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修养读物--古代篇(1)

健康生活

 ●民情不可使不便,不可使甚便。不便则雍阏而不通,甚者令之不行,必溃决而不可收拾。甚便则纵肆而不检,甚者法不能制,必放溢而不敢约束。故圣人同其好恶以体其必至之情,纳之礼法以防其不可长之渐,故能相安相习而不至于为乱。
[译文]  对于民情,不可使他们不便利,又不能太便利。不便利则壅塞不通,甚至命令不能实行,必溃决不可收拾。太便利则放纵恣肆而不加检点,甚至法律都不能控制,必放溢而不敢约束。因此圣人和民众好恶相同,以体会他们不得已之情,并纳于礼法之中,防止那些不可让它滋长的错误苗头,因此能相安相习而不至于为乱。
●钴矛而秫梃,金矢而秸弓,虽有《周官》之法度而无奉行之人,典谟训诰何益哉!
[译文]  锋利的矛,而用秫子秆做梃;金属的箭头,而用秸杆做弓。虽然有《周礼》所规定的严密的法度,而没有奉行的人,这些典谟训诰又有什么用处呢•
●有圣人于此,与个人论争,圣人之论是矣。个人亦各是己论以相持,莫不能下。旁观者至,有是圣人者,有是十人者,莫之能定。必有一圣人至,方是圣人之论,而十人者、旁观者又未必以后至者为圣人,又未必是圣人之是圣人也。然则是非将安取决哉•"曼天"诗人怨王惑于邪谋,不能断以从善。噫!彼王也未必不邪谋为正谋、为先民之经、为大犹之程,当时在朝之臣又安知不谓大夫为邪谋、为迩言也•是故执两端而用中,必圣人在天子之位,独断坚持;必圣人居父师之尊,诚格意孚。不然人各有口,人各有心,在下者多指乱视,在上者蓄疑败谋,孰得而禁之•孰得而定之•
[译文]  有一个圣人在此,与千个人论争,圣人的意见是正确的,而十个人也各自认为自己的意见正确,争论不休,谁也不能说服谁。来了一些旁观的人,有的说圣人的意见很对,有的认为十人中的人意见正确,是非还是定不下来。必须再来一个圣人,肯定原来那个圣人的意见是正确的,但是那十个人和旁观者又未必认为后来的人就是圣人,又未必认为肯定圣人意见是正确的见解是正确的。那么用什么方法来判定是非呢•《诗经》中《小昱》一篇就是诗人抱怨国君被邪谋所迷惑,不能判断是非而从善的诗篇。唉,诗中所说的国君未必不认为邪谋就是正谋,而把它作为民众遵守的法则,作为治国的大法。又怎知当时朝廷的官吏不认为大夫的主张是邪谋是浅末之言呢•因此处事要权衡两端而用中道。只有圣人处在天子的位置,才能独断坚持;只有圣人居于父师之尊位,才能用诚意去感动。不然人各有口,人各有心,在下位的人胡乱指责扰乱视听,在上位的人心生疑虑败坏事情,谁能够禁止呢•谁来判定是非呢•
●宽人之恶者,化人之恶者也;激人之过者,甚人之过者也。
[译文]  宽恕别人的错误,就是帮助别人改正错误;用激烈的态度对等别人的错误,就是要让别人再错上加错。
●五刑不如一耻,百战不如一礼,万劝不如一悔。
[译文]  用五刑使人免于犯罪,不如让他懂得羞耻;用百战使他屈服,不如教他以礼;万次劝勉,不如让他知道悔恨。
●世间万物皆有所欲,其欲亦是天理人情。天下万世公共之心,每怜万物有多少不得其欲处,有余者盈溢于所欲之外而死,不足者奔走于所欲之内而死,二者均,俱生之道也。常思天地生许多人物,自足以养之,然而不得其欲者,正缘不均之故耳。此无天地不是外,宇宙内自有任其责者。是以圣王治天下不说均就说平,其均平之术只是絮矩,絮矩之方,只是个同好恶。
[译文]  世间万物都有欲望,这些欲望都是天理人情。天下万世那些出于公心的人,常常怜悯万物有多少不能得到自己应有的欲望。欲望得到过分满足的,会因为欲望已超过了他的需要而导致死亡;欲望得不到满足的,也会为了要满足欲望到处奔波而劳累抑郁致死。二者如果均平的话,便都可以很好地生存。我常想,天地生这么多的人物,自然足以养育他们,然而有许多不能满足的,正因为不均的缘故。这里天地没什么错处,宇宙内自有应承担责任的人。因此圣王治理天下,不是说均,就是说平,均平的办法就是要有法度,实行法度的办法就是能根据共同的好恶推己及人。
●世人作无益事常十九,论有益惟有暖衣、饱食、安居、利用四者而已。臣子事君亲,妇事夫,弟事兄,老慈幼,上惠下,不出乎此。《豳风》一章,万世生人之大法,看他举动,种种皆有益事。
[译文]  世上人所做的事,无益的事常有十分之九,如果说是有益的事,只有暖衣、饱食、安居、利用四方面而已。臣子侍奉君王和父母,妻子事奉丈夫,弟弟事奉兄长,老人慈爱孩子,居上位者对居下位者仁惠,都属于有益的事。《诗经•豳风》一章,说出了万世人生的大事,诗中所讲的种种举动,件件都是有益的事。

●宜未雨而绸缪,毋临渴而掘井。
[译文]  我们应当在还没有下雨的时候,预先把房子修好,门窗安结实。不要拖延到觉得口渴的时候,才开始挖水井,而应事先把井掘好。
●见富贵而生谄容者,最可耻。
[译文]  看见有钱有势的人,就作出一副拍马屁的样子,这种人是最可耻的。
●遇贫穷而作骄态者,贱莫甚。
[译文]  遇见穷人就作出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这种人真是下贱到了极点。
●是非疑,则度之以远事,验之以近物,参之以平心。
--《苟子•大略》
[译文]  对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一时判断不准,就用过去的经验教训来衡量一下,用现实的事情来检验一下,用公正不偏的态度来考察一番。
●筑基树臬者,千年之计也。改弦易辙者,百年之计也。兴废补敝者,十年之计也。垩白黝青者,一时之计也。因仍苟且,势必积衰;助波覆倾,反以裕盅。先天下之忧者可以审矣。
[译文]  打好基础,定好标准,这是千年的大计。改弦易辙,这是百年之计。兴废补敝。这是十年之计。在黑色的外面再涂上一层白色,这只是一时之计。因循旧规,苟且度日,形势必然一天天衰败下去;推波助澜,反而纵容了小人培植了坏事。这是先天下之忧而忧的人应该明辩的。
●气运怕盈,故天下之势不可使之盈。既盈之势,便当使之损。是故不测之祸、一朝之忿,非目前之积也,成于势盈。势盈者不可自损,捧盈卮者徐行不如少挹。
[译文]  气运害怕满盈,所以天下的形势不可使之达到极点。到了极点,便应该使它降低减少。那些突然发生的灾祸、猛然爆发的愤怒,都不是目前积累起来的,是事情发展到极点的结果。因此事情发展到极端,应该自我加以消减,捧着盛满酒的酒杯慢慢地前行,还不如少舀点酒好。
●"民胞物与",子厚胸中合下有这段著痛著痒心,方说出此等语。不然只是做戏的一般,虽是学哭学笑,有甚悲喜•故天下事只是要心真。二帝三王亲亲仁民爱物,不是向人学得来,亦不是见得道理当如此。曰亲,曰仁,曰爱,看是何等心肠,只是这点念头恳切殷浓,至诚恻怛,譬之慈母爱子,由不得自家,所以有许多生息爱养之政。悲夫,可为痛哭也已。
[译文]  "民胞物与",即把民众看做同胞,把事物看做朋友,张载心中当初就有这种关心人民痛痒的心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不然就如同演戏一样,虽然学哭学笑,心中哪有什么真正悲喜的感情呢•因此天下的事只应该真心实意去做。二帝三王对亲人亲,对人民仁慈,对万物博爱,这不是向人学来的,也不只是看道理应当如此。称作亲,称作仁,称作爱,看这是何等宽厚仁爱的心肠•只要这点念头恳切殷浓、至诚而又为民的痛苦忧伤,就如同慈母爱自己的子女,是不由自主的,所以就有许多生存养护的办法。可悲啊!现在的当政者真可以让人为之痛哭流泣啊。
●民情有五,皆生于便。见利则趋,见色则爱,见饮食则贪,见安逸则就,见愚弱则欺,皆便于己故也。惟便则术不期工而自工,惟便则奸不期多而自多。君子固知其难禁也,而德以柔之,教以谕之,礼以禁之,法•以惩之。终日与便为敌而竟不能衰止。禁其所便与强其所不便,其难一也。故圣人治民如治水,不能使不就下,能分之使不泛溢而已。堤之使不决,虽尧、舜不能。
[译文]  有五种民情,都是因为便利自己才产生的。见利则趋,见色则爱,见饮食则贪,见安逸则就,见愚弱则欺。这都因为对自己方便有利的缘故。只因方便有利,对那些权术,不希望它玩弄得巧妙,它自会巧妙;只因为方便有利,对那些奸伪的人和事,不希望它多,它自然就多。君子固然知道这些都难以禁止,就用德来感化,用教育的方法来开导,用礼仪来禁止,用法令来惩治,终日与便利作斗争而竟然不能使它衰竭停止。禁止人们感到便利的东西与逼迫人们使用不便利的东西,困难程度是相同的。所以圣人治民如治水,不能使水不向下流,而是把其分成几个支流,使其不泛滥而已。想筑一道堤防,不让水把它冲垮,即使是尧、舜也做不到。
●圣人能用天下,而后天下乐为之用。圣人以心用天下,以形用心,用者,无用者也,众用之所恃以为用者也。若与天下竞智勇,角聪明,则穷矣。
[译文]  圣人能对天下的治理发挥作用,然后天下人才乐于为圣人所用。圣人是用心来治理天下,以行为来为心所用。圣人的用,也就是不用,即不用自己亲自去做,而是作为众人的依靠来发挥作用的。如果是和天下之人竞智斗勇,比赛谁聪明,圣人是没有办法的。
●圣人感人心,于患难处更验。盖圣人平日仁渐义摩,深恩厚泽入于人心者化矣。及临难处仓卒之际,何暇思图,拿出见成的念头来,便足以捐躯赴义。非曰我以此成名也,我以此报君也,彼固亦不自知其何为而迫切至此也。其次捐躯而志在图报,其次易感而终难,其次厚赏以激其感。噫!至此而上下之相与薄矣,交孚之志解矣。嗟夫!先王何以得此于人哉!
[译文]  圣人能感化人的心,在患难的时候,这点更能得到验证。这是因为圣人平日就以仁义之心对待一切,他的深思厚泽早已深入人心,人们早已被教化了。这时,遇到危难或紧急的事情,人们哪有时间思考呢•只要拿出一个现成的念头来,便足以捐躯赴义,不会想到我要以此成名、我要以此来报答君王,他本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勇敢地去慷慨赴义。其次一等的,捐躯是为了报答别人的恩惠。再次一等的,容易受到感动,最初能奋起,但不能坚持到底。又次一等的,只能用丰厚的奖赏才能激发他走赴义。唉!到了这种地步,上下关系就淡薄了,彼此信任的精神也没有了。啊!先王是怎么得到使人捐躯赴义这样教化成果的呢•
●圣人在上,能使天下万物各止其当然之所,而无陵夺假借之患,夫是之谓各安其分而天地位焉。能使天地万物各遂其同然之情而无抑郁倔强之态,夫是之谓各得其愿而万物育焉。
[译文]  圣人在上,能使天下万物各自处于他应该处于的地方,而没有陵夺假借的祸患,这就叫做万物各安其分而天地各安其位。能使天地万物各顺其同然之情,而没有抑郁或倔强的情态,这就叫做万物各得其愿而万物才能生长发育。
●天下之患,莫大于苟可以而止。养颓靡不复振之习,成极重不可反之势,皆"苟可以"三字为之也。是以圣人之治身也勤励不息,其治民也鼓舞不倦,不以无事废常规,不以无害忽小失。非多事,非好劳也,诚知夫天下之事,廑未然之忧者尚多或然之悔,怀太过之虑者犹贻不及之忧,兢慎始之图者不免怠终之患故耳。
[译文]  天下之祸患没有比"苟可以'就停止再大的了,养成颓靡不振的习气,形成积重难反的形势,都是由"苟可以"这三个字造成的。因此圣人修养自己的身心勤励不息,治理人民鼓舞不倦,也不因为没事就废掉常规,不因为没有害处就忽略小的失误,这不是多事,也不是喜欢劳累,是真正认识到天下的事情,审慎地对待未必出现的祸患,尚且还会有很多偶然产生的懊悔之事;怀着过分的忧虑,还会留下来不及补救的忧患;在开始时兢兢业业小心谨慎地谋划,还不免在最终时出现怠惰的祸患。
●天下之祸,成于怠忽者居其半,成于激迫者居其半。惟圣人能销祸于未形,弭患于既著,夫是之谓知微知彰。知微者不动声色,要在能察几,知彰者不激怒涛,要在能审势。呜呼!非圣人之智,其谁与于此。
[译文]  天下的祸由怠忽造成的有一半,由激迫造成的有一半。只有圣人能在祸患未成形时就消除它,在祸患已显著时让它停止。这就叫做知微知彰。知微,就是不动声色,主要是在事物有了徵兆时就能察觉;知彰,就是不激怒涛,主要是能够审时度势。啊!如果不是具有圣人的智慧,谁能做到这样呢•
●精神爽奋则百废俱兴,肢体怠弛则百兴俱废。圣人之治天下,鼓舞人心,振作士气,务使天下之人如含露之朝叶,不欲如久旱之午苗。
[译文]  精神爽朗振奋则百废俱兴,身体怠惰松懈则百兴俱废。圣人治理天下,鼓舞人心,振作士气,必须使天下人像含露的朝叶,而不像久旱的午苗。
●势有时而穷,始皇以天下全盛之威力受制于匹夫,何者•匹夫者,天子之所恃以成势者也。自倾其势,反为势所倾。故明王不恃萧墙之防御而以天下为藩篱。德之所渐,薄海皆腹心之兵;怨之所结,衽席皆肘腋之寇。故帝王虐民是自虐其身者也,爱民是自爱其身者也。覆辙满前而驱车者接踵,可恸哉!
[译文]  权势也会有穷尽的时候,秦始皇以天下全盛的威力受制于普通的百姓,为什么会这样呢•普通百姓,本来是天子所赖以形成权势的力量。自己倾覆了所依赖的力量,反而会被所依赖力量所倾覆,所以英明的君主不依靠宫廷内部的防御,而要预防天下发生祸患。受到德政润泽的地方,沿海之地也会成为腹心之兵;结了仇怨的人,卧席之内也会成肘腋之冠。因此说,帝王残酷地虐待民众,实际也是自残其身;爱护民众,也就是爱护自身啊!前面的路上已经翻了很多车,而赶着车在这条道上行进的人还是接连不断,真让人感到可悲啊!
●耐烦则为三王,不耐烦则为五霸。
[译文]  耐烦就会成为三王,不耐烦则会成为五霸。
●一人忧则天下乐,一人乐则天下忧。
[译文]  一人忧则天下乐,一人乐则天下忧。
●天下所望于圣人,只是个"安"字;圣人所以安天下,只是个"平"字。平则安,不平则不安矣。
[译文]  天下人希望圣人做到的,是个"安"字;圣人所以能使天下安定,只在于一个"平"字。平则安,不平就不安了。
●宇宙有三纲,智巧者不能逃也。一王法,二天理,三公论。可畏哉!
[译文]  宇宙有三纲,即使智巧的人也不能逃脱,一王法,二天理,三公论。应该感到畏惧啊!
●既成德矣,而诵其童年以小失;既成功矣,而笑其往日之偶败,皆刻薄之见也,君子不为。
[译文]  已经成就了德业,还要记着他童年的小错;已经成就了大功,还要笑他往日的偶然失败,这都是刻薄的见识,君子不这样做。
●礼之有次第也,犹堂之有阶,使人不得骤僭也。故等级不妨于太烦。阶有级,虽疾足者不得阔步;礼有等,虽倨傲者不敢陵节。
[译文]  礼讲究等级,如同房屋有台阶一样,是为了让人不能骤然超越。因此等级不防定得多一些。台阶有级,即使走的快的人也不能阔步向前;礼有差等,即使傲慢的人也不敢做违反礼节的事。
●人才邪正,世道为之也;世道污隆,君相为之也。君人者何尝不费富贵哉•以正富贵人,则小人皆化为君子;以邪富贵人,则君子皆化为小人。
[译文]  人才的邪正,是世道造成的;世道的好坏,是君相造成的。君主何尝不把富贵给人呢•以正当的原则使人富贵,则小人都会变成君子;以邪曲的途径使人富贵,则君子皆化为小人。
●满目所见,世-上无一物不有淫巧,这淫巧耗了世上多少生成底财货,误了世上多少生财底功夫。淫巧不诛而欲讲理财,皆苟且之谈也。
[译文]  满眼所见,世上无一物不是过度奇巧的,这淫巧耗费了世上多少人生产出来的财富•耽误了世上多少生财的工夫•过度奇巧的东西不废除而谈理财,都是得过且过的道理。
●御戎之道,上焉者德化心孚,其次讲信修睦,其次远驾长驱,其次坚壁清野,其次阴符智运,其次接刃交锋,其下叩关开市,又其下纳币和亲。
[译文]  抵御外族的办法,最上等的策略是以德来感化他们,使他们心悦诚服;其次是讲信修睦,其次是远驾长驱,其次是坚壁清野,其次是用谋略智慧,其次是接刃交锋,下策是打开关门开放市场,最下等的是送给他钱财,用和亲的办法。
●天地所以信万物,圣人所以安天下,只是一个"常"字。常也者,帝王所以定民志者也。常一定,则乐者以乐为常,不知德;苦者以苦为常,不知怨。若谓当然,有趋避而无恩仇。非有大奸巨凶不敢辄生餍足之望、忿恨之心。何则•狃于常故也。故常不至大坏极敝,只宜调适,不可轻变。一变则人人生凯觎心,一凯觎则大家引领垂涎,生怨起纷,数年不能定。是以圣人只是慎常,不敢轻变。必不得已,默变不敢明变,公变不敢私变,分变不敢溷变。
[译文]  天地所以能取信于万物,圣人所以能安天下,就在于一个"常"字。常道,是帝王用来安定民志的方法。经常处于固定不变的环境中,快乐的人以为快乐是天经地义不会改变的,不会因此感谢谁;痛苦的人以为痛苦也是天经地义不可改变的,不会去怨恨谁。对于苦乐,人们会看做是当然的,虽有趋乐避苦的事出现,但不会感激谁,仇恨谁。不是大奸巨凶不敢产生不满足的欲望和忿恨的情绪,为什么呢•只是习惯于常道罢了。因此常道如果没有到大坏极弊的程度,只宜适当调节,不可轻易改变。一变则人人会产生非分的希望,一有了非分的希望,则会人人引领垂涎、生怨起纷,几年都安定不了。因此圣人只是慎重地对待常道,不敢轻易变更。必不得已时,暗暗地改变,不敢明显地改变;公开改变,不敢私下里更改;分步改变,不敢杂乱地改变。
●天之气运有常,人依之以作事而百务成,因之以长养而百病少。上之政体有常,则下之志趋定而渐可责成,人之耳目一而因以寡过。
[译文]  天的气运有常道,人按照天的常道办事,百事可以成功;按照天的常道养生,百病减少。上面的政体有常规,下面人的志向就可确定并渐渐走向成功。人的耳目能专心一意,则能减少过失。
●君子见狱囚而加礼焉,今以后皆君子人也,可无敬与•噫!刑法之设,明王之所以爱小人而示之以君子之路也。然则囹圄者,小人之学校与!
[译文]  君子看到狱囚也以礼相待,因为从今以后这些囚犯也都可能成为君子一样的人,能不尊敬吗•噫!刑法的设立,是英明的君主用以表示爱小人并给他们指出一条通向君子的道路啊!所以说囹圄,就是小人的学校。
●当事者须有贤圣心肠、英雄才识。其谋国忧民也,出于恻怛至诚;其图事揆策也,必极详慎精密。踌躇及于九有,计算至于千年。其所施设安得不事善功成、宜民利国。今也怀贪功喜事之念,为孟浪苟且之图,工粉饰弥缝之计,以遂其要荣取贵之奸,为万姓造殃不计也,为百年开衅不计也,为四海耗蠹不计也,计吾利否耳。呜呼!可胜叹哉!
[译文]  当权的人须有圣贤心肠、英雄才识。为国家谋划,为人民担忧,出于至诚和同情;计议事情,筹画策略,必须详慎精密。周密地考虑,要从九域着眼;精确地计算,要想到千年久远。这样做,所提出的措施办法怎能不事善功成、宜民利国呢•现在当权的人只怀着贪功喜事的念头,做那些鲁莽苟且的事情,善于做那些粉饰和涂沫的表面工夫,来实现其要荣取贵的奸谋,是否会给百姓带来祸殃,他们是不考虑的。是否会给百年大计造成了一个不好的开端,他们不放在心上。也不计算消耗了天下多少财力,只计算对自己有利无利。唉!对这种情况,真是感叹不尽啊!
 
●君子立志如穷,虽天子三公问,正以是非对。
[译文]  君子立志安于贫穷,即便是天子三公来询问,也要完全地按照是非作回答。
●君子隘穷而不失,劳倦而不苟,,临患难而不忘絪席之言。岁不寒,无以知松柏;事不难,无以知君子无日不在是。
--《苟子•大略》
[译文]  君子处境穷困,却不违失道义;操劳疲倦,却不苟且偷安;灾难临头,却不忘记平生所发的誓言。天不寒冷,就无从知道松柏的品格;事情不难,就无从知道君子没有一天不在坚持自己的正确信念。
●君子循天理,仰不愧,俯不怍,举止自如,故常泰;小人徇人欲,势必趋,利必附,盛气所形,故常骄。
--《困学录集粹》卷一
[译文]  君子遵循自然的规律办事,对天。对地,都无惭愧之心,举动止息无拘无束,不受阻碍,所以心地经常安宁。而小人则依从私欲,有势力可攀,必定奔过去;有利可图,也必定去依附,傲慢之气成为性格,所以经常自高自大,骄横凌人。
●人必于道理上见得极真,而后于贫贱患难上立得住脚。亦必于贫贱患难上立得脚住,而后道理上守之愈固。
--《困学录集粹》卷一
[译文]  人一定要在道理上看得十分真切准确,然后在贫贱和危难的处境中,才能站得稳脚跟。也必须在贫贱和危难中站得住脚,而后遵守道理才能更加坚决。
●天地人号为三才,人须是顶天立地,不亏其分量方好。生要有益于世,为天地间不可少之人;死要有传于后,为千万世重有赖之士,方不负此七尺之躯,不至碌碌与草木同朽。
--《困学录集粹》卷二
[译文]  天、地、人、称为三才,人必须是顶天立地,不辜负他的力量才好。活着要对世界有好处,成为天地之间不可以缺少的人;死后要有事业传给后人,成为千万代还有所依赖的士人,这样才不辜负这堂堂七尺躯体,不至于平庸无能而与草木共同衰朽,一生无名。
●人之随波逐浪,汩没于流俗之中者,只是志不立之故。若立志以明道,希文相期待,自能卓然特立,天壤间便觉少此人不得。
--《困学录集粹》卷三
[译文]  人没有自己的主见而随着潮流跑,沉没在一般风俗习惯当中的原因,只是由于还没有确立坚定的志向。如果立志要申明道理,期望谋求文采,就能够卓越地独自立身,天地之间就感觉着不能缺少这个人了。
●宋王曾,乡会试并殿试皆居首,贺者谓曰:士子连登三元,一生吃穿不尽。曾正色答曰:曾生平志不在温饱。其后立朝不苟,事业卓然。今人生平志在温饱,是以居官多苟,事业无闻,甚至播恶遗臭,子刊、蒙羞讳言,不敢认以为祖。故人品定于所志,事业本乎生平。
--(明)李颥:《四书反身录•论语》
[译文]  宋朝的王曾,乡试、会试和殿试都是第一名,祝贺的人对他说:学子接连三试都取第一名,一辈子都吃穿不完了。王曾以严肃的神色回答说:我王曾一生的志向不在于个人饱暖方面。他居官后,在朝里办事,毫不苟且敷衍,事业功绩特别卓越。现在的人们终生志向只在于吃穿得好就行了,所以做官多数是苟且从事,敷衍塞责,事业平淡,毫无声誉;甚至散布丑恶遗留臭名,连他们的子孙都蒙受羞耻,不愿说到他们的名字,不敢承认他们为自己先祖。所以,人的品质是由其志向决定的,事业是以其一生努力实现志向为根本的。
●立志须做天下第一等事,为天下第一等人,志不如此,便是无志,志逊于此,便不成志。问如何是天下第一等事,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古断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如何是天下第一等人•曰能如此,便是第一等人。
--《四书反身录•论语》
[译文]  确立志向,必须做天下头等大事,成为天下第一等人。志向不是这样,就算没有志向,志向比这样差一些,就不成为志向。若问怎样才是天下头等大事,回答是为人间树立法则,为人民修身养性以奉天命,为古昔继承中断的学术,为千秋万代开拓出一个太平世界。什么样的人是天下第一等的人呢•回答是能够这样做,就是第一等人了。
●君子之于世,无去无就,惟道之从。介士甘遁迹以遂高,退士务匿名以避咎,志士求危身以著节,义士乐奋勇以垂声,其行不同,其失中一也。
[译文]  君子生活在世上,无论离去,无论附就,担任不但任职务,都要服从"道"而不可变更。正直之士心甘情愿隐避行迹,以成就他的高风亮节;隐退之士是一定隐藏真姓实名的,以便逃避灾祸;有志之士有远大志向和节操,希望做危险的事,以便显扬他的名节;忠义之士为维护正义乐于发扬勇武,以便流传他的声誉,他们的行为不同,但他们违背中道却是一样的。
●言贵切,而不贵讦;议贵尽,而不贵争;迹贵明,而不贵暴;名贵与,而不贵取。
[译文]  言语贵在真挚恳切,而不攻击别人的过失或阴私;议论贵在精密详尽,而不强词争辩;事迹贵在光明正大,而不凶残暴虐;名誉贵在别人授予,而不自己夺取。
●将有非常之大事,必生希世之异人。
--(宋)苏轼:《王安石赠太傅》
[译文]  国家将要发生不同寻常的重大变革时,就必然会产生出世上少有的杰出人物。
●曾子曰:"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论语•泰伯》
●士莫先于立志,宋王孝先曰:"平生志不在温饱。"而范希文自为秀文时,即以天下忧乐为己任,志先定也。士君子束发受书,当以此等古人为师法,使志识坚定,气量宏远,立朝必能建竖,居乡亦足楷模。若立志不高,委琐龌龊之见,缠绕于胸中,他日即有造就,亦自卑隘。否则,庸庸碌碌,无当有无之数,岂不辜负一生。
--(清)杨绳武:《钟山书院规约》
●大哉圣人之道!洋洋乎发育万物,峻极于天。优优大哉!礼仪三百,威仪三千。待其人而后行。故曰:苟不至德,至道不凝焉。故君子尊德性而道问学,致广大而尽精微,极高明而道中庸。温故而知新,敦厚以崇礼。是故居上不骄,为下不倍;国有道,其言足以兴;国无道,其默足以容。《诗》曰:"既明且哲,以保其身。"其此之谓与!
--礼记•中庸》
[译文]  圣人之道是多么伟大啊!它广大无边,养育万物,高大得可以与天相比。圣人之道是多么宏博啊!礼的纲目有三百,礼的细则有三千。这些必须等到圣人出来才能去实行。所以说:假若不是有最高德行的人,那大道就不会成功。所以君子要推崇德性,沿着求学的道路走下去,使自己的德性既博大又细致精妙,既达到高明的境界又符合中庸之道。在学习方面,要做到温习过去学习过的知识,能从中推阐出新的认识;在道德修养方面,要使心地专程纯厚,用来崇尚礼仪。这样居于高位的人就不会傲慢,居于下位的人就不会背逆不道。在国家政治清明的时候,他们的言论、见解可以振兴国家;在国家政治昏暗的时候,他缄默不言足以容身于乱世。《诗经》中说;"既贤明又通达事理,这样才能保住自身。"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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