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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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日记
绿树浓阴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一婢女正斜靠着树,看着池子中蜻蜓点水,轻轻摇着手上的绢扇来获取一丝凉快。身着烟色对襟软罗烟长裙,外罩淡色轻纱,头上插着几支紫玉攒珠髻,项上戴着八宝璎珞圈。生的仪容不俗,眉清目秀,有几分姿色。名为溶月。此时,又一小丫鬟赶来,“溶月姐,姑娘叫你去呢,说是找什么东西。”溶月站直了身,双眉微微蹙起,颔首示意,“我知道了,你去吧。”又突然叫住那小丫鬟“等等,这么热的天,给姑娘盛一碗香薷饮解暑汤吧,小心别撒了,可要紧着呢,快去吧。”说罢便走向屋子里。
如梦令
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
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写完,收笔,字迹端庄秀丽圆滑。又盖上印。溶月欲收笔墨,“先别收,溶月,我看你那绢扇上空空,怪可惜的,拿来我帮你题一题,再画上花,岂不是更好?”李清照洗了手说道,旁边小丫鬟递去帕子。“好呀,我早想让小姐题字了,总是忘了说,但是先将这碗汤喝了吧,这大热天的,清清热。”溶月说着,端起汤递了过去。喝毕,漱口。李清照提笔写上‘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喏,溶月,这便是你名字的由来。想必你父母也有几分才学呢”“是的,家父曾读过几本书,但不幸前几年染病去了。”李清照又取了颜料于盘中,用大白雲蘸了浓白撇出花瓣,又点出花心,花蕊,再用藤黄和着花青画出绿叶,绢扇便显得极致风雅了。溶月欢喜道:“小姐画的越来越好了,这下拿给她们看让她们羡慕羡慕。”溶月接过绢扇,细细赏看。
收了笔墨,李清照起身向外面一看,“怪无聊的,院里的秋千扎好了吗?咱们荡秋千去吧。”一旁的小丫鬟前去看,回来禀告已经扎好了。溶月担心道:“小姐方才才吃了香薷饮解暑汤,这会子又去荡秋千,哪里受得住呢?”李清照笑了一声:“我哪里有那么娇?此时太阳又被云遮住了,岂不是好玩。”众人听罢,笑着闹着,簇拥着李清照出屋子。一行出了屋,溶月叫住几个小丫鬟,“鹊芝,苏梅,阿好,你们就在这儿守着吧,别凑热闹,让小姐看着怪烦的。”小丫鬟虽不忿,但也只得留在院子里。此时又一侍女檀云进来,听见那几个丫鬟嘀咕着什么,这檀云与溶月都是伺候李清照的一等丫头。此时檀云心里正烦躁着,便寻思着拿这几人出气。“在这儿嚼什么呢,看我走了,就都大胆子了?”“檀云姑娘您回来了,小姐和溶月姑娘荡秋千去了,留我们在这儿呢,怪无趣的。”一个方留了头的小丫鬟看檀云来了,闷闷的问了好,偏年纪小又不懂事,直说心中不快。“呸,个个都想闲着,这院子里的活谁做?小姐使你们,就站着不动,溶月使你们就暗地里骂,现在连小姐也一并带上了,给你们好脸色便登高台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小姐呢,就知道在这里嚼舌根,还不快干活去,让我一个一个揭了你们的皮。”檀云啐了一口,说着就要上前去。旁边的粗使婆子好说歹说才劝住了。檀云便径直往屋里走了。小丫鬟们这又受了檀云的气儿,只得往心里咽。赌气的走了。
第二回 似开未开最有情
穿过了西廊,周围一片竹树环合,清幽无人,又到了一门前,溶月扶着李清照小心跨过门槛,看到了秋千,秋千被一群瘦瘦的花枝三面围着,花枝上带着水珠,许是仆人浇了花。溶月又将手绢垫在秋千上,李清照坐下,溶月又蹲下轻轻取下李清照的鞋子,撩起一点裙子。但见李清照舒展开洁白的手腕,小脚使劲一蹬,像轻捷的空中飞燕荡入云霄。“小姐小心点。”溶月惊呼,“溶月别担心。”李清照笑着说道。
这时院中充满了笑声,如银铃一般。荡罢秋千起身, 李清照歇了歇,她身上的涔涔香汗渗透着薄薄的罗衣。溶月扇着扇子倚在一旁。说话间,有人进了院子,也不认识,应当是一位客人。慌得李清照连忙起身,连鞋也顾不得穿,只穿的袜子跑了,连头上的金钗也掉了下来,也不敢回头看,躲在了门后,溶月也提起小姐的鞋跑了过去。李清照羞红了脸,倚门回看,人已不在了。“这内院怎么会有外来男子?”溶月心有余悸似的拍拍胸口。“兴许是迷了路吧。”李清照心不在焉回答道,身边幽幽传来青梅花香。
点绛唇·蹴罢秋千
蹴罢秋千,起来慵整纤纤手。露浓花瘦,薄汗轻衣透。
见客入来,袜刬金钗溜。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
李清照也不敢多留,穿上鞋,匆匆回了屋子。檀云见李清照头发凌乱,问道:“怎么了?唬成这样。”“无大要紧的,去取水来让小姐洗洗脸,再将头发梳好。”说罢让李清照坐下,拢了拢头发,插上掉落的金钗。晚膳时,李清照也没怎么吃,只略挑了几筷子菜,从兄李迥道:“妹妹怎么回事,怎吃的如此之少。”“无事,只是天热没胃口罢了。”李清照摇摇头,示以微笑。母亲王氏欲问,听见无事这才没有多问,只是嘱咐溶月、檀云尽心服侍,不要让李清照中暑。
吃毕饭回了屋子,檀云吩咐鹊芝,苏梅打来水烧好,服侍李清照梳洗,一阵繁忙后,方安静下来。李清照被服侍睡下,但毫无睡意,辗转反侧,迟迟未入睡。想着今日院子里发生的事,不觉两腮桃红,感到有几分热,唤来溶月倒了茶,到了二更,方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溶月与檀云早早起来,见小姐还在熟睡中,也不去唤她,只到了屋子外聊天。檀云昨日疑惑发生了什么事,小姐在一旁也不好问。于是悄悄问道:“昨个儿到底怎么了?弄的小姐心神不宁的。”溶月觉得这事儿不好告诉别人,也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檀云见状,说:“怎么,连我也不告诉吗?”“不是的,这事儿被人听去了不好。”
溶月想着檀云不会平日也不乱传什么,就决定告诉她。于是,她俩离了人,溶月细细告诉了檀云。只听见檀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罢了罢了,我们也不用操心,小姐已及笄,再操心也是老爷夫人操心去。只是这件事断不可让别人知道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免得……”话未说完,远处鹊芝唤道:“溶月、檀云姐,姑娘起来了。”
她俩对视一眼,匆匆赶过去。一边苏梅嘲讽道:“姑娘醒了好半天呢,要不是我们进去,姑娘还在床上喊着呢。”溶月皱皱眉,不予理会,伺候了李清照起来。檀云忍不得,冷笑道:“哼,姑娘起来了,你们怎不伺候着起来梳洗,倒是看我们在哪里,看我们的笑话。”苏梅也不敢再说,只得低了头退身打水去。
溶月为李清照梳好发髻,插上金钗步摇,带上翠绿镯子,说:“姑娘昨晚翻腾了好一阵子才睡,怎么这么早就醒了,不多睡一会儿吗?”“不了,昨日午睡睡久了,不怎么困。”李清照贴上花钿,点上胭脂说道。用过早茶后,李清照晨省向王氏和李格非请安,并一同用饭。不消细说。
第三回 东风袅袅泛崇光
一日,李清照在屋子中呆的无趣,便翻看杂书解闷儿。檀云收拾着书架子,突然有一张纸掉落,檀云放下手中的书,弯腰捡起,“小姐,是你前些日子写的。”闻声,李清照伸出手接过那张纸,“让我看看是哪一首。”说着看向纸,是一首浣溪沙
浣溪沙·淡荡春光寒食天
淡荡春光寒食天,玉炉沉水袅残烟。梦回山枕隐花钿。
海燕未来人斗草,江梅已过柳生绵。黄昏疏雨湿秋千。
“哦,是这一首啊,放好吧,别弄脏了。”李清照递过去,继续看着书。突然想起了什么,“诶?檀云,我们斗草吧,快快,把溶月、鹊芝、苏梅、阿好都叫来,人多热闹好玩,这样闲着也无聊。”檀云听罢,连忙将书放好,激动的跑到外面将人叫进来。一个个听说斗草,都慌忙跑来。都准备着去摘花,“这次我们也不要去摘了,不如大家说一个名儿,来对着说,就如对对子的。”众人不解,溶月倒是懂,解释道:“就是像对对子一样,让花名对上即可。”众人顿悟,都围坐在一起。
“我先开始,嗯,君子兰。”檀云快口先说。“哈,我正好有一个,美女樱。”溶月接上,众人都道不错。“那也可以用美人蕉啊。”阿好争道,众人道都可以。“那下一个我出,飞燕草。”溶月继续道,“凤凰木。”鹊芝道,她又继续出下去,“三色堇,这个容易吧。”“五色梅。”阿好接道。“我来出一个,金鸡菊。”李清照道。“这还不容易,看我用‘梭鱼草’来对。”溶月一下便想了出来。“观音柳”“罗汉松”“金盏草”“玉簪花”一个说,大家都争着接,好不热闹。“凤眼莲”檀云道,这下众人想了会儿,“我知道了,狗牙花。”苏梅接道,众人都笑,“你们笑什么,虽然名字粗俗了些,但对的上吧。”众人又连连笑着点头,“海仙花,这个难吧。”李清照出了一个,众人想了好久。“谁想出来,我赏她枣泥糕。”众人越发急了,鹊芝突然想到,“水鬼蕉。”却是两人声音,另外一声是苏梅说的。“是我先说的,”又是异口同声,这下便争了起来。“罢了罢了,都赏都赏,争枣泥糕争恼了,也就只有你们俩了。”李清照连忙呵斥住。又玩了一阵子,已经对不出花名了,众人才作罢,都散了去。
李清照想要弹琴,却无心情。于是出了屋子,朝僻远处走去,走过拱桥,来到水榭,命丫鬟掇了一个绣墩,倚栏杆坐着,看着湖光水色,也不知胡乱的想着什么,盯着一个地方出了神,旁边苏梅伺候着,看李清照这般光景,也不敢扰了她。李清照年方二八,正是情窦初开之时,对男女之事多了几分了解,想要告诉旁人却又不敢。双眉蹙起,更显生动。
用毕饭后,李清照写了一首词,写后更为害羞,溶月和檀云看着,都偷偷笑着。
浣溪沙·绣面芙蓉一笑开
绣面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
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
李清照又细细看了一遍,吩咐檀云将此放在高处,以免被人看去。才梳洗睡去。溶月看李清照睡熟后,方和檀云说起话来,“檀云,我看在这么下去,小姐会病的。”“嗨,这个我其实不担心,小姐自小聪慧更胜他人,不会如此的,放心吧。”“也是。诶,对了,昨日你打的络子呢?打的什么花样?”溶月也就放宽了心,将话题转到别处。这时李清照咳嗽一声,俩人立马一看,并未惊醒,才放下心来,各自睡去了。
第四回 蕊寒香冷蝶难来
立了冬,天越来越寒冷,李清照也未外出,只是在家里弹琴读书,无聊了也只能和和丫鬟们玩耍。不久,新年到了,院子里的人也忙着,李清照命丫鬟拿来大氅为她披上后,出了屋子,迎面就是一股冷风,令人感到侵肌透骨,李清照不禁毛骨森然。“小姐,现在正下着雪,别处去了,免得受了风寒,在床上躺着怪难受的。”檀云看着这么大的雪,不禁劝阻到。“才出来就要回去,这是个什么理儿,冒风雪而行才有一番风情呢。”于是,李清照在外面坐了好一会儿。进了屋,溶月见李清照两腮如胭脂一般,又用手摸了摸她的手,“好冰的手!快进来暖一暖,别是风寒了。”
李清照因方才一冷,如今又一暖,不觉打了两个喷嚏。溶月叹道:“如何,到底伤了风,明儿个回了夫人老爷,让大夫来看看吧。”说着,将火盆上的铜罩揭起,拿灰锹将熟炭埋了一埋,拈了几块素香放上,至屏后剔了灯,李清照方才睡下。
至次日起来,李清照果觉有些鼻塞声重,懒怠动弹。溶月一早就禀了老爷和夫人,免去了晨省,叫了个大夫来。檀云让李清照梳洗后,躺在床上,放下暖阁的青色绣幔,李清照从帐中单伸出手去,鹊芝忙拿了一块手帕掩住。那大夫诊了一回脉,起身到外间。李格非与王氏忙问:“不知小女如何?可是严重?”老大夫摸了把胡子,道来:“小姐的症是外感内滞,小风寒罢了,吃两剂药疏散疏散就好,只是不能再冷着,晚上发了汗也就好了。”说着,随了婆子们出去领了银子。
这一日里李清照都昏昏沉沉的睡着,醒了不过喝了两口汤,咳嗽不止。暖阁里十分热,丫鬟们都有些受不了,偏李清照喊冷,便使苏梅再搭上一床被子,方才觉得温暖,又沉沉睡去。直至夜里才醒来,暂无他话。
转眼已是元宵,李清照病了几日,王氏担心李清照再生病,便让檀云溶月好生照顾,过年期间李清照便一直呆在屋子里。晚上,众人用了晚膳,端上了元宵。病了几日,李清照只觉胃口打开,急急地吃了。李格非也让人备了马车,送李清照到相国寺看花灯,嘱咐侍卫小心些,李清照忙谢了上了马车。一路热闹,车马不通。
方至了相国寺,又是人山人海的,侍从走在前面,溶月搀着李清照缓缓登上石阶,走过人群,才略清净了些。“小姐可要求签?”“不用了,人太多了,没什么意思。不如去看看花灯吧。”此时,飘了雪,溶月递了手炉来,李清照忙接来捧在手里。“姑娘要不回吧,这天儿下雪,小心又伤风。”溶月不禁打个哆嗦道。“怎么才出来就要回去,要不你回吧,留檀云就够了。”溶月禁不住冷,只得让人送了回去。
“有雪方知梅正艳,这会儿梅花一定很好看。是吧,檀云”李清照朝远处望了望。“我倒觉得小姐今日穿的衣服上的梅花好看些呢。”檀云道。李清照今日穿着素白色的长锦衣,上面绣着奇巧遒劲的枝干,上面开着红颜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披着红色大氅。突然有人招呼了一声“妹妹怎么在这儿?”李清照转身一看,原是从兄李迥,旁边还有一男子,长身玉立,温文尔雅,萧萧肃肃,爽朗清举,实是英俊少年郎。李清照不免有些害羞,辛亏天黑也叫旁人看不见。“原来是哥哥,是父亲准许我来看看的。”“哦,这样啊,对了,这是赵侍郎的三公子明城兄。”李清照微微俯身,“赵公子。”“幸会,我曾看过姑娘写的词,实在是很佩服。”赵明诚俯身道。赵明诚素日里就读过李清照的词,便心生仰慕之情,时常想见一见,却一直无机会。如今一看李清照穿着容貌如此美丽,不禁暗生情愫。
第五回 暗香浮动月黄昏
一番认识后,三人便一起同游灯会。李清照见赵明诚谈吐风雅,又十分英俊,也芳心暗许。“诶,妹妹,你方才说‘有雪方知梅正艳’,不如我们去看看梅花吧,这里人多嘈杂,倒不是个好处所。”李迥道。“所言极是,夜晚看梅花更有一番风情。”赵明诚回道。于是命檀云和几个随身的小厮打了灯笼照着路去了一个清净的禅房后,果然梅花开的极好。借着光,梅花映出李清照姣美的脸庞,让赵明诚有些痴了,也没叫人看见。又命人去搬来书台,掌灯。铺上纸笔,各自写下所作之词。
渔家傲 李清照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琼枝腻。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共赏金尊沈绿蚁,莫辞醉,此花不与群花比。
写后都细细观赏,都赞叹李清照所作最佳。不久,天黑的越发浓了,三人才离别回府。
第二日,赵明诚早早起来,到了父亲的书房。昨夜想了许久如何向父亲表达自己对李清照的爱意,后来想出了一个法子,于是想借着晨省的机会告诉父亲。至书房,赵挺之正要上朝去,请安后,赵明诚便递去一张纸,便恭敬地退了出来。赵挺之看了看,上面写着‘言与司合,安上已脱,芝芙草拔’,也来不及去想,上朝去了。
赵挺之回来后,细细一想“言与司合,不就是‘词’吗,安上已脱,是‘女’字,芝芙草拔,是‘之夫’,一下合起来就是‘词女之夫’。”不禁大笑,想了一下,便知是李清照。来到赵明诚屋子里,赵明诚不禁有些羞涩。赵挺之问道:“明诚,李清照这女子如何?”赵明诚说了李清照之事,让赵挺之点了点头,道:“我也听人说过这李清照是一个才女,看来所言不差,既是如此,明日让人提亲吧”说罢便离开了。
第二日准备了彩礼让人纳采,李清照正在闺房中与溶月猜谜,突然见母亲身边的一等丫鬟来,一问,原是赵明诚派人提亲了,王氏与李格非打发丫鬟来问李清照的心意。李清照羞赧,只得脸红点头。经合过八字,纳吉后,送上了聘礼。定下了一个较近的日子成婚。成婚那日,李清照被早早叫起,开了脸,穿上喜服。穿戴齐整后,溶月与檀云为李清照上好妆,贴上花钿,最后点上胭脂。再盖上红盖头,在一片鞭炮声和大家的欢呼声中将李清照带了出去,迎上了花轿。
成婚后,自是百般恩爱。赵明诚还在太学读书,只有每月初一、十五能告假回家,赵明诚与李清照酷爱金石书画。当时李格非就职于礼部员外郎,赵挺之就职于吏部侍郎,皆为朝廷高官。虽然夫妇两是高官女子,但家族素来节俭,赵明诚经常典当衣物以换取一些钱来买些碑文,拓片来相对展玩咀嚼。日子虽然清寒但也充满乐趣。
早晨,溶月与檀云伺候两人梳洗,溶月与檀云是李清照的陪房,而苏梅、鹊芝与阿好就只得留在李府中。夫妻俩晨省后,用了早饭。赵明诚看着书,李清照听见外面的叫卖声,便看了看,是卖花的。李清照仔细挑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梅花,还附着清晨的露珠,楚楚动人。李清照将它插在云鬓上,进了屋子,“夫君快看看,我和这朵梅花谁更美。”李清照坐下将脸对着赵明诚。赵明诚被这么一问,有些无奈。正是:
减字木兰花
卖花担上,买得一枝春欲放。泪染轻匀,犹带彤霞晓露痕。
怕郎猜道,奴面不如花面好。云鬓斜簪,徒要教郎比并看。
第六回 当风不结兰麝囊
春日已至,许多志士文人都驱车踏青。夜晚,天已昏黑,一辆马车驶回赵府,溶月小心翼翼的将李清照扶下来,“怎么让奶奶喝这么多,檀云你也不劝一劝,出了事可怎么办。”溶月蹙眉道,又命人去煮醒酒汤。“我又有甚么法子,今日奶奶去赏牡丹,明光宫那里又有宴席,一高兴就喝多了,现在醉的不省人事的。”檀云道。随即两人将李清照扶到内屋,赵明诚看见,担心道:“怎么喝了这么多,快让人煮汤罢。”“是呢,奴婢刚才已经命人去煮了,马上端过来。”溶月回道。不久,溶月的贴身婢女沁芳端来了醒酒汤,好歹李清照清醒了些,迷迷糊糊地喝下醒酒汤,过了一阵子,方才清醒。天色已晚,赵挺之吩咐不用再来昏定了,于是溶月与檀云分别服侍赵明诚与李清照睡下,剔了灯,放下帘子,退身而去。
翌日早晨,两人起早晨省后回了屋子,今日赵明诚告假在家。夫妻二人相对而坐着说话,“昨日你去看的牡丹如何?”赵明诚问道。“啊,我想起来了,给你看首词。”李清照突然想起了什么,命人准备笔墨纸砚。写上了一首词
庆清朝
禁幄低张,彤阑巧护,就中独占残春。容华淡伫,绰约俱见天真。
待得群花过后,一番风露晓妆新。妖娆艳态,妒风笑月,长殢东君。
东城边,南陌上,正日烘池馆,竞走香轮。绮筵散日,谁人可继芳尘。
更好明光宫殿,几枝先近日边匀。金尊倒,拚了尽烛,不管黄昏。
“看来那牡丹开的极好,我却没有看到,真是可惜。”赵明诚惋惜道。俩人又谈笑了一阵子,暂无他话。
新婚后,赵明诚到外地求学,许久未归。这日正是重阳,清晨,李清照伫立于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哎,大清早的就乌云密布的,应该要下雨了,披件衣服上吧,小心伤风。”溶月为李清照披上一件衣服说道。“溶月,今日是重阳吧?”李清照拉了拉衣服道。“是的,要不然奴婢叫人准备准备去游玩?”溶月有些叹惜,赵明诚负笈远游,李清照未免思念。
至秋,昼日越来越短,傍晚时分的天空因为有乌云是红色的,显得异常妖冶。檀云和溶月把酒温了一温,将各色小食用攒心盒装上,又使人把一台小案摆在庭院中,搬来几株菊花,摆好饭,李清照沐浴后来到庭院,“咦,这株是什么品种?”李清照指着一株花瓣根部是绿色的,像晕染上去的,到瓣梢就渐变到白色的菊花问道。“是汴梁绿翠,此花极不易成活。”檀云回答道。“也是,如此美丽,难免娇贵。”李清照抿了一口酒道。李清照赏着菊花,喝着酒,本应是十分尽兴,奈何赵明诚远在它地,心情可想而知了。深夜,李清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天气骤凉,冷风来袭,李清照只觉凉意森森。
书案前,赵明诚看着妻子李清照的来信,思念之情字里行间皆可看出。看着妻子娟秀圆滑的字迹,赵明诚也思念不已。合上家书,正欲提笔回信,突然有一张纸飘落在地,捡起一看,原来是妻子写的一首词:
醉花阴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
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第七回 夜深风竹敲秋韵
看过后,赵明诚一边思念着妻子,一边暗暗赞叹着妻子的才学才情,特别是最后的‘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真是巧妙的心思。赵明诚才学一直比不上李清照,他一直叹息着,实在是想胜过她。赵明诚提笔回了信,托人寄给了李清照。回来后便关闭大门谢客,赵明诚废寝忘食的作词,所幸得了五十首,心想“将她的词夹杂在其中拿给别人看,看看是谁写得好。”
便将李清照的词混在他自己所作的中,拿给了友人陆德夫看,陆德夫细细品味,再三把玩,与赵明诚相聚时,赵明诚问:“怎样,哪一首最好?”心中有些紧张。陆德夫道:“只有三句最佳,‘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赵明诚不由得苦笑几声,“怎么了吗?”友人关切的问道。“无事,只是有些意外罢了。”赵明诚心想李清照的才情确实在自己之上,便不再多做比较了。
赵明诚翻看着书箱,看见一张纸,上面有一首词,是当时赵明诚要负笈远游离别之时,李清照写给他的,
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不知何时才能回去啊,赵明诚这样想着,但也于事无补,便温习功课了。
李清照来到庭院中,看着树上刚发出来的嫩芽,心中无比欢喜,不知是不是春天的来临让李清照心情好转。李清照用手去摸了摸,抬头看见有喜鹊筑巢,正喳喳的叫着,“夫人,喜鹊叫,好事到。看来有好事了。”檀云出来听见这声,便高兴地说道。“夫人,少爷来信了,说是要回来了。”一边溶月匆匆忙忙的跑来,喘了口气方才说道。“真的?还真是喜事到,少爷说什么时候回来,快让人准备准备。”李清照连忙转身问道,异常激动。“不知道,反正只是说快回来了。离家两年,总算回来了,真是阿弥陀佛啊。”溶月念起了佛。“这喜鹊还真灵,我给它喂点东西吃去。”说罢,檀云急急地走了。
黄昏,李清照从架子上取出一个檀木盒子,轻轻打开,取出一块茶饼,分出一小块,放至笼中,用碾碾碎,才用来泡了茶。倒入精致的茶杯中,抿了一口茶,“这碧云茶还真不错,等夫君回来后再一起享用吧。”
小重山
春到长门春草青,江梅些子破,未开匀。
碧云笼碾玉成尘,留晓梦,惊破一瓯春。
花影压重门,疏帘铺淡月,好黄昏。
收墨停笔,李清照放下笔,满意的看着这首小重山,等墨干了后,唤道:“溶月,溶月。”却是檀云应声进来,“诶,怎么了,溶月洗衣裳去了。”这倒也没什么关系,于是李清照摆摆手,“没什么大事,把这个收起来吧。”于是檀云将它与以前的词全收在一起,整理好并放着。
第八回 月缺霜浓细蕊乾
几日后,赵明诚回到家中休闲着,与李清照十分恩爱,日子也倒和美。此时李格非被列入元祐党籍,离开京城,而赵挺之却一路升迁,六月除尚书右丞,八月除尚书左丞。李清照也曾上诗赵挺之,可惜未奏效,于是,李格非只得携眷回到原籍明水。
第二年,元祐党籍牵扯到了李清照身上,因此,李清照不得不投奔回原籍的家人,使李清照与赵明诚两相隔。这日夜里,已是深秋,李清照放下帘幕,还是有冷风袭来,李清照披着衣服,从高处看着院子里的白菊,不禁怅然,“世上还有谁会去爱它呢”李清照喃喃道,不禁叹了口气,
多丽·咏白菊
小楼寒,夜长帘幕低垂。恨萧萧、无情风雨,夜来揉损琼肌。也不似、贵妃醉脸,也不似、孙寿愁眉。韩令偷香,徐娘傅粉,莫将比拟未新奇。细看取、屈平陶令,风韵正相宜。微风起,清芬蕴藉,不减酴醾。
渐秋阑、雪清玉瘦,向人无限依依。似愁凝、汉皋解佩,似泪洒、纨扇题诗。朗月清风,浓烟暗雨,天教憔悴度芳姿。纵爱惜、不知从此,留得几多时?人情好,何须更忆,泽畔东篱。
李清照感叹了一番,方才剔灯睡去。
崇宁五年二月,赵挺之复授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是年朝廷毁元祐党籍,李格非复官,赵明诚与李清照再次相聚。
大观元年,赵挺之罢官,五日后,赵挺之卒。赵明诚与李清照不得不回青州私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