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歌」°

        文/若歌

        第一次见到欧阳晨时，他对着我微笑，像阳光一样温暖。可最终他带给我的，只有无尽的悲伤和对爱情的绝望。

        [一]

        我经常做梦，而梦中出现的男人只有一个，是漠北。他用富有磁性的嗓音叫着我的名字，颜悦；苏颜悦。我细细的叹气，任由他湿热的身体覆在我的身上。他说，他要如鱼一样在我的生命里游动。我便闭上眼睛，像蛇一样紧紧的缠在他的身上，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当梦中缠绵未尽时，我醒了。在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漠北，他凝视着我，眼睛里满是担忧。他撑起身子为我擦掉额头的汗，亲爱的，又做梦了？

        虚幻的激情还没有完全褪去，心房还在激烈的跳动，不知该如何作答，于是选择了沉默。漠北探过身来，轻吻着我的眉心，宝贝，安心睡吧，我会保护你。

       可能是棉被太厚了，我没事，快睡吧。我含糊不清的回答后又钻到漠北的臂弯里，就连我自己也奇怪，为什么总会做这种梦呢？
    
       [二]

        我是个标准的宅女，没有很宽的交际圈子，在生活中几乎没有知心的朋友。我最好的朋友，林舒然，还是从网上淘来的。我喜欢上网，会随着心情敲下一些零碎的文字。

       林舒然和我就是在QQ空间遇见的，每次我发了新文，评论的最火热的总是她。我就笑，林舒然，你评论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这么肉麻呀，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有同性恋倾向呢！林舒然也不掩饰，哈哈大笑，谁敢说？看姑奶奶不把他的嘴缝上，这叫感同身受，懂不？

        我和林舒然虽然是网友，但在生活中也不算陌生。我们一起参加过好几次城市达人组织的网友聚会，并慢慢的喜欢上了她。也是，这样一个明眸皓齿，妖娆妩媚的女子，有谁会不喜欢呢？

        林舒然是个很独立的女孩，她不物质，也不像某些女子那样斤斤计较，很有大智若愚的绅士风度。我喜欢和她腻在一起，边喝咖啡边听她高谈阔论。虽然我大她四岁，却发现自己对爱情和幸福的见解，远不如这个小妮子看的透彻。

        她说，如果她真正爱上一个男人，就不会计较他过去的一切。他的前尘往事，与自己毫无关联。而且，她不会去痴痴的暗恋别人。单恋是一个女人最愚蠢的行为，这世上最美好的事，莫过于与心仪的人两情相悦。

        我拍着她的肩，得了吧，两情相悦固然美好，可世上有多少人能与心爱的人心心相印？丫头，你还小，这世上的事情，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更为复杂。

        [三]

        林舒然换了新工作。因为原来租住的房子离公司太远，大半时间都折腾在路上了。她为了物色离公司近的房子，跑遍了附近的房产中介，却没有结果。

        我一直没有告诉她，我家就在她新公司的对面。三室一厅的房子，除去我和漠北的卧室，一间客房，另一个房间一直空着。

        我和漠北说起林舒然，一个单纯却很上进的女子。因为家在外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能帮到她的人不多。我之所以如此小心翼翼，是怕他对我网上的朋友不认可。他总是觉得我为人太过善良与单纯，很容易被人利用和欺骗。

        我们结婚两年，他怎么会不懂我的心思？他拥我入怀，你是想让她来我们家住，对吗？我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可以吗？漠北揽住我的腰，宝贝，你是这个家的主人，完全可以做主的。况且，你说的话我什么时候不听了？

        是的，漠北对我的好可以说是无微不至。只要我想要的东西，即便是不说出口，漠北也会悄悄的买回来，当做礼物送给我。嫁给这样一个有前途又体贴的男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四]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林舒然带着她灿烂的笑脸和沉重的行李闯入了我和漠北的领地。与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个男子，他有很温和的微笑，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他叫欧阳晨，在一家新上市的房产公司做文案。林舒然说，欧阳晨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因为林舒然的关系，加上他的阳光笑容，我并不排斥这个陌生的男人出现在我家。他语气诙谐幽默，跟他聊天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与欧阳晨渐渐走近，那是在认识他半年以后。

        那段时间漠北经常出差，而林舒然加班从稀少转成了家常便饭。很多时候家里只剩了我一个人，热闹的氛围被冷清取代。被孤独侵蚀的感觉经常让我无法适应。而鬼精的林舒然也看出了我的烦闷，于是在她加班的时候会把欧阳晨像小弟一样招呼过来陪我。

        欧阳晨是个很细心的人，他总能发现一些我从不说出的事情。比如出去玩儿时，我看好了却没有买的东西，他会悄悄买回来，然后放在不起眼的地方，等我自己发现。

        有次我在专卖店看到一款香奈儿的荷叶裙，精致的蕾丝镶边，特别漂亮。但是店员却告诉我，我要的那个颜色断货了，得过几天才有，然后那天就感觉特别沮丧。

        当然，这件事我并没跟谁提起过。第二天下午，我就收到快递公司的包裹，拆开来看，是我喜欢的那件裙子。下面有一行小字：我希望看见的，是你每时每刻都挂满笑容的脸。我知道，这是欧阳晨。因为在很久前，我们闲着无聊时比过字，他的字迹我认得。

        我想，看在他帮我转变了心情的份上，应该请他吃个饭。我打电话给他，说要谢谢他。显然，他很意外。他一直问，苏大小姐，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呢？我笑，我知道的事儿多了去，难道要一点点都告诉你吗？要吃饭就来，过了这个村可没那个店。

        [五]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我惯性的伸开胳膊，却尖叫着立马缩了回来。我转眼，看见欧阳晨躺在我身边。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门铃响了。我刚想问是谁，可欧阳晨先我一步，将门打开了。

        漠北和林舒然一起进来，看见躺在床上的我和没穿上衣的欧阳晨。漠北一挥手就给了欧阳晨一拳，你这个败类，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看见欧阳晨的嘴角在流血，但他没有还击。我喜欢苏颜悦，而她也愿意跟我在一起，这怎么了？你就算打死我，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欧阳晨在笑，嘴角的鲜红让他的表情看起来狰狞。

        我大脑里面一片空白，只是在想，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漠北含泪看着缩在床角的我，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是我做的不够好吗？我拼命的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苏颜悦，你太让我失望了，我真没想过你会是这种人。林舒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对着我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她足够了解我，她知道我的为人，她应该相信我是清白的。可是她却跟漠北一样，带着一种别样的目光看我。

        漠北摔门而去，我以为林舒然会过来安慰我，但是我错了。在漠北离开的瞬间，她也跟着走了。

        欧阳晨，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要好的朋友吗，你为什么要陷害我？我愤怒的大吼。可欧阳晨不再是以前那个温文尔雅的欧阳晨，他面无表情，声音冰冷，苏颜悦，我喜欢的是林舒然。至于昨晚的事，我只能说对不起。以后，我们不要联系了。

        漠北走了，林舒然走了。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自己，我躲在家里，终日以泪洗面。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逛街怕会碰见熟人，怕别人会对我指指点点。我就像个有罪的犯人一样，在等待漠北做最后的宣判。

       果然，一个月后，我收到了漠北的离婚通知书。他说他还是爱我的，只是不能原谅我的背叛。所以，他留了一大笔钱和这套房子给我。而他，要离开这个让他伤心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

        [六]

        爱情都没了，我还要钱做什么？人都没了，要房子谁来住？我坐在地板上，冰冷很快在身上蔓延开来。一瞬间，所有的绝望感都涌上了心头。一起生活了两年的爱人都不信我，谁还能相信？

        我笑，或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既然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离开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打开衣柜，换上了我跟漠北结婚时穿得礼服。鲜艳的红色看起来那样妖冶，刺伤了我的眼睛。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自己憔悴不堪的面容落泪。

        苏颜悦，你哭什么哭，能不能出息点儿？我听见心底的声音反反复复说着这样一句话。我擦掉眼泪，为自己化了个淡淡的妆。就算死，也不能太难看了，不是吗？

        我不知道漠北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看一眼，但还是想给他留几句话。笔尖划在纸上发出响声，我看见眼泪落在纸上，开出一朵花，然后湿了字迹。

        漠北，我最最亲爱的，谢谢你照顾我那么久。我一直以为我们不会分开，我一直以为我们可以天荒地老，可是……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了。但我真的没有背叛过你，更没想过要伤害你。事到如今，我不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幸福。爱上你，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我拿出抽屉里的小盒子，里面放着一把修眉刀，刀片薄而锋利，刀架上用水晶镶嵌了一朵花，在灯光下格外耀眼。那是漠北出差时发现的，觉得很漂亮就买回来送我了。

        现在我要走了，就让它送我一程吧。

        我看见刀锋没入皮肉的时候，鲜红的血液像被关押已久的犯人一样，在牢门打开的瞬间拼命向外奔跑。在倒下的那一刻，我看见地上开满了红色的花朵，妖艳而妩媚。

        [七]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朦胧中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苏颜悦，苏颜悦，你醒醒吧！周围一片纯洁的雪白色，我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吗？我想努力的醒来，却被耀眼的光束刺痛了眼睛。

        当我再次慢慢睁开眼的时候，却发现我躺在医院。欧阳晨就坐在我旁边，刚才叫我的人应该是他。就是眼前这个人，害我失去了幸福，失去了一切。我拔掉手上的输液管，与他撕扯。我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将欧阳晨推倒在地。他不说话，也不解释，任由我一个人破口大骂。

        我毕生从没恨过谁，欧阳晨是第一个。

        医生和护士听到喊声匆匆跑了过来，极力劝导情绪失控的我。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呢，要不是小伙子给你输了那么多血，你哪儿能这么快就醒过来？再说了，人家休息都没休息就在这儿守了你两天，你还骂人家，你这样做对吗？

        我无言以对，坐在床上开始流泪。我说，欧阳晨，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请求你告诉我。

        他一直在叹气，后来开始不停的抽烟。他说，苏颜悦，对不起，是我害你失去了幸福和爱情，可是，我只是为了我爱的人能够幸福。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

        [八]

        原来，林舒然在很久前就认识了漠北。她喜欢他，却从没提起过。她知道漠北重感情，所以只能从我这里开始她夺得爱情的计谋。她从漠北的空间找到了我的QQ号码，然后假装偶然的加我做好友。再后来，接近我，得到我的信任，进入我家，这一切都是在按照她的谋划一步步进行。

        她利用我的关系，进了漠北的公司。然后用各种理由接近漠北，同时让一直喜欢她的欧阳晨接近我。再然后，就有了我和欧阳晨在一起被漠北撞见的事。其实那天晚上，我和欧阳晨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他为了配合林舒然演的一场戏而已。

        当然这都是在林舒然计划之中的，欧阳晨是心甘情愿被她利用的棋子。我和漠北是两个受害者，爱情没了，幸福的家庭破碎了，而我也变成了遭人唾弃的女人。

        欧阳晨说的很平静，我听的也很平静。我说，那么欧阳晨，你甘愿放弃自己成全她得幸福，这和我没关系，可是你考虑过我吗？
        
       对不起，在我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想到的是你会不会出事。所以我跑去你家，看到你已经昏迷，地上到处都是血。我把你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却告诉我血库暂时没有AB型的血，刚好，你跟我的血型一致，所以就抽了我的血给你。我想，如果你真出了什么事，那我这一辈子都将在良心的谴责中生活。

         后来，他没有再说过话，只是一直沉默。

        林舒然为了嫁给漠北，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花了不少的心思。终于在她的重重计谋下，漠北答应娶她。

        我原谅了欧阳晨，毕竟他也是因为爱。为爱的人付出一切这没有错，只是他爱的人看不到他的好。我成全他，也成全林舒然。我不再恨谁，因为没有谁能做到一辈子不犯错。事到如今，我自己也有错。

        如果，我能跟漠北说清楚；如果，漠北能完全信任我，也不会出现后面这么多事。算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现在身上流的，是欧阳晨的血。他拼命的救了我，我该好好的活着。
        

        [九]

        出院后的第三天，在邮箱里看到一封信，发件人是林舒然。上面附了她和漠北的婚纱照，笑容娇艳动人。谁会想到，一张青春靓丽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比巫婆更毒辣的心？至少我没有想过，所以我中了她下的蛊，失去了爱情，丢掉了幸福。

        她在下面写着，亲爱的，我们的婚礼会在香港举行，希望你会祝福我们。

        晚上九点，我看到漠北在空间更新了一段话，他说，爱情是两个人的惺惺相惜，没有爱情的婚姻，跟谁过都一样。不是最爱的人，即便是结了婚，那也不是家。曾经一切的美好，也会在我的记忆力永恒。

        对呀，这话说得真好。强求来的婚姻，不会幸福。而用手段得到的东西，也必定不会长久。于是，我轻轻的笑了，然后用鼠标点了彻底删除键。

        林舒然，你看，就算你心计再重，手段再多，最终还是输给了我。因为漠北的心，从不曾在你身上停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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