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天狼

别问，为什么？

畅游过大江，不屑小溪；

别问，为什么？

跨越过高山，不齿土丘；

别问，为什么？

沐浴过春风，岂怜残阳；

别问，为什么？

踩伏过荆棘，焉惧枯草；

别问，为什么？

游离过春秋，唯思梅香。

     仲夏之夜，月朗星稀，杨柳依依，亭台楼阁倒映湖中，微风轻拂，吹皱的湖波呈现出五彩涟漪。一个身袭白衣，手执折扇，脚蹬休闲鞋的男子摇摇晃晃从湖的南岸走来，似醉非醉，似疯又颠，故做捻须摇扇、摆头踱步之态，仿佛是古代志得意满的白衣书生，又仿佛是名落孙山的落魄秀才。他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力显古代文人之气度，时而引吭高歌，时而埋首低吟自创的《别问，为什么？》，引得游湖之人皆侧目而视，“疯子”、“傻子”、“神经病”......之类的责骂声不绝于耳。白衣男子转圈式地用折扇向东、南、西、北各点了一下，然后拍着自己的“将军肚”，哈哈大笑地吟诵道：“开口便笑，笑天下可笑之人，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众人唯恐避之不及。

      白衣男子蹒跚走进长廊，一屁股坐横木上，用折扇敲击廊柱，用京剧之腔调，拖音般地吟道：“呜呼哀哉！世人皆醉唯吾独醒，众人皆浊唯吾独清也！”。这时，一小男孩恰巧从白衣男子的身后经过，童言无忌道：“这叔叔喝醉了，胡说八道呢！”，小孩的母亲急拽他离去。白衣男子起身，弹衣、拍裤、跺脚，用折扇指小男孩离去的方向，怒斥道：“孺子不可教也！小屁孩焉知鸿鹄之志哉！”。

     他悠悠忽忽、晕晕乎乎地来到湖中的七孔桥上，以扇指碧波荡漾的湖水，质问道：“汝可否与吾共流千年相思之泪，泪尽湖枯，亦不枉来世间一遭也！”。他也许是一时兴起，忽跃立桥栏，用扇遥指明月，诘问道：“汝可否与吾同销万古愁！”话音未落，仰面跌入深湖之中，被湖水一激，他似乎清醒了许多，奋力地向岸边游去，上岸后，望着落汤鸡般的摸样，想起折扇遗落湖中，他不由地唏嘘嗟叹：“鬼妒英才，推吾入湖，泄愤也！幸我游技超群，方未成屈夫子第二矣！”

    白衣男子一步一个湿脚印地踱着步，不紧不慢地往家走去，离湖还不到一百米，他顿感身冷背凉，改踱步为疾跑，三步并作两步，一路狂奔至家门，敲门入室，妻子露出诧异之色。此时，白衣男子上下牙打颤、浑身筛糠，一改“之乎者也”语调，战战兢兢给妻子解释道：“俺一不小心掉湖里了，别担心，我好着呢！”。

   他进屋换衣、洗澡，独睡之时心怀愧疚道：“令夫人受惊，吾汗颜矣！”，打鼾的呼噜声响彻书房，已梦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