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

二十年前我参军，这样也可能缓解一下选择未来的路程。我分到东北大森林里的一个边防部队。

我所在的边防站就在大兴安岭，哨所在海拔五百多米的山顶，对面就是俄罗斯，东北的冬季比较漫长，大多数在白雪皑皑的景色中度过。春节来临的的时候，上级要求部队要搞“军民鱼水情”活动，要给驻地老乡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

当时农村劳动力也有在外边打工的，留在家里的农村妇女带着孩子，总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所以“军民鱼水情”活动，定位在给山下老乡干活，也就是帮助那些留守村女做一些他们不容易做的农活或者沉重的家务。

统计了村里的住户之后，我被分配到一个三十岁的丈夫出外做建筑工的妇女家中，她就是后来让我肝肠寸断的女人。

第一次进驻老百姓的村庄，我们打着红色条幅的标语“钢铁边防营——军民鱼水情”。很多孩子围过来，看着我们高喊着“解放军叔叔好”。

东北的农村都是烧木柴，大兴安岭遍地都是好木柴，每年冬天为了取暖要把整根的大树劈成细木条，然后放在灶下，炉火就会熊熊燃烧起来，可是家里的男人都出去打工了，这劈木柴的就成了女人们很难解决的问题。

她自我介绍，让我叫她翔嫂，看来她的丈夫应该叫“什么翔”。凭我的力气，一会就如小山般的柴堆了起来，翔嫂很高兴，一直在一旁赞不绝口，说我劈的柴比他家的翔子“顺溜”多了。可是就要结束的时候，一根木柴飞了起来，一下子滑到我的手上，结果我的手出血了。

翔嫂马上跑到屋里，拿来纱布给我包扎起来，她很抱歉地说：“怎么搞的，怎么搞的，，，，”她在给我包扎手的时候，我注意到她的手，原来我一直认为农村妇女的手一定很粗糙，可是翔嫂的手很细腻白净，似乎没有干过什么活，保养得令人不相信这是一双农村女人的手。

我坚持着把剩下的一切劈柴全部弄完，虽然手有些痛，但是不知为什么看到翔嫂给我包扎的纱布在手上缠绕着似乎忘了手伤。

活干完了，翔嫂说进屋喝点水吧。翔嫂的炕很温暖，她顺手拿起正在刺绣的绣品一针一线地做起来，并且和我聊着很多年来边防站总来搞“军民鱼水情”活动，帮了他们不少忙。她说着，而我却注意着她的手，我以前也认为东北妇女是很不精致的那种形象，而今天我缺感到翔嫂的手就像江南的苏绣女人，那么柔和自如，令人在这烦躁无奈的边防日子里感到一种意想不到的思维。

回去以后，边防站长总结这次“军民鱼水情”活动，特意提到我的名字，说老乡反映很好，受伤了还坚持做到最后。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期待着下一次“军民鱼水情”活动的到来。

春天来到的时候，遍地的翠绿点燃了冬季里孤寂的大山，第二次“军民鱼水情”活动，因为上次对我的表扬，于是我又被分到翔嫂家。这次活动的内容叫我有些亢奋，因为翔嫂居然让我和她一起去山里打猎。

山区的老百姓都有猎枪，但是国家禁令打保护动物，于是所谓的打猎仅仅是那些山野兔或者山野鸡。不过这也让我很亢奋，因为自从参军以来，我还从来没有真正开过枪。

春天的山里，很多冬眠的动物出来，就在我和翔嫂拎着两只山野兔回归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嗷”的声音，这种声音只是在过去的电影里听到过，我意识到可能是一只狼，出于男人的本能，我一下抱住翔嫂：“有我在，你不要害怕。”没想到此时的翔嫂沉着冷静地从衣服兜里拿出打火机，捡起地上一根松树枝，火苗一下子窜起来......

翔嫂拉着我手：“你害怕了，没事，跑了！如果不是现在保护狼，我一枪就干死它，”

翔嫂的手让我感到非常柔，比我那次看到的感觉柔多了，可是她的声音却是那么镇定，我不自居地看看她的脸，她的额头浸出了汗珠，我竟然掏出手绢怜香惜玉般地给她擦擦汗......翔嫂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慢慢拿下我的手，把我的手绢揣在我的上衣兜里，小声地说：“没事，我还担心吓着你！”

这次活动，我得到领导的表扬，说我在危险的时候保护了老乡，可是我心里感到好笑，肯定是翔嫂和站长这么说的，那夜我做个梦，我梦到翔嫂站在我面前，好像带着顽皮和嘲笑的表情对我说：“胆小鬼，啥都怕。”然后搂着我说：“你啥时候还来军民鱼水情呀？”醒来，营房窗外的月亮挂着很高，我不可思议地想：翔嫂知道我做个这样梦吗？

第三次“军民鱼水情”活动是夏季，我想如果翔嫂还说去打猎该多好。可是她说夏天山里东西多，动物不会总出来，吃饱了找地方睡觉更不容易出来。翔嫂在炕上做被，说夏天做被好好晒冬天就会很暖和。她做完了被，把被子铺到炕上对我说：“你来给我压被，这样棉花就不会滚。”我想这样不好，怎么也不能在老乡的炕上躺着，可是翔嫂似乎很不在意什么，拉着我的手，让我躺在她新做的被子上。

也许是我感到累了，竟然在翔嫂的新被子上睡着了，不知不觉地醒来，听到水的声音，我侧脸一看，原来翔嫂在洗头，她的头发好长，因为平时她把头发梳成辫子盘在头上，我没注意她头发的长度，她穿着一件白色线衣，她弯腰低着头，我在她的侧面，我看到她竟然没穿文胸，她一边梳理着水中长发，一边来挥动着自己的手臂，让我看到了她的线衣和衣领口空隙里隐隐约约露出的一切，我忍不住闭上双眼。

我站起身来对她说：“翔嫂，没什么事，我走了，帮别的老乡干点活。”

她听了我的话，竟然很着急地转过身来，顾不得盆里的水溅得脸上身上都是：“你别走，谁说我没事，你等着，别走！”

翔嫂很快擦干头发和穿好衣服，对我说：“走，跟我上山草蘑菇去。”

夏季的大山里蘑菇遍地，不一会就采满了一一筐蘑菇，翔嫂说：“好了，就这些。”下山的时候，翔嫂在前面走，我在她身后，她身材很好，一点都没有农村女人的臃肿，她的肩是平直，腰很细，臀部圆润，腿长......这通常被画家称为魔鬼身材比例怎么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闭塞的大山里，我甚至边走边想，她也许生错了地方。

走一会，翔嫂说累了，要坐下来休息，她离我很近，连她的呼吸都听着清清楚楚。沉默的空气里，我感到一种窒息，就好像夏日里晴天要来一场暴风雨。我对她说:“翔嫂，我们走吧。”

翔嫂突然抱住我：“你看，那边是啥？狼.....”

我信了她话：“你别怕，你别怕。”一下子拦腰搂住她，因为这次上山没带猎枪。

但我很快知道其实没有狼，我明白了一切。

我紧紧地抱住翔嫂，把头紧紧靠在她的胸前，拽着她的长发，不敢抬头。

————我和翔嫂做了我不该做的事，翔嫂站起身来一边系着裤袋，一边像小孩子一样顽皮地上对我说：“你才是狼！”天呀！！冷静下来我，简直无限的恐惧充满我的情绪，她还有心开玩笑。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如果被部队知道，我就完了！”

“(*^__^*) 嘻嘻……，啥完了，你们不是总说军民鱼水情吗？”

下山的路上，我几乎是忐忑不安，而翔嫂却一派神采飞扬，扭动着她那纤细的腰肢，哼着小曲拎着满满一小筐蘑菇拉着我的手，好像她做了一件今生今世都无比满意的事情。

一晃秋天来了，一晃冬天也来了，春节过后，一直困扰着我的忐忑不安情绪终于有了结局。

就在元宵节那天，我们刚吃完元宵，就听见站长高喊着：“边防重地不许私人闯入，谁敢冲进来，后果自负。”

他的声音刚停下来，我就听见营房的门被撞开，站长一把揪住我的衣领，一下子把我踹到了墙角。

“你TM啥事都干，人家老公回来啥都知道了，老子在这么多年，没跟一个女人有瓜葛，你才来一年就跟上了人家女人，人家来找你，要整死你，知道不知道？”

我擦了一下嘴角的血，站起来身来。

“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出去，让他整死我。”

“你懂个屁，你出去，你完了，整个边防站也完了。你TAM那点JB玩意往哪整不行，忍不住，你冲强墙使劲，真想开枪毙了你。”我看到站长气的满脸通红，粗话一个接着一个，又坚持说：“我出去，不让你为难。”

“你在这里不许出去！”说着站长跨出了房门，对外边的人说：“看着他，不许让他出去。”

我在透过窗户看着站长和外边的一些人走下了山，消失在山脚下的通往村子的路。

很晚了，站长才回来，他好像很疲惫，对我说：

“都解决了，你提前转业回家吧，再也别到这地方来。咳，时代不同了，让年轻人守着这大山，一年年不见个荤，这样也不是人的日子。”看着他两眼布满的血丝，我的眼睛湿润了。。。。

我走的时候是半夜，站长亲自送的我，在必经之路的那个“军民鱼水情”的村里，我向站长说：“我在她家门前那条路走过行吗？”站长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不许停步。”

她的窗户亮着；窗帘拉着；似乎有两个身影；其中一个我是那么熟悉。我听见了屋里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我停了脚步，站长一把拉走我：“快走，别惹事了。”我的心很痛，痛彻心扉————那隐隐约约的哭声从此一直在我的耳边。明月高挂,心想往事.碎肝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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