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 家 天 生
个人日记
作者:黄乾坤
少小离家,迄今已二十多年了,这么些年里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老家的影像始终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老家在建始西北角的天生。每当我们走出建始,置身境外,别人问及地域出身,皆曰天生的,外人总以为我们在开玩笑,他们取其天然生成之意。天生曾经美其名曰为武陵山深处的一颗璀璨的明珠,可终究是昙花一现,这在很大程度上缘于行政区域划分,一会儿成立个新区,一会儿又建个口子镇;昨天才合并到茅田,今天又分开,明天又划归给长梁。弄得个天生既像个孤苦伶仃的孩子,流离失所,又像个历经苍桑的老人,东奔西走。几经折腾,搅扰得这一方百姓晕头转向,开个证,办个事,七上八下,苦不堪言。因天生大部与重庆接壤,昔日的对外窗口在历经风雨飘摇之中早已关闭得严严实实。
虽说地处偏僻,发展滞后,繁荣无期,惟有风景这边秀丽。从白云到火龙,两岸青山相对出,八十里路穿云雾,单就道光年间建在危峰兀立的灵观岩上灵观庙、卸甲坝的千年枫香树、龙骨水的潮汐、百股的古仙人遗迹、鈡塘三溪的九曲十八弯、细沙坝的白马岩、天鹅池的高峰,就远近闻名。不必说千山争俊,万壑竞开;更不必说沉载青史、满荷日月人头岩。
胜景之中,最为壮观和神秘的莫过于卸甲坝的枫香树,树干粗壮厚实,根部须五六人牵手合抱,树高将近五十米,树冠伞状,盘龙虬枝,纵横交错,依附缠绕,站在树下仰望,简直就是一张硕大的天网。春夏时节,枝叶繁茂,密不透风,树荫覆盖着二三亩土地;秋冬之际,火红的枫叶染红了半边天,这个时候,站在相距十余公里的八卦梁子之巅居然能够看到这种雄奇壮丽的景致。像这样的参天古树终是要成精或是成仙的,那可是动不得丝毫邪念。听长者说,很久以前,附近一村民抱怨树大遮阳,树下土地里长不出庄稼,于是搭长梯上树剔枝,一斧头砍下去,树口便汩汩地流出殷红的树液来,吓得魂飞魄散,差点从树上摔下来,回到家后一蹶不振,一年多才缓过神来。一九七六年,在中国发生大的灾难之前,不知是昭示天意还是惊人的巧合,这棵枫香树遭遇了一次前所未有的灭顶之灾,成千上万的“毛毛虫”把树叶吃了个精光,直到一九七八年春天才全部长出新芽,重新焕发生机。经历了诸多的不解之谜后,人们对这棵古老的枫香树产生了深深的敬畏,尊奉为树神,从那时起,附近的村民便在树下添红搭彩,设坛祭拜,一年四季香火不断,一直延续到现在。树神也彰显灵气,护佑着方圆几十里的小桥流水人家的和谐兴盛与安康。
龙骨水涨潮时的情景不仅令人叹为观止,而且给火龙村也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龙骨水从几十丈高的悬崖绝壁中间的石洞中喷涌而出,刚出洞之水是圆柱形的,顷刻之间散开呈带状沿岩壁飞泻而下,宛如玉龙飞舞,让人自然而然联想到“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壮美诗句。更为神奇的是龙骨水的潮汐,每天清晨五六点和下午四五点之间的几分钟时间里,水流量会突然增大上百倍,势如万马奔腾。此刻,洁白的浪花飞溅,万斛珍珠抛洒,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万千的浪尖,银箔似的摇着,金玲般的碰着,发出各种奇妙的声响,每一个水波都是欢快,每一个音节都是天籁。浓密水雾弥漫,轻纱彩带飞扬,站在对面山腰的公路上观望都会明显地感觉到水雾向你袭来。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那恢弘的气势,壮阔的场面,实在是令人称奇叫绝。“水底有龙翻巨浪,岸旁无雨挂长虹”,传说龙骨水与地下河相通,河中有巨龙潜伏,每天早晚龙要翻身,掀起大浪,河水骤然上涨,便从龙骨水源洞中疯涌而出,形成了这一奇特景观。龙骨水纯净清澈,甘甜可口,是远胜于长梁木桥河而丝毫没有污染的水源。“酿泉为酒,泉香而酒冽”, 地产柑橘柚,誉满恩施州。俗话说,“山青生贵子,水秀出佳人”,用龙骨水沐浴,肌肤白皙细腻富有弹性;喝着这龙骨水长大的姑娘,一个个绯红的脸蛋,水灵的眼睛,洁白的牙齿,飘逸的秀发,窈窕的身材,“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天生山青水秀,空气新鲜,土地肥沃,物产丰富,宜于人居。“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多少年来,勤劳朴实的天生人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传承着古老的农耕文化,调整产业结构致不了富,培植经济增长点挣不到钱,无论怎么个做法也仅仅只能解决个温饱问题,确是无法从根本上改变贫穷落后的面貌。随着国门敞开,改革开放的步伐加快,生性勇敢的天生人民开始离开土地,走出大山,纷纷汇入北上和南下的大军,过上了“北京人在纽约”的生活。“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找到了出路,一切都在悄然的发生变化;有了金钱,什么人间奇迹都能创造出来。农民改换了称呼叫农民工,有的开了公司,有的当了老总;老人叫空巢老人,看家护院,守土有责;孩子们叫留守儿童,拿着火腿肠打节奏,喝着牛奶唱赞歌;土木结构的瓦房消失殆尽,绿树怀合中的“小洋楼”不再是达官富人专属;把房子建在交通方便、相对集中的地方叫小规模聚居,不惜一切代价把房子买在城里叫增加城市人口、加快城镇化进程;“天二公路”天生段全线动工,工程之大,投资之巨,亘古未有,沉寂天生,曙光初露;山更多了,坡田退耕还了林,平地好田“荒草碧连天”;水变浊了,学小时候拿着大锤和抱着石头再也砸不出鱼来。我出生在天生的肖家坪,从天生桥北上,翻过一道又一道山梁,云深不知处就是我的家,我在“原始部落”里居住,在高山密林中玩耍,在梦想中长大。我回去寻过亲,找过家,连残垣断壁都没个踪影,曾经分布在六十里长槽中的五百多口人早已不知了去向,荒草摇曳中的父亲成了大山真正的守护神。
“少年人常思将来,老年人常思过去”。饮水思源,落叶归根,我如愿以偿地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天生,在“百大”(百股水这一带最大的学校)和其他五位老师一道教授着十个纯留守儿童,“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过着祥和恬静悠然自得的生活。无论走到哪里,无论境遇如何,在我心中都始终不渝的坚定着一个信念:那就是天生一人必有一路。
文章评论
心莲
写的真好多点几个赞!但是没把真正的天生写出来。是写的天生周边
樱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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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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