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树蛙记

原创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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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五年夏天一个凉爽的夜晚,我去到大工棚外的公用水管上接水,远远的路灯投来弱弱的光照,我看到纵向垂直的那一段水管上有一个黑色的剪影,剪影呈流线型,有一只小老鼠那么大。

    与水管融合一体似的“突起”轮廓毕现,让我一下子就开始反应:狡猾的老鼠?不会,没有老鼠伏在直立水管上等人来喂食的。巨大的蛞蝓?不会,没有蛞蝓停在铁器上等人来厌恶的。铁锈本身?更不是,白天也没见这里长了锈,不可能一夜之间就长那么大。当然也不会是蘑菇;不会是蛇与水管相爱,不会是铁管开花......

青蛙。

    我非常熟悉青蛙,包括变态前变态后,包括在水里在穴中,包括生猛的煮熟的。从这个强力附着在一段冰凉铁管上的物体的形态、大小和线条看,应该是青蛙。但唯一让我费解的是从来没见过青蛙可以趴在竖立的光滑的铁管上像被502粘住一样四平八稳。

    夜光中我最大限度放大了瞳孔并尽量凑近去看,的确象蛙,但是完全看不出它的颜色和更多细节,我决定捉住它。

    可是,它会有毒吗?象蟾蜍,在受到刺激后表皮会产生抗拒而释放毒液?

    仔细观察后确信它也不是蟾蜍,体表没有那种携毒的疣粒。

    不是青蛙,不是蟾蜍,不是牛蛙,只能是我一定没有见过的“新蛙”。

    我慢慢伸手去感受这个物种,柔柔的,湿湿的,静静的,乖乖的......

    我受到好奇心的鼓励轻轻握住了它,突然,它有了反应,试图用柔软的前肢“握”住我的手,我居然有点紧张,但还是没舍得放开,更不可能因“惊吓”而猛烈的甩动把它抛掷出去。

    我迅速回到了工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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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光下,一个真正初识的生命体美丽的呈现在我眼前,碧绿青葱的体色,优雅匀称的体态,紧闭的双唇,修长的四肢,完美得让我不知怎么赞美它。

    特别魅惑的是,它有一双突出的,明亮的,溜圆的,非常有型有款的大眼睛,而且,眼神十分萌萌哒。

    甚至它仿佛也在打量我。

    有趣的是我稍稍放松一点它就顺着我的光膀子往上爬,如不阻止,它几乎要从我的肩膀登顶我的脸颊或额头。

    粘粘的,绵绵的,果肉果冻一样清凉的感觉直抵我心。

    太美妙,太生动了,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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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把它回到发现它的那块有茂密树木和野生水洼的地方,见它迅速隐身于枝丛中了。

    可是,叫它什么好呢?

    没有网络,没有百度,也没在此前任何动物节目中看到过这种蛙中精灵,于是我根据它的形体特征和攀援特性自作主张想应该叫它“树蛙”,毕竟它的形态,尤其它四肢趾端宽扁浑圆的吸盘状特点,我认为它必须叫“树蛙”。

    后来一段时间我经常去看它,要么不在,要么就在原处——那段直立的水管上,很是有趣,象是赴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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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作调动我离开了原地。

    在新单位的一个消防池边,有一株巨大的梧桐树,有一棵繁茂的葡萄藤,下面便是已经有十多年历史的消防池。

    一个风雨欲来的夜晚,我一个人在池边歇凉,突然让我惊喜的看到在最接近池塘水面的一根梧桐枝条上有一个美好的旧相识——树蛙。

    我一下子就兴奋到了极点。我以为此前绝对只是一次偶尔的永难再遇的邂逅,真没曾想还会看到这种少见的帅气生物——虽然这绝对是另一个个体。

    灵感来袭,我猜这样好的环境下应该不止一个,于是借着夜灯开始仔细的查看上上下下枝枝蔓蔓,果然,葡萄藤上梧桐枝间,一共发现了大大小小五只,它们都静静的盘踞在自己的地盘上,不管我的脸已经距离它们有多近,它们都完全无视,我知道它们在蹲守夜间的猎物。

    此后多年,每到夏季,趁夜观赏“树蛙”就成为我一件独享的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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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别让我觉得得意的是在后来的这些年里数次从电视上看到过“树蛙”,对它们有了更多了解,而它们的官方学名就叫“大树蛙”,与我自主的命名仅一字之“多”。

    弹跳一蛙间,三十年就过去了。而我也已经从甲地转移到了乙地,又从乙地到了本地。大树蛙只于我久远的记忆里存在。

    四月初,我来到公园里一个地处偏僻已经废弃的池塘里捞孑孓喂鱼,强光灯照射下突然有一个目标撞进我的视野——大树蛙。 

    那种久违的惊喜和快乐几乎与我的年龄不相称了。毕竟,它非常非常值得我推荐给十岁芳龄的女儿相见,我猜她的教科书上还没来得及提及大树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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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天,我带上两个女生趁黑摸到那处秘境,果然,先后看到有三只大小不等的大树蛙。

    小女生想摸一摸,这是正常心理,我指导她轻轻捉一只下来,用触摸感受了那种古老而新奇的造物;我们带一只回家,半夜可以听听它鸟鸣般的叫声;我告诉女儿,每一只大树蛙的背部都有大小形态以及所在位置不同的一至数个斑块,在青绿的底色上,褐色的斑点十分显眼,这种个体独有的“胎记”可以让我们辨识每一个不同的“小朋友”,就象人群中我们可以认出张三李四一样。另一方面,班块极象一片绿叶上被虫子啃食而后留下的枯洞,显然,这是也一种为生存而着的乔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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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树蛙幼时也是以蝌蚪的形式存在,最初成型时它们也是灰头土脸的,只有在成年后才换装成这种透心的绿衫,而其腹面仍然与大多品种的蛙类相似,为鱼肚白或奶白色夏装。

    小女生在我的指引下还看到了枝叶间有大团白色的大树蛙的卵泡,卵泡不是卵子,卵泡只是大树蛙的临时设施,类似产床,真正的卵子被包裹在卵泡里,直到受精卵发育成熟变成丑丑的蝌蚪,掉入它们爸妈为它们选的池水中渐渐脱胎换骨变为酷酷的成蛙,及至开始一生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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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介绍给周围的人认识,也是一件好事,终究不是有太多的人象我这样主动钟情于窥视自然。只有在我神乎其神的鼓吹下,同事才惊异于身边真的有那么多那么美丽的事物,也许可以间接推动生态和动物保护。

    回到公园,放它们回到原生的故乡,祝愿这种只在中国特有的“精蛙”可以生生不息,千秋万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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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519星期二

文章评论

敷衍你七分加三分

[em]e6021[/em][em]e7125[/em][em]e7230[/em][em]e2219[/em]再过精明的女人,遇上爱的那一刻都会变傻。[em]e7269[/em][em]e2072[/em][em]e3184[/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