昏暗的。
大街上。
——她却在晚自习上才反应过来。
知道自己没那么多时间。
但是眼泪就一直流啊流。
[她没来]
十一的时候终于有时间能一起出去玩。
吃饭的时候言施一言不发。
“来，喝！”——本来就没什么能发出来的。
“段海，你过分了。”
“没事，嫂子，他可是千杯不醉的！”段海说。
“喝太多了。”她去推雅泽。
“没事了。”——这不是小言里面的话么。不过用在这个场景，合，适，吗？
然后雅泽就要过去亲她，她嫌恶心，躲开了。
弄了一身酒气，她去走廊透透风，然后就直接走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走。
然后打车去了书店，买了《凉生1》和《凉生2》
撕掉包装纸。
她看的时候，竟然落下泪来。
从来都是很淡定很理性的顾言施竟然在看《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的时候落泪了。
眼泪打在书上，放大了一个‘佑’字。
程天佑的佑。
“在？”第二天晚上，雅泽Q言施。
“……嗯。”
“昨天喝太多了。”
“……嗯。”
“你后来怎么走了？”
“谁送你回去的？”
“段海啊，我问他‘言施呢’他说‘走了’。”
“对啊，我走了。”她也不想解释什么。
“额，怎么走了啊？”
“没什么。”
然后他也不再和她说话。
她以为他生气了，也不说了。
“生气了么？”最后一天假期她在他的留言板上留。
他没看到。
星期一。她去看。没回。
星期二。她去看。没回。
星期三。她去看。没回。
星期四。她去看。没回。
星期五。她去看。没回。
星期六。她没有去看。他回了。
“没有，怎么会生宝贝的气？”
底下是一堆好友们的调侃，但是没人再回了。
她想应该都彼此冷静一下，所以星期日她没去茶物语冰吧。
他却去了，在那等她，可是她一直没来。
打她手机又是关机。
他就在那等，已经到了上晚自习的时间。
他自己苦笑了一下。
段海等一帮哥们知道他没去上自习，猜他是在茶物语冰吧，翘了课赶来。
“姜雅泽，你怎么没去上晚自习？”段海说。
“……她没来。”
“我们先回去。”几个人抬他却抬不动，一直说“她没来”。
“姜雅泽，你为了顾言施这样干吗？”
“段海啊……你是我的好兄弟……她没来……”
“是好兄弟就应该回家！你妈不会着急？”或许妈永远是处理孩子的最大杀器，姜雅泽跟着段海上了出租车。
顾言施不知道姜雅泽发生了这样的事，如果她知道，一定冲的比段海快。
但是段海不这么想，他认为姜雅泽这么为了顾言施不值得。
[再深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淡]
不知为什么在自习课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也不知道算不算醒来。
她走在雨里，眼睛被天蓝色围巾遮着，姜雅泽帮她解下。
她不知道那是不是梦境。
还是，幻觉？
又像是无数纸片向她袭来，纸片上写的都是——姜雅泽，对不起。
她突然想起来小学的时候他从其他学校转来，在讲台上捏着自己的衣角。
呵呵。每个转校生都是这样的吧。
……好吧。小学的回忆真是煞风景。
好像每个人都不愿意回忆小学的时候，因为都比较笨笨的？
还有小学时写的作文……你说老师是怎么忍受的呢？
放学时走路跌跌撞撞，差点跌倒。
觉得脑子像是灌了铅。
……为什么不是水银？
水银不是密度最大的金属吗？
果真理科生都有一颗……富有探索力（？）的心。
“哎呀——”还是跌倒了。
血从皮肤深处渗出。
“没事吧？”路过的人扶她起来，是……俊影。
“没事。”
“流血了，要我陪你去医务处吗？”
“不用了……”
“那好，再见。”果真，有一条银河的。
以前朝夕相伴的朋友，总有一天，感情会被时光冲淡。
就像伤痛，总有一天会好。所以，再深的感情，总有一天会淡。
[回忆像狗]
很久没去茶物语冰吧了。
那就像是一个博物馆，展览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记忆。
偶然坐在了墙角，却突然想起这里有很多她贴的字条。
姜雅泽，对不起。
唉……很多记忆你不愿意回忆它，可它却像狗一样趴在你身旁，非要你看看它。
好吧……该面对还是要面对。
疤恢复得再好，也会有痕迹。
嗯……分手之后，为什么是分手之后呢？
很多事要等到分手后才明白，为什么呢？
是命运捉弄，还是缘分已尽？
她就在这个位置啊，点了一杯相濡以沫，拿来N次帖，写一张‘姜雅泽，对不起’贴在墙上。又写一张……
她没有哭，很平静地写。
写完一张又一张。
眼泪，能解决什么问题？
……什么也解决不了。
所以，还是省点眼泪吧。
“我在你的学校门口，一会一起吃饭吧？”上自习课，手机嘟嘟地响起来。
“……好。”
班级里门口很近，我瞥了一眼，好像是姜雅泽在那的。
五四三二一铃响……每次我们班的放学倒数都很准。
“同桌，去食堂？”
“今天我们去外面吃吧……”言施说。
“嗯，也行。怎么想去外面吃了呢？”
“我有个朋友来找我，我们一起吃好不好？”
“不影响你们？”
“我是想让你陪。”
“好。”
她看见阳光透过他的发丝，嗯……怎么形容？美？
原谅一下理科生吧……
英语beautiful？
大概只有会汉语才能翻译成英语……
“嗯，这是我同桌。”言施说。
“你好。”雅泽说。“可是我只买两杯咖啡啊。”
“没事没事，我不喝了，同桌，给你吧。”
“你们喝吧，不用管我。”
“……你们喝。”雅泽说。
那天同桌的父母来看她，她就自己走了，结果就摔了，她怕今天再摔，就拉着姜雅泽的衣角。
“嗯……别拉了……”姜雅泽说。
“我就拉一下而已啊……”
“会让人误会的。”
嗯……会让人误会的……他们现在是朋友……或许连朋友都不是……
言施不再说话了，放下手，觉得也没什么好说的。
“你有……女朋友了？”
“没有。”
“同桌，我们吃面吧？”
“好。”顾言施挽起同桌的胳膊就走了。
[有生之年]
“他……不再爱我了……”
“他就是姜雅泽？”
“嗯，你刚才听到了吗？”
“什么？”
“……算了。”她大概没听到，没听到更好。
“相濡以沫对么？”
“……嗯。”
“这款咖啡我也爱啊，呵呵。”同桌说，“既然已经分手了……再和好的机率就很小了啊……破镜重圆也是有裂缝的……无论你们曾经有过多美好的回忆，但是你们终还是分手了……无论是什么原因，哪怕不是你们的原因，是因为别人，你们不也分手了吗？分手之后，再爱又能怎样？爱的越多，痛的越多。”
“一步错，全盘皆错，我就是这样喜欢上他的。”
“你其实不爱喝相濡以沫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的咖啡根本没有喝一口。”
“一会我们去冰吧，我给你买一杯你爱喝的。”同桌说，“那些事既然已经过去，就过去吧。越回忆越痛。”
“嗯。”
“走！爷给你买冷饮去！”
“不要脸。”——这是顾言施生平第二次说不要脸。
第一次是骂姜雅泽。
因为不会骂人，所以她一般生气都会说“滚”。
那天她骂姜雅泽的时候就崩出了一句“不要脸”。
他就听着她骂，一句不还口。
“走，兄弟们，我们去买冷饮，好堵你们的嘴！”骂完他言施就“豪爽”地拉着雅泽的兄弟们去冷饮厅。
“姜雅泽，你说句话啊？”段海说。
“你别管了。”
“那你让她这么骂？”段海去推姜雅泽，但姜雅泽无动于衷。
“我靠！”段海真是怒了，随手抄起一个啤酒瓶，砸向顾言施。
当然，姜雅泽会挡在前面。
啤酒汁顺着头发留下来。
“雅泽……”
姜雅泽不看她，“段海，从今天起，我们不是兄弟了……”
然后，转身便走。
又返身折回，言施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怕待会没机会吻你了。”
消失在夜色中的那个身影，那么遥远了。
段海把那个啤酒瓶摔碎。
“段海，对不起……”
“你快走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当她眼泪落下来的时候，已经无法改变现状了。
推开那家冰吧的门，要了那杯相濡以沫，在墙角写‘姜雅泽，对不起’
最后一次关于他的回忆。
“喝什么？”
“要草番吧。”
“我觉得不是他不爱你……是想让你认清你们的关系……你还爱他，但是你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如果以后他有了别的女朋友，你还忘不了他怎么办？你扯他的衣角不经意的……但是，他不一定这么想……”原来她知道啊。
“亲爱的同桌，虽然认识你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我知道你是爱我的……”
“滚啦。”
“走吧，上晚自习去喽。”
以后或许是朋友，或许还会变成陌生人，但是我要知道，你再也不是我男朋友了。那些你曾陪我做过的事，永远都只能在心里回忆了。她想。
“愿不愿意和我重新开始？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手机收来信息。
“好啊……”却不知道再怎么接着打下去了。
蹲在路边，眼泪就开始留。
永远有多远……
“在有生之年都是好朋友。”发送。
有生之年……是多久。
换一种说法就是“一辈子”吧。
好吧，先这么说着。
如果晚自习去晚了……要扣分的。
我起身奔跑，突然脸上有凉凉的东西。
我抬头望这深蓝色的天，雪花打在我的脸上，那么冰凉。可是，管他什么晚自习呢，此刻，我只想做下来，在这夜色中，在这冰天雪地中，看看这个破碎的世界，聆听水嘀嗒的声音，好好的哭一场，然后捋一捋这我们这复杂的苍凉的青春。
[苦笑]
坐公车回去的路上，姜雅泽只单曲循环一首歌：“我苦笑着释怀，你给的伤害，你苦笑着等待，已没有未来，故事花开花败，都有人去猜，你用优雅姿态，说你不会回来，我的爱，从没有离开，可惜两人相爱，总会有无奈，你的爱很慷慨，分享的愉快，原谅我只能挥手说拜拜……”
安妮宝贝说，最好的爱情是，不要束缚，不要缠绕，不要占有，不要渴望从对方身上挖掘到意义，那是注定要落空的东西。而应该是，我们两个人并排站一起，看看这个落寞的人间。
我记得，有一个夏夜，我们走在繁华的步行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络绎不绝的呼声，只是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身边的人。
以后的日子，我不能陪你走，但是会看着你，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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