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小四的雪

      我觉得我像一棵草，扎根在哪里，我都能迎风生长。学生们就是我的孩子，和我一起茂密生长，生成这荒漠的大山里一片绿意盎然的草原。

      我叫魏旭，是一个乡村教师，在这大山里和孩子们一起生活了十年。

      那一年，后山的桃花开的烂漫，从桑塔纳上下来调研的领导是我的同学，他叫陈石，他曾在这个学校助教过一年不到。就调离到省重点小学做老师，从此官运亨通。

      他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说，老同学，你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一定帮你安排。

      吴校长轻声地对陈领导说，你知道的，他母亲瘫痪在床已久，全靠他爱人照顾，可她有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而且心脏肥大……您看能不能把他调离到城里去……

      哎呀！老魏，这个事情怎么不早说呢。陈石非常生气地说，你不把我当兄弟？！

      校长又说，他写的《研究出彩——欧拉公式的子命题及其应用》在《中学数学》杂志发表；还有一篇《解析几何问题的向量解法》在《中学数学杂志》发表……

      好，好。陈石打断了校长的话，握住我的手深情地说，这个事情我回去就着手办。魏旭你有困难要反应啊，这么多年真是委屈你了。

      村头的梨花谢了又开，比去年更白，更多。村头一下子来好多车，惹得满村的狗不停吠叫。我隐约看到他们簇拥的好像是我的同学陈石，他更胖了。

      陈石临走前说，同志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就是来帮你们处理困难的。

      吴校长走过去，轻轻在陈石的耳边说，领导，您看魏旭的事情能不能解决一下，他母亲和爱人身体都不好，您看能不能调到城里去……

      老同学，我知道的，你又有《骗术中的概率》、《确定平面区域方法又一种》两篇文章在省刊上发表了。你这么大的困难怎么不早说呢。正要过来和我握手的时候，他的秘书急匆匆的走过来，把手机交到他手上，他笑眯眯的听着。听完，陈石对我挥了挥手，上车离开了村庄，留下一屁股的尘烟。

      这一年学校后山的桃树和梨树结的果子特别大，特别多。孩子们欢呼雀跃，我的桌子上经常会有孩子们摘来的桃李。

      陈石又来调研，他坐在会议桌的那一头，对我笑眯眯的看着。我也看着他，他又变胖了，我看他走动的步伐都有点累。

      校长介绍我的论文《浅谈解题教学——记一堂习题课的两点体会》获省论文一等奖。还有一篇文章得到全国论文鼓励奖……

      陈石站起来鼓掌，说，魏旭你真是太优秀了，对了吴校长，他的母亲和爱人的事情，我这次一定要解决。来，魏旭你过来，你和我好好说说你家里的情况。听后，我能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一些喜悦，但这些喜悦有如大风天从打火机里打出来的火苗，连根烟斗点不着。

      吴校长说，领导，他的问题已经处理了。

      处理了？

      处理了！

      怎么处理的？！

      春节前，他母亲走了。他忙碌不停的爱人也许是因为突然间空下来，一直满负荷运作的心脏也停了下来，春节后就走了。

      ……

      魏旭说，他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