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歌」°

　　文/若歌

　　当华丽的谎言被拆穿时，就会露出面纱后丑陋不堪的脸。但是林硕，我不恨你，并衷心祝愿你和凌萱永远幸福。

　　[壹]

　　昨晚我又做梦了，梦见我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睡的香甜。我感觉到他用有力的臂弯牢牢的箍住我，像不小心就会把我弄丢的样子。我看不清他的轮廓，只记得他身上有一股椴树的香气。他说，他要像水一样，无孔不入的出现在我生活中。仅这样一句话，我就甘心情愿的为他倾尽所有，哪怕被爱情毁灭也在所不惜。

　　想着想着，就在梦里大声哭起来，我始终没有真正爱过林硕。与他在一起，只是在贪恋他的温暖，不忍心拒绝他的爱情。以前是这样，现在也依然如此。

　　大学毕业时，也就是依辰离开的第二年，我结婚了。丈夫林硕，现任一家房产公司的经理，亦是个心细如丝的人，结婚两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身边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羡慕的，嫁了一个有前途又疼惜自己的老公。作为一个女人，生活安逸幸福，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可我就是不喜欢这份安逸平淡的生活，总觉得缺乏激情。

　　我醒来的时候眼角还挂着泪迹，林硕坐在那里握着我的手，帮我擦去脸上细密的汗珠，苏凝，怎么哭了？又做噩梦了吗？我轻轻的点头，不知该怎样回答眼前这个优秀到无可挑剔的男人。

　　林硕给我倒了杯水，苏凝，你最近状态不好，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吧。我摇头，不用了，可能是工作疲劳的缘故吧，过几天就好。

　　林硕并不知道我内心的担忧。我之所以害怕去医院，是怕见到依辰，怕好不容易掐灭的思念之火，在见到他的瞬间会再次疯狂燃烧。

　　深爱一个人却只能埋在心里无法言喻，是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我知道自己骨子里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但不曾想过会离开林硕。他把我当做生活的全部，我不敢想象，如果我跟他离婚，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贰]

　　前些日子胃病发作，去医院做检查时遇见了依辰。他还是四年前的模样，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心动不已。我忽然记起，椴树味道是他身上独有的香气。梦中出现的神秘男子让我更确定，这四年来从没有忘记过他。

　　依辰说，他在国外时，导师给了他一次留在法国的机会。但是他执意回来，只为寻找自己四年前未来得及完成的爱情。我明白他的意思，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下来。

　　虽然未曾间断过爱你，但是依辰，时隔四年，我们还能回去吗？

　　清晰记得那样一个漫天白雪的下午，依辰给了我童话一样的梦。他用手指在雪地上写着我的名字，苏凝，其实你爱我的时候我已经在爱你了，只是你不知道。我惊讶的看着他，叹服这个安静的男人竟会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我自以为将情感掩饰的足够严密，但还是被他一眼看穿。

　　既然所谓的秘密已经变得赤裸，也没有必要再遮遮掩掩。我凝视着他，依辰，我们在一起吧。他始终没有抬头，蹲在地上继续说，苏凝，我怕某天你会恨我。我百思不得其解，既然爱，怎么会恨的起来？他站起身靠近，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吻，便转身离开。

　　依辰有一个礼拜没来上课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包括我，也是一无所知。几经周折，我才打听到依辰外校的一个朋友，他出国了，跟青梅竹马的表妹一起。我只觉得万念俱灰，他只给了我一个可以幻想的梦，还没有给我一场爱情，怎么可以就这样跟别的女子走了？

　　忽然想起那天他所说的话，他说某天我会恨他，原来如此。我不得不佩服这个男人的聪明，他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的局面。他足够了解我，所以才会轻而易举的就将我的心拿走。

　　[叁]

　　第二天上午，依辰给我打电话，苏凝，我想见你。

　　他靠窗而坐，穿着白色的格子衬衫，修长的手托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事情。我还是能凭直觉一眼就认出他来，从容在他对面坐下。他说，苏凝，四年不见，你还好吗？我一阵心酸，讥讽的笑，很好，比你在的时候更好。他说，你还是以前的玻璃性格，坚硬易碎，果真一点没变。

　　我承认，我是在违心的说话。依辰走后，我失去了以往的理性，变得狂躁不安。每日郁郁寡欢，整个人变得憔悴不堪，成绩也是日渐下降。在晚自习时，突然就昏倒了。坐在我后排的林硕，背起我就往医院跑。当时昏迷，但我能感受到林硕急剧的心跳，感受到他的焦急。到医院不久，我便醒来。看着满头大汗的林硕，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和林硕同一天来到大学报道的，又分配在同一个班级。他也事事都帮助我，我以为他像我一样，把彼此当做最好的朋友。但是在大二时，他却跨越了朋友的界限，他说他爱我。

　　林硕的优秀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喜欢他的女生也不在少数，可我却没想过我们之间的友谊演变成爱情。因为，在看见依辰第一眼的时候，他就注定是长在我心里唯一的一根刺，我已无力再去喜欢另外的人。

　　苏凝，原谅我走的太急，没有亲自跟你道别。依辰满脸的歉意。

　　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等待，我已成为习惯。依辰，现在说这些，你不觉得多此一举吗？我凝视着他的眼，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那时，我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开着的，我怕依辰他会找不到我。可事实证明，我的等待是多余的。整整一年的日日夜夜，我都在期盼着，他能给我一个信息，一句问候的话，但是他没有。也许他在国外的生活很好，而且还有佳人陪伴，怕是早已不记得还有我这么一个爱情之外的人在等他吧。

　　苏凝，我走的前一天下午，为什么不来见我？我只是想要一个你对我明确的态度，你为什么要失约？依辰皱着眉头。

　　你什么时候约过我？我不知道。我一脸的疑惑。

　　原来，依辰去找我的时候，我刚巧没在，他便将信给了林硕，要他代交给我。我恍然大悟，是林硕，一定是他故意没有告诉我。

　　[肆]

　　大四那年，爸爸打电话叫我回家。因为母亲病重，家里的积蓄已所剩无几，父亲再也没有能力负担我昂贵的学费，只能让我放弃学业。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拿着电话蹲在角落里哭。在我起身准备去教务处休学时，眼前一阵眩晕便昏厥过去。

　　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林硕见我醒来，急切的抓着我的手，苏凝，你醒了？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我勉强挤出笑容，林硕，我没事，又麻烦你，真的不好意思。他叹气，苏凝，什么时候你才能改掉倔强的脾气？

　　我哭，林硕，我妈病了，我要退学回家照顾她。他说，我知道，我都听见了。如果你回头，就会看见我一直站在你身后。你体质那么差，我怕你会出事。苏凝，收起你带刺的盔甲，让我照顾你吧，相信我会做好。

　　我试着慢慢的接受林硕，接受他为我做的一切。我想，既然这辈子与依辰无缘，嫁给谁都是一样的。不能与自己爱的人在一起，那必定选择一个爱自己的男人，我亦是如此。

　　在婚礼上，我看见林硕的脸像绽放的菊花一样灿烂。

　　婚后的林硕，还是如以前一样待我好。可我却觉得日子越来越索然无味，婚姻在我眼中变成了白开水。

　　[伍]

　　周末早上，收到依辰的信息，苏凝，叫上林硕，晚上我们一起聚聚吧？我拿捏不准依辰的意图，但还是答应下来。我反感自己的没出息，无法拒绝依辰所提出的任何一个要求。

　　我和林硕到的时候，看见依辰和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坐在窗边，有说有笑。心开始疼，那应该是他女朋友吧？依辰看见我们过来，便招手示意。我看清了女子的容貌，就是跟依辰一起出国青梅竹马的表妹。依辰一改往日的安静，感慨的拍着林硕的肩膀，苏凝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漂亮。倒是你老兄，沧桑了许多。林硕笑，要养家嘛，哪能像你小子一样潇洒自在呢？

　　以前我们四个都在同一所大学，依辰的表妹叫凌萱，比我和林硕小一届。当时还听说过，她喜欢林硕的说法，不知道是真是假，再后来她跟依辰一起出国了。

　　撇开缠绕的情丝不说，同学见面，自然少不了狂欢一场。依辰叫了很多酒，他知道我胃不好，给我叫了饮料。我小小的窃喜，其实他还是关心我的。KTV包间里的空气有点闷，我便找了个借口出来透透气。

　　江边的风有点凉，我下意识的抱住自己的肩膀，却没有锁住流失的温度。我没有问林硕，为什么将依辰留给我的信毁掉，以至于成了我永远的遗憾。如果，如果不是林硕待我那么好，如果我找到一点可以背弃他的理由，我会毫不犹豫的跟他离婚。

　　身上忽然多了一件大衣，散发着淡淡的椴树香气。我回头时看见了依辰关切的眼神，这么冷，会感冒的！我笑，你怎么出来了，凌萱呢？依辰挠挠头，那丫头在和林硕拼酒呢，我看你一直没回去，出来看看。

　　闪烁的霓虹映着依辰棱角分明的脸，比四年前成熟了许多。他拉起我冰凉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暖暖的。

　　浑身冰凉的女人，心都是脆弱的。苏凝，不要伪装坚强，告诉我你过的好吗？依辰带我入怀，我像是温顺的小猫，安静的倚在他宽厚的臂弯里。依辰，只要能够经常见到你，这就够了。林硕待我很好，我不能对不起他。我幽怨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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