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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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言不讳:“本来就是你对不起
人家了,你怎么还可以这么对待她。”对我的话,玫姐倒是没有反驳,只是以极少见的低眉顺眼的姿态说:“我也知道,可怎么也做不到待她与他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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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玫姐是老妈的朋友,因长的年轻,穿着打扮也很时尚,我便叫她玫姐。行事风格是那种快人快语、雷厉风行的女人。因为经常去看老妈,遇到的次数多了,我也对她的事略知一二,知道她有一儿一女,女儿是老大,已经结婚,嫁给了一位家底殷实的生意人,也算是门当户对,女儿对婚姻的选择,玫姐因为满意而忙前忙后,忙的理所应当,忙的天经地义。外孙子出生了,玫姐更忙的脚不沾地,几天不见外孙,便打电话编各种理由把女儿“哄骗”到家里来,好吃好喝好伺候,什么都不舍得让自家的千金做。




  儿子去年大学毕业,也已经有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因为家庭和工作都很遂人意,对女朋友便很有挑肥拣瘦的理由,至今仍然在以大海捞针的速度和机率寻找女朋友。玫姐说不着急是假的,每次去老妈那儿都会说:“我看着这个女孩子挺好的,人长得漂亮,又温柔体贴,我家小子咋就不喜欢呢?”或者是“我看着他俩挺般配的,前段时间俩人都谈婚论嫁了,你说我家那小子咋又变卦了呢?”整个一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样子。对这一儿一女,玫姐一言一语中爱意尽显,对于儿女,芝麻绿豆大的事,都是天大的事。给一双儿女一人买了一辆二三十万的车,儿子的女朋友还没有着落呢,装修颇显奢华的复式婚房已经完工,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只待儿子与儿媳携手入户。万事俱备,只欠儿媳,玫姐发动亲朋好友为儿子物色不仅令儿子动心动情也要令她中意的女孩,于是,在玫姐的催促下,儿子早也相亲,晚也相亲,相亲、相亲、相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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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见到玫姐的时候,她总是开朗乐观的,玫姐说起话来幽默风趣,时常逗得大家前俯后仰。那天,是第一次见到她心神不定、忧心忡忡的样子。



  “静结婚已经一年了,还没有怀孕,会不会是上一次流产导致的。”老妈也不喜欢拐弯抹角:“你问我的时候,我就坚决反对静流产,可你偏一意孤行,哪有大年初二就去流产的。”“我们家可不允许未婚先孕,奉子成婚的事在我们家从来没有过,丢人现眼的。”不明就里的我如听天书,“静是谁?”玫姐言简意赅:“我女儿。”“你不就是只有一儿一女吗?怎么凭空又多出来一个女儿?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干女儿吧?”



  玫姐一改往日的神情,眉眼淡淡的没有笑意,“静是我的亲生女儿,当时生下她之后,因为婆婆无论如何都要我给她生一个孙子,逼不得已,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送给了自己的亲姐姐抚养,刚开始真是舍不得,好在不多久,又怀孕生下了儿子,便渐渐地接受了这个能称之为办法的办法。”原来如此,玫姐说那时候也常常去看静,毕竟不是自己亲手带大,虽然有时也接静回来小住几天,可生疏二字明明白白的写在静的小脸上。随着时间的流逝,玫姐
对三个孩子的爱便理所当然的逐渐分到俩个孩子的身上,对静的爱越来越淡薄,远远不及在自己身边长大的两个孩子。



  得知静有了男朋友,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也没有上过大学,家庭条件也很一般,公公多年前因车祸去世,是婆婆含辛茹苦的把儿子抚养大,这样的条件,玫姐自然是坚决反对,为了女儿的终身幸福,玫姐不惜上演电视剧中的剧情,把静软禁在家里;找静的男朋友以静母亲的身份逼他放手;给静介绍无论家庭、长相、学历都无可挑剔的男朋友;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所有这些都不能让静回心转意,对那男孩子死心塌地,铁了心非他不嫁。其实静说的也有道理:“我从小在那样的家庭坏境下长大(玫姐的姐姐住在农村),如果你逼我嫁进条件非常好的家庭,我会不自信,我会有自卑感,倒不如嫁给与我各方面都旗鼓相当的他。”玫姐不甘心,总想方设法的拆散他们,最后,静先斩后奏,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并匆匆的择定婚期。玫姐知道后大发雷霆,以家风不容许为由,逼着静在结婚前二十几天去医院做了人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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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玫姐眼中,静就这么把自己嫁了,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也是对玫姐当初把她送给姐姐抚养的无声的抗议。虽然对静的表现颇有微词,玫姐依然给静在小城里买了新房,买了车,托人给静的老公安排了比较理想的工作。静结婚后也会回家,洗洗涮涮、下厨做饭、浇花打扫,里里外外忙个不停,饶是这样,用玫姐的话说,怎么就和静不亲,不如和那两个孩子亲。听玫姐这样说,我很替静打抱不平,便毫不掩饰的直言不讳,不知玫姐是因为我说的有道理,还是因为本身就觉得愧对静,就那么低眉顺眼的没有反驳。虽然玫姐从来没有对静疾言厉色过,可有时候冷眼相待也足以让静在这个家里如坐针毡。尤其是姐妹俩一块回家,玫姐毫不掩饰对姐姐的疼爱,嘘寒问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对静的态度截然相反,中间隔了从南极到北极的距离,让静觉得与母亲大人和平共处、融入这个家庭中简直就是非分之想。



  “……怀孕了。”这是我去老妈家的时候,刚进门听到的话尾,玫姐眉飞色舞的,正在和老妈说话,看见我的时候,她一边和老妈说话,一边对我伸出两个手指,我看她手舞足蹈的样子,猜想是静怀孕了。伸两个手指难不成是双胞胎,玫姐笑着告诉我不是双胞胎,是静怀孕两个月了。



  玫姐那天的笑灿若朝霞,我终于知道,亲情无论怎样都是割舍不下的,即便当时再怎么冷漠、再怎么冷言冷语、再怎么对她的一切都表现的无动于衷、再怎么表现出一副你的好坏与我何干的样子,都抵不过她幸福时你无意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抹也抹不去的笑意,那笑意就那么深深的、深深的印在唇角嘴边,那笑意就在你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悄悄爬上了眉角眼梢,且大有从此后便在此安营扎寨的势头。



  我想,亲情大抵都是这样子的吧,口非心是,无论说的多么决绝,心里却挂着、念着,这一念,便是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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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柠聚

别样的经历,一样的爱。我在回家的路上,怕女儿与我生分。坚持每月往返。

宁静致远

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龙应台

青青子吟

中国人习惯对自己家人外冷内热,过多的指责让人觉得亲情很淡漠,对子女很少表扬和鼓励,不表达不代表不爱,玫姐就是典型的例子。

一江春水

为了生男孩,这么做的夫妻很多,纠结纠葛的亲情,受难为的是孩子,生母养母都是母亲。

诸葛小铃铛

亲情在,但真的有些父母很偏心。儿子永远比女儿宝贝,漂亮、聪明的比长相不争气的、不够聪明的得到更多的宠爱。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知道有些父母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