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菊下,归去来兮

个人日记













 
文:余显斌

那年,一个书生扔下官服,坐一只船,走了,走入山水田园。中国的山水,刹那间活了,因为,一位花中君子,随之诞生。
这位书生,就是陶渊明。
这种花,就是东篱下的那朵菊。

菊,是读书人的知己,是道德高尚的标志,是清正廉洁的典范,因为,它是君子。它,生长在陶家的东篱下,供在陶渊明的案头,陪着这位诗人读书,陪着这位诗人写诗,陪着这位诗人饮酒。
花,也因此清洁。
人,也因此高尚。

一个官,一个县令,今天的一个处级干部,拿着俸禄,有着精致的书屋,有着齐整的官服,有着一颗代表权力的大印,他可以坐在书屋里,坐在太师椅上,不管外面的凄风冷雨,不管外面的旱涝年馑,拿一本线装书,摇头晃脑,长声吟哦。
可是,他没有。

他不愿为五斗来折腰于上司,不愿与其他官员同流合污,于是,脱了官袍,挂印而去。
故园,有“草屋八九间”在等着他;故园,有罗列堂前的桃李在等着他;草屋的东篱下,有一种幽香,清清淡淡,在吸引着他。
这,就是菊。
这,就是经霜愈洁的菊。
这,就是清新如雪、雅洁如霜的菊。

有人自誉,自己人淡如菊。
说这话的人,未必如菊。


 


这话,用在陶渊明身上,却是最恰当不过的。一个人,为了尊严,将别人汲汲以求的功名,弃之如蔽屦,这是一种纯洁。一个人,官场退职,归隐故园,锄豆南山,荷锄带月,没半分积蓄,这是一种清廉。一个人回到乡下,微笑着走在村间小路上,和村民聊天,谈论收成,“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这是一种高尚,一种伟大。

这些,菊都看见了,都见证着,见证着这位大文人,见证着这位田园诗的大师,见证着这个中国官场的君子,是如何地矫矫不群。

陶渊明,不只是一个隐士,更是一个清官,是污浊官场的一朵菊花,从其辞官,就可窥见一斑,就彰显出他的洁身清修,他的洁净高蹈。这样的人,绝对不会让受贿玷污自己的人格,绝不会让金钱污染自己的清高。

心无红尘念,自会如明月。
陶渊明,是人中的明月。
而菊,则是花中的一轮明明之月。
它以它的清淡,滋润着文人的心;它以它的高洁,传递给文人一种素净的精神;它以它的馨香,润泽着几千年华夏文明。



在春的喧嚣中,在夏的纷杂中,它从无踪迹。在一派清秋中,它走来。它用淡定,拒绝了岁月的热烈;它用自己的洁净,显示了纯洁的灵魂;它以傲霜之姿,呈现出自己的坚定。在花中,它净如霜花。

有时,走在路边,走在公园里,或是河沿上,看到一星一点的白菊黄菊,真让人怀疑,它可能是天上落下的星星,是昨夜结着的霜花,是一颗颗一尘不染的露珠。

周敦颐说的好,“菊,花中君子者也”。
史铸赞曰,“自甘孤处作孤芳”。

菊,和古代那位辞职归里的官员一样,独在东篱,独守着一份人格——不,一份花格,一份花的尊严和清白,从未改变。

又是秋来,又是菊花盛开的时候,每一个从汉文字中走过的人,每一个经陶渊明诗歌润泽过的人,请走出名利的樊笼,走进精神的东篱下,去欣赏一会儿那朵东篱下的菊吧。此菊“开迟愈见凌霜操”,此花“虽枯不改香”。

一个人,如果真能淡如菊花,什么名利,什么金钱,还能玷污自己的心灵吗?如果那样,在古代,你就是鄙视富贵一清如水的陶渊明;在现代,你,就是清廉洁净的焦裕禄。

看罢菊花,你真的会人淡如菊。

看罢菊花,你的心中,一定会有一朵菊花在淡淡开放。





文:余显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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