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块

【筱清】
 

人生五味酸、甜、苦、辣、咸，甜是大多人的最爱吧？

“淡中真味”

          卡车没成规模的时代马车和板车是主要运输工具，小板车也叫平车，大板车叫太平车要数人或十几个人协力牵引。‘拉板车的’过去往往被标注为没文化没技能只能靠出苦力养活自己与家人的人，长辈也常对不爱学习的孩子说：“不好好学习，没文化，长大了只能拉板车。”现实确实如此，但他们却是大庆路夏天特有的时代风景。

          大庆路地处城郊交通发达，常见往蔬菜公司送菜的马车，即使是夏秋也不过蕃茄、紫茄子、土豆、牛心菜之类的蔬菜，还有就是拉太平车的“板爷”，他们大多是某某搬运公司的工人。太平车一般拉较大物件，数人牵拉，龙头一人驾车并有节奏地喊着号子。“板爷”们夏天拉车少有穿上衣的，脖颈处搭一条油腻发污左右逛荡的白毛巾，要扎板带脚踢解放鞋，暴日下黝黑的肩膀被纤绳勒出丝丝红亮，后蹬地小腿肚上布满了游走的蚯蚓，绷直地脖颈挑着汗如雨下的光头，每迈出一步都是胜利。他们会在路边小卖部打尖，从腰包一叠大团结夹缝处寻一张发皱的两角钱买二两八五酒，敞口粗瓷小碗黑身灰底飘着红薯干的甜香，一仰脖滴酒不剩，剥个糖块含在嘴里，糖块是小卖部老板赠送的。“板爷”们散蹲在树荫下或相互打趣或拉各自家庭琐事，“再攒三百元我孩子就可说对象了，”“十二寸玉兔黑白电视不错，过年要买台”。“老王，嫂子昨晚给你做地啥好吃的，不会又是荷包蛋吧？”

 两分钱一块的硬糖块含在嘴里甜意淡淡，就是猛嚼细咽也不觉得多甜，但“板爷”们却吃的津津有味，眼角流露着对未来幸福的憧憬，对当下生活的满足。

“肥甘易损”

买彩色电视凭票外加六百元稅的时代过去了，物质的丰富改变了人们生活，住平房的老邻居渐渐地搬到了楼房，端着一碗饭菜串门成了历史。

伟民家是早先富裕起来的，二十寸金星彩电足以让一月收入数十元的人们羡慕。伟民裤袋满满地“大白兔”引来同学嫉妒的目光，胖乎乎的圆脸小嘴总是不停地嚼着奶糖，再次见到他朋友的婚礼上。

朋友是二婚，来道贺的大多是哥们，伟民给我打招呼，我却满脸狐疑这是谁？脑子一页一页地翻着相册，没找到对号的人。“我是伟民，不认识了？”“哦，哦，，，，”

伟民消瘦个头不高，头发枯黄无光泽，一张口牙稀且黑，这哪里会是从前那胖乎乎有点小霸气的伟民。。

“不会想到我这样吧？大学没考上我就去练摊了，起初挣不少，女孩围咱转，夜巴黎舞厅咱常客，那时别看咱胖舞姿是数得着的牛，来走一杯。”六两西凤下肚后。“知道吗？我以前吃糖有多厉害，‘大白兔’一口嚼五块，有次齁的我嗓子发炎挂一星期吊水，你看我牙都是吃糖搞得没剩几颗，龋齿。”夹着红塔山微抖焦黄的手指知道他慢性酒精中毒。“来，来，再干一杯，喝酒远不如从前了。男人有钱就学坏真不假，抽喝玩赌咱唯一的好就是不嫖。嘿嘿。你看我现在这样，身体垮了，老婆跑了，不说我了。你一切都好吧？”

山珍海味再可口多了也是穿肠毒药，人没欲望会活得枯燥无力，过分地奢求却又使得生活险境丛生，克服己欲，知足才会意广天宽。

筱清写于2014-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