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的疼，人的伤

伊人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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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乃是你活动的天地，它可以把地狱变成天国，亦可将天国变成地狱。——弥尔顿


  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树。初春，嫩绿嫩绿的叶在枝头探头探脑，为小小的院落增添了一丝生机；夏，一汪清泉洒在树下，傍晚，大人孩子坐在树下，阵阵凉风吹面，空气中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轻轻吸一口，清新入肺腑；浅秋，有阳光透过树叶笑着从窗轩上射进屋子，盈满桌子，如调皮的孩子般雀跃、嬉闹；冬，叶落，光秃秃的树枝随寒风轻颤，偶有雪花或卧在枝桠间，或旋转、穿梭于树间，如春日里的落花，不由得让人想起韩愈的“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

 
  有些人眼里，养了多年的树便是家庭成员的一员，就如养的宠物一般，是掺杂了感情在里边的。曾在一住户门外，看到一棵树形优美的树，树冠随意的张扬着，树中间成一个圆形，由中间部分的所有树枝围成，没有一枝杂乱，就如美女的胸傲然挺立着；树的下半部分的枝桠又成一个圆形，如姑娘蓬蓬的的绿罗裙一般，远远望去，像一个秀发披肩的高挑的女子站在路旁，这棵树是怎么长成这么优雅的样子的呢？走近细看，那用绳悬着的隐在绿罗裙下的十几块青砖便是成就美丽的身外之物，如今这身外之物已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这些看似丑陋的青砖，有成人之美的心；这棵美丽优雅且已成型的树，幸得青砖的辅佐，才能称秀于林，它们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有时候，今天的忍辱负重是为了明天的出人头地。


  农家院里的树许是沾染了人气，长得气势逼人，一寸一寸蚕食着空间，侵城掠地，地下的根伸展着，入墙入室，树上的枝桠伸展着，攀墙蹬房，即便如此仍不肯善罢甘休，左邻右舍也渐渐伸展成它的地盘，但凡能接几个酸酸甜甜的果，贿赂一下左邻右舍里那馋嘴的娃娃，也不至于他们齐齐的找上门来，你家的树遮了我家的光、你家的树挡了我家的路。


  偏偏是棵梧桐树，桐花开也烂漫，落也壮观，小娃娃们昂着头，看桐花开遍枝桠，期待着先开花后结果的自然规律。期盼着甜丝丝的桐花落后会有果实慢慢的长大，甜的酸的倒是不挑剔，花落，叶长，独独不见有果，小娃娃的心思是最容易转移的，大街上的几声叫卖便让他们忘了昂着头的初衷。


  偏偏有好事的家长借故找上门来，还我的一院阳光。


  食了人间烟火的树也是有灵性的，看着邻居们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抑扬顿挫着的语调，男主人唯唯诺诺的点头低腰，树便收敛了许多。可那些生长在顶端的枝叶却兀自舒展着筋骨，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层层下传的命令不知被谁吃了回扣。树知道大事不好，若长此以往，吾命当休矣。


  树果然是神机妙算，几天之后，便有陌生的人来相看它，并把它贬的一文不值，凭多年的经验，树知道，这才是真正的买家，贬低自己是为了买一个“好价钱”。树看着在家里说了不算的男主人任凭那贼眉鼠眼的买家把自己贬到尘埃里，它知道自己再也开不出花来了。


  那天，周围的邻居们（年富力强）的是来取它性命的，孩子婆姨们是来瞧热闹的，男女主人嘻嘻哈哈，不知是真的开心它即将为他们带来的小小的财富，还是喜欢这种被人簇拥着的感觉。这些年的相依相伴，树倒是很伤心，滴落的泪便是证据。男主人带领大家刨、挖、砍、据……绳子拉、拽，最后，男主人一声招呼，“上平房。”六七个人爬上平房顶，把绳子绑在树干上，接着用力拉。树站得高看得远，有几个人在充数，弓着腰低着头，看似使上了浑身的力气，其实是做样子给人看罢了。树看着他们作秀，即便是他们作秀自己是受益者，树仍然很鄙视他们。树看着其中的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拼尽全力的拉着绳子，树大喊：“傻孩子，别用力，你会伤到自己的。”树的话被风卷走了，被吓得簌簌抖动的树叶遮住了，最后，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毫无征兆地倒在地上、看着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因用力过猛从平房顶冲了下去。


  树最终还是跟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走了，如今它又后继有树了，细细的小树树干已高过墙头，它时常看到那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曾经为自家主人冲锋陷阵的人如今佝偻着身子，艰难地移动着。听主人讲，小伙子的脾以及多个器官受损，以至于曾经生龙活虎的他成了现在的样子，饮食起居要完全靠妻女的照顾，每日里要吞咽一把一把的药片来维系生命；听老树说，这个小伙子是当时伤害老树的主力，老树也间接地伤害了他，听老树的语气，既钦佩又内疚；听自小树旁经过的人们讲，小伙子以前是个能工巧匠，专为他人家梳妆打扮，伤后从不怨天尤人，也不悲观叹息，乐观的妻女担起养家和照顾老人的重任。这些，小树都不懂，它只知道有阳光，它便会不断地生长；有顽童，它便会不寂寞；有藤萝，它便会不孤单！


  在万千时光流转之间，一棵树能记得所有的光阴。热烈的，悲戚的！


  在现实世界里 ，一个人必须懂得如何收拾残局，穿越了岁月的沧桑洗练，随遇而安也是种豁达。
  
   

文章评论

安然

世事无常，愿小伙子坚强。

一江春水

小伙子太实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也不能搭上自己的后半生。

诸葛小铃铛

故事里有哲理。写得真好！赞一个！娓娓道来，却意趣无穷。

南竹林

故事赋予哲理，这个小伙子由于不变是非盲目听从致使自己受伤，很可能伤带给他后半生的痛，而树又发出了新芽，伊人的故事每每充满了正能量，叙述娓娓道来，细腻如清风细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