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

               给不起你未来，我选择离开。

                                                    文 顾言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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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教会我们成长】

    深夜十点，遗忘了很久的纯白时光。

    音乐震耳，林雅诺着一件黑色工作服，像黑暗精灵穿梭于灯火璀璨的森林里。黑色高跟鞋在木板上的声音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画了浓妆，黑色眼线，长睫毛，重脂粉和暗红色口红，穿的前卫而大胆。雅诺已经没有像以前那样讨厌这些东西，因为她已经懂得：很多东西都是需要装饰的，面容如此，人生亦如此，这个世界，谁不是在妆，在装。

    十八岁生日那天，离开了那个所谓的家。

    失恋，糟糕的成绩单和父母无止尽的争吵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那个时候，简言就好像是雅诺的整个世界。伤心时，她会找他求安慰。开心时，她会找他让他一起笑。

    简言简言，这个名字牵扯着雅诺的每一根神经，上唇下唇碰触的瞬间是心底黑暗下呼啸而过的暖流。雅诺以为，只要她乖，他就会一直陪着她。

    雅诺以为，她和简言总有一天会一起踏上红地毯，接受所有人的祝福，然后承诺彼此不管生老病死，都会不离不弃。

    可是雅诺那个时候太小太小，小到不懂：许多人与物就如手中细沙，握得太松，会被风吹散，但握得太紧，它也会从指缝的间隙消无声息的溜走。

    车子行驶过省交界处的那瞬，雅诺深深的喘了一口气，在心底静静的说：言，是我先不要你的。

    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里生活真的不易，她才发现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复杂，比如昨天还和她手挽着手说悄悄话的好姐妹，今天却在老板面前说自己的不好；比如明明是客人的不是，老板却要反过来埋怨自己…

    两年的时光教会雅诺成长，她开始懂得处变不惊，察颜观色。

    擦掉眼泪继续生活，成为她唯一的处事方式。

    这样寡淡的行为致使那日得知很久未联系的父母离婚的消息也只是“哦”了一声，平静的令人担心。

【眼里的苍凉透漏出谁的寂寞】

    在这样昏暗无边的时光里，每天在吧台上唱歌便是雅诺最开心的事了，那个时候，嘈杂的世界仿佛变得很安静，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偶尔会想起那个白衣少年和那年夏天轰轰烈烈的往事，怎么会忘呢，那个少年教会她什么是爱，什么是付出。

她会唱起他们曾一起唱的歌，唱到泪流满面。

    很多人都喜欢来这里听她唱歌，她唱的歌，有种特别的味道。老板为此还给雅诺发了奖金，并让她每天都唱一首。雅诺应了，可是…每天仅一首，歌是最能勾起她回忆的东西，她怕她会难过到再也唱不起。

    ——我爱你一定爱到花儿都开了，鸟儿把歌唱。

        爱到牛郎织女为我们点头。

    ——我爱你一定爱到海枯石烂永远不后悔。

        爱到来生来世也说无悔。

    这是当时他最爱的歌，她就陪他一起唱。可是现在唱起来，那么温暖的调调怎么变那么苦呢，唱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泪水终于汹涌成河。

    在这个灯红酒绿，错综复杂的都市里，雅诺算是极少洁身自爱的女子了。虽然不像十八岁的小女生那样子做着粉色公主梦。却还是期待一份纯洁的爱情。

    雅诺二十一岁，二十一岁而已。但是她的容颜，她的眼神，透漏着不属于那个年龄的苍凉，像是与寂寞多年的味道。

    酒吧里不断有人被雅诺独特的歌声和眼神里的淡泊所吸引，邀她喝酒，跳舞的陌生男子不在少数。却都被她一一拒绝，她的心，早就在十八岁的那个夏天那个白衣少年那里扎根了。

    姐妹们都在背后说雅诺清高，没看自己在什么地方，真能装。

    这些话，雅诺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计较，反正解释也无用，她们怎么会懂？

    雅诺想起那个少年陪她冬天吃冰，她想起他不顾挂着点滴陪她，她想起在开学前一天他陪她在网吧补作业…他那么爱她，爱到全世界只有她一个。

【你是谁的白衣男子，为什么要在错误的时间出现】

    抬起头，就那一瞬，望见角落里的一个男子，白色衬衫。手里的话筒掉在地上，转成一个圈。就那一瞬，有些脆弱，再也伪装不来。

    怎么会是他呢？他现在应该和面荣娇好的女子在一起，唱着温暖的歌。

    恍惚中，那个白衣男子走近，将话筒捡起，放在她手心。时光就在那一刻，凝固成伤。

    雅诺例外的唱起了第二首歌。

    你是谁的白衣男子，为什么要在错误的时间出现。

    你不是我的白衣少年，我只能在苍白的未来预言。

    可是，亲爱的白衣男子，你会不会想我一点点。

    这是雅诺自己写的词，谱的曲…很久很久以前写的，久到那个时候，简言还在她身旁。

    曲钟了，人散了。

    白衣少年却还在那里，他问：可不可以出去走走？雅诺应了，这是她在酒吧工作后第一次陌生男子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怕。

    那天，白衣少年说了很多很多话，雅诺只在一旁静静的听。

    不说姓名，不说住址，不问从哪儿来，到哪儿去。就好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

    之后，白衣男子经常来捧雅诺的场，在老板面前讲雅诺的好。

    白衣男子总是喜欢给雅诺讲笑话，逗得雅诺时常笑不止。

    后来即使白衣男子没有讲笑话，雅诺脸上也会有久违的笑容，是真实的那种，不惨任何的表演。

    于是就有人传他们的绯闻，雅诺和简轩都只是以笑回应。

    雅诺心中微微吹过一阵风。

【多想为你做个向阳而生的女子】

    白衣男子生日那天，雅诺去庆祝。

    到场的时候，雅诺有些惊讶，因为所谓的聚会只有他和她两个人而已。

    去了一家小饭厅，不谋而合，两个人都不喜欢太嘈杂的地方。

    吃完饭买单的时候，他没看见，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只是一瞬。

    后来去了湖边。

    他问：为什么要在酒吧里化那么浓的妆呢？其实你是那种不化妆反而更迷人的女孩。

    她便笑了，假装明媚，内心却风起云涌。

    在那个月凉如水的夜里，白衣男子低下头来吻在她的唇上，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有些事，就都明了。雅诺清晰的听见了他的心跳声，竟然忘了将他推开。

    他抱着她，轻轻唱到：从现在，会喜欢，把幸福交给你保管。

    那一刻，她多想为他做个向阳的女子，数尽繁花，不染尘埃。

    那一刻，她多想与他就这样下去，等到白雪染上两鬓。

    雅诺是第一次这样放纵自己，和白衣男子在一起，总会有言在身旁的感觉，迷离中，她唤：言，随即反应过来，冷静的改口：轩。

    白衣男子也不忍拆穿，应着雅诺说：亲爱，我在。

    他说：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故作清高的女子，你背后一定经历了不为人知的心酸。

    他一定没看见，此时依偎在他怀中的女子，眼角，有那么一滴晶莹泪，嘀嗒一声掉在地上，仿佛一个粉身碎骨浑不怕的拥抱。

    好像所有冷漠的人亦是如此，总是一副清高坚强的样子，一旦与温暖相遇，便注定溃不成军。

    可是谁说，开始太顺利，结局不一定都好。

【我只是你路过的似水年华】

    这天中午雅诺没有去上班，她着一件素雅的白色裙子，将头发披在两肩上，没有化妆。

    雅诺约白衣男子去了一个人烟稀少的公园，以往都是白衣男子约雅诺，这是她第一次约他，他感觉到左胸口有一股暖流，迸发的不可收拾。白衣男子早早就到了那个地方，他不想让她等他。可是时光一点点流逝，却不见那个人。男子有些焦急。打开手机，一条短信：“你还真是一傻男人，还在那里等着吧，我怎么会去呢？就是想和你玩玩而已，没想到你还真信了啊，现在我玩够了，再见，别找我。”颤抖的手急忙打过去，冰冷的机器女声：您好，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在那个没有阳光的午后，谁会看见一个大男人在公园的小树林里掩面痛哭，俨然像个迷了路的孩子。

    “别找我，再见。”话语简单冰冷，犹如雅诺一贯的处事风格。

    白衣少年这才发现，除了电话号码，他对她，竟一无所知。

    他还经常去那家酒吧，却再也不见她，再也听不见那令人心碎的歌声。

    原来，遇见一个人可以用一瞬光的时间，离开也可以如此悄无声息。

    雅诺，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女子，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的，没关系，我不怪你。既然我只是你路过的似水年华，那么，天涯海角，过树穿花，只愿生命待你好。

【如果可以现世安稳，我怎会愿意颠沛流离】

    我爱你，爱到可以离你而去。

    后来，雅诺背着行囊独自去了远方，去了没有去过的城，看了没有看过的风景，走了从未走过的路。

    世界很大，大到转个身就会错过无数的风景。

    世界很小，小到一抬头便会想起曾经的点滴。

    亲爱的白衣男子，我竟是如此的想念你。

    白衣男子怎么会知道。那个没有阳光的午后，雅诺其实比她还早到，她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就那样静静的望了他半个小时。他清浅的笑容，他焦急的等待，额头上的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滴。他看见短信脸上苍白的表情种种，她都看在眼里。

    白衣男子叫简轩，那天他买单时，雅诺看见了他钱包里那张合影。当然，一个是简轩，而另一个，时雅诺在心底想了无数遍的脸——简言。她发誓自己没有看错。又怎么会看错呢？那个人，刻骨铭心的爱。

    简轩，简言。两人都有清秀的脸庞，明亮如星辰的眸子，而又住在一座城，相像的名字。不会是兄弟又会是什么呢？

    过去的零零碎碎，在那一刻，顿时柳暗花明。

    为什么看见简轩的第一眼就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为什么和简轩在一起的时候会想起简言。

    为什么看见简轩总不想浓妆艳抹。

    因为他们，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

    命运真是讽刺，她还来不及判断爱的到底是简轩还是简言，其实也没有必要了，反正都是离开，反正结局都是一样。

如果要雅诺选择，她一定会离简轩远远的。可是事已至此，伤害是难免的。

    简轩，你知道吗？那条短信雅诺删了打打了删，狠狠心终于点了发送，把电话卡扔进垃圾桶的时候，泪水终于汹涌成河。可是看见简轩苍白的脸，雅诺的心，真的好疼好疼，疼得忘了喊疼，疼得不敢说话。

    雅诺永远记得那个悲伤的身影，如果简轩在那个时候转过身，一定会看到，他这辈子最心爱的女孩，也曾为了他，泪如雨下。

    给不起你未来，我选择离开。从此，我一个人的旅途，再也不见你的苍老。多想与你一起等到白雪染上两鬓的年华。只可惜，爱情在巨大的宿命面前显得那么无能为力。亲爱的白衣男子，保重。

    ——你是谁的白衣男子，为什么要在错误的时间出现。

    ——可是亲爱的白衣男子，你有没有想我一点点。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