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飞花逐流年

经典

   {1、蝶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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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袖轻舞,裙角飞扬,依然是当年的风华绝代。
    佩剑环身,步履铿锵,眉眼间却已不再是从前模样

    失了傲气,霸王已不再是霸王。
    到底这十一年的风霜雨雪洗去了你一身的桀骜不驯,而我这梨园梦中人沉溺于自己编织的世界里终究不肯醒来。

    直到剑
吻上脖子的那一刻,我看见你眼底的惊恐与呆滞,我忽然明白千年前那个美丽而坚强的女子是怀着怎么的心情做出如此决绝的举动,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没有什么比在自己爱的人面前血溅三尺来得惨烈,来得悲壮。也许生命本该凄美,是我们幻想得过于美好了。
         

    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该有个了结,半生繁华随流水,飘零至今不回头,那些打马而过的时光终于落下了帷幕,而鲜血是青春最好的祭奠。
    曾经人声鼎沸的戏台,我和你在这里受到万众敬仰,喝彩声欢呼声似乎依稀在耳。师哥,只有和你并肩唱戏时,我才觉得你是属于我的,段小楼是属于我程蝶衣一个人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人群中你奋然拍砖的那一刻?护我被雪夜里受罚的那一刻?放走小癞子和我逃跑的那一刻?不,不重要了,都不重要了。 

    春色依旧如许,似水的流年带走了如花的美眷,那些未及出口的爱恋埋在了这断壁残垣。  
    千回百转,小径庭深,偌大的世界已容不下一个你,一个我。
    
 
    而憨厚如你,这么些年终究没发觉我的那点小心思,真虞姬爱上假霸王,也许你会觉得可笑,觉得荒诞无比。所幸你还护我纵我,如同儿时那般,在你看来,我的无理取闹,只是从前那个柔弱孤苦的小师弟又在耍小脾气而已。而我对你的依恋却与日俱增。倒是你爱的那个女人,一眼就看穿了我,幸福总是走得太快,她来之后,你的眼里再也没有我的一席之地,她是你的妻,而我,又算什么。我抽大烟,我自甘堕落,麻痹自己,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师哥,到底是你错了,还是我错了,还是这个时代错了。

    二十一年滚滚东流的乌江之水生生地分开了霸王和虞姬,十一年后再次站在曾经辉煌过的戏台上,你的脸恍如隔世,我媚眼如丝,满腹柔情依依呀呀和你对唱,只属于我们两人的最后时光,底下原已空无一人,已不需要有人。拔出宝剑的那刻,师哥,我不后悔。

    你的眉,你的眼,早已深深刻在了我心底,生生世世,永不磨灭。     

    对不起,师哥,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对不起,我先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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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初见。}­
  
  那一年,大雪纷飞。
  胡同里的屋檐下,结了一树一树的冰凌,空气都冻结起来,寒冷得仿佛到了世界尽头。
  然后人群中,我与你初次相遇。
  
  是一张涂满油彩的脸,隔着人声鼎沸,隔着人头攒动,你对我挤了挤眉,露出一个隐约的笑。那或者只是你的无心之举,却是我缩在衣领背后向外张望,看到的第一个生动表情。
  
  所以看着你满场转圈,看着你威风八面,看着你一抹脸,大叫一声,举起砖头往额头上一磕,你站在那里巍然不动,于是四周便都跟着静止了,那一刻,仿佛听见有什么东西随着断掉的砖块破碎,砰然砸地。
  
  这是我不曾向人说道的隐秘,哪怕以后的日子里有那么多朝朝暮暮,亦从来没想过要对你说,就是那一个站立的姿势,你已成为值得我顶礼膜拜的,英雄。
  
  师哥,你可知?
  
  那一个被子甩过来的温度,那一嗓子吼退欺负我的人时的呵护,那一脚踢飞的的砖块,那为我挨的藤条,甚至你挤眉弄眼的模样,都是可以刻在心里活生生的烙印,年岁渐长,却愈发清晰。
  
  那个晚上,看见你跪在院中瑟瑟发抖的身影,身上落满了雪,雪又冻成了冰,黑夜渐渐将你吞噬,我趴在窗前,背景是昏黄的灯火,周围是此起彼伏的鼾声,可我的眼里,已只装得下你对我佯装坚强的表情。
  
  忽然明白,哪怕付出断指的带价,哪怕被所有人轻贱,你依然是我可以信赖的可以追随的光源。
  寒夜沉沉。
  第一个晚上的相拥而眠。
  
  外面应该还是在下雪的,细细聆听可以听见雪花落在地上的悄然声响,你渐渐睡去,我沉默无语。
  
  手脚依旧冰冷,可心底分明有簇小小的火花不畏严寒,正在欢畅跳跃。
  
  这样的夜晚,适合回忆。
  
  譬如八大胡同里的吱呀溜过的一只野猫,譬如倚在门边晒太阳的白发苍苍的老人,偶尔有路过的遗少在前门外大街提着鹦鹉张牙舞爪地走过,或者,顺道拐进了胡同里的一扇门,然后可以隐约听到门里传来暧昧不明的声响,这时若有人再路过了,不是露出会心的笑,便是冲角落里啐上一口,匆匆走过生怕污了自己的脚。
  
  而我,始终是一个看客。
  
  从第一次撞见娘亲披头散发衣衫不整送一个面色菜黄的男人出门,从附近大人小孩当面背面的指指点点,就过早领略了所谓世态。都是生存的手段,谁说那些大宅门里的生活比这条胭脂胡同干净?看穿了这点,自然已无所谓贵贱。
  
  娘亲待我是真好的,也是唯一一个会在我冷的时候为我套上手套的人,所以反而每每低了眼不敢直视她,她的眼光里有太多压抑太多委屈太多隐忍,以及,太多的欲说还休。那时候的我当然不懂,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当我站在戏台上媚眼如丝之时,再忆起那种神色,所有不解才瞬间通透。听说,她原本也是矜贵之极的清吟小班,素来卖艺不卖身的,却在一年春季遭遇了萌动,醉里描黛眉,风情两靥生,红烛昏罗帐,生生将自己许了出去,可那良人,到底与世间其他男人一般无二,不过是大鱼大肉惯了暇时尝鲜,又怎会真将风尘女子迎进门去?或者许诺的时候也是有几分真心的,所以她信了,为他闭门谢客几月缠绵,男人却在得知她有了身孕的第二天凭空消失,像是不曾出现过。
  
  她大梦初醒。 
  却仍不愿放弃那个已在体内扎根的骨血,它毕竟是唯一可以见证那一场华丽的梦真真正正存在过的证据。
  做不成一个男人的眼前人,那又何妨人尽可夫?他,或者他们,总是没有区别的,都不是他。
  
  为生存抑或为报复,终是,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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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思凡。}­
  
  日子一天天的就过去了,唱念做打,该有的基本功一道都不可少,辛苦自然难免,师傅的鞭子也常挨,很痛,自己却慢慢习惯了。何况,总有师哥在旁瞧着,倒显得比我自己还心疼,那些苦,便也都不算什么了。
  
  直到,那次出逃。
  
  往外狂奔的时候,真真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头。外头天大地大,总有那么一小块地方,可以容纳我的生存。  
  触目惊心的是小癞子吊在绳索上晃悠悠的身形,仿佛前一刻,他还在对着我们得意洋洋宣传:我要是成了角儿,天天得拿冰糖葫芦当饭吃。
  
  言犹在耳,人已成了冰冷无知觉的躯体,生死的概念以如此清晰的姿态呈现。
  那是我第一次直接面对死亡。原来死是那么轻易的一件事,前一刻活生生的人还在跟前,只一转眼,觉得了无生趣,眼一闭腿一蹬,便是彻彻底底的告别。去了的人再无知觉,活着的,或许初初会物伤其类免不了掉几滴眼泪,可是日子久了,谁还会一直记得谁呢?
  
  就像我在很多年以后,成了所谓“角儿”,想起彼时年少,一声“冰糖葫芦”的叫唤,也不过只剩一个个模糊的背影。
  
  初次正式登台后,也去买过一堆糖葫芦,不知是告别,还是祭奠。少年岁月里,该走的走了,留下的,也各自有了不同的命运,小癞子这个名字,却一直是刻在我心底一处角落最深的烙印,我感激他带领我的那次出逃,第一次那么鲜明地触摸到外头的世界,好像人活着,其实就该是那样的,哭哭笑笑,跑跑跳跳,生命的底板上就被抹上了斑斓的色彩。
  
  也就是在那个午后,猝不及防遭遇了我人生的第一次悸动,拥挤的人群,喧闹的背景,上演一出《霸王别姬》,那是我梦想中万人空巷的场景呵,可那舞台上站着的,不是你我。
  
  泪眼模糊。
  
  于是义无反顾回头。板子重重砸在身上,撕心裂肺的疼,有那么几秒,真希望眼睛一闭就再也没有知觉,又生生咬牙挺了过去,直到看见你为我奋不顾身拼命。
  
  谁也没有看到,那一刻,在我嘴角绽放的,是怎样一朵倾国倾城的花。
  
  可是师哥,你可知道?其实我回头的唯一目的,只是为了有一天,在你我热爱的舞台上,有资格与你站在一起,并驾齐驱。
  
  只是想站在你身边,仅此而已。
  虽然你不知道。
  
  你依旧沉默着给我裹伤,沉默着看着我倔强得不肯改口,那眼光里的担忧,我当然看得懂。
  
  一出《思凡》,几许错乱,男儿郎抑或女娇娥,在我被撬开嘴的那一刻,便都已概念模糊。
  我本是男儿郎,自然毋庸置疑。哪怕自小成长在腌臜之地,总是希望可以成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就算没有力量对抗世间的黑暗,至少,有能力去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就如同,你保护我一般。
  
  “小豆子,你就把自己当做女的。”抬起头,是你忧心忡忡的脸。 
  可是真的可以当做的么?可是当做以后我又是谁呢? 
  但那是你说的你愿意我做的,所以甘愿拧断了固执,丢下了自我。
  
  有些事,大抵是存在久了,反而会被人淡忘,如同你眼角的那块伤痕,多年过去,你已不在意,我却依然清晰铭记。
  是你眼角的,我心上的,伤。
  直到自己都忘了,记得的是那年的你,还是那年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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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虞姬。}­
  
  时间太瘦而指缝太宽,仿佛只一夜之间,仓促得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就挥别了少年时代,你已蜕变成丰神俊秀的伟岸男子。不知是不是常在一起唱《霸王别姬》的缘故,就是卸下了妆,都会恍惚觉得你其实就是霸王。
  
  沉默时候也会想,千百年前,垓下一夜,叱咤风云的英雄和倾国倾城的美人,究竟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做最后的告别。营帐外金戈铁马,四面楚歌,任是怎样铁骨铮铮如他,却必然是柔情四溢的,而平素温婉如水的她,是泪眼模糊依依不舍,还是心下坦然死生契阔?也或者,其实什么都不是,她只是最后一次在灯下为他补上衣襟上的一个洞,末了俯下身,用口咬断细线,然后淡淡转身,收起针线为他加上一件披风,她甚至是在笑的,便是时日不多,有过那样一段长长的陪伴,也足够让她只有满满的感激。于是眼光缠绕,流梭的就是永恒。
  
  而后风云一世的英雄,看着地面上绽出大朵大朵血红的花,曾经娇艳的容颜如蝶一般枯萎落下,手中长剑兀自饮血悲鸣。
  
  可那些传奇,到底是随着年轮滚滚逝去了,落入尘埃再也找不到。台下看戏的人,又有几人能懂得那些哀怨缠绵的心事?不过是人多热闹一时,散场了也就忘了,日子,总是要继续过的。
  
  但真真以为你是不一样的,你曾陪我走过那么心酸耻辱的一段路,我们熟悉彼此身上的每一道伤痕,可是什么时候开始呢?你对我毫无顾忌笑谈八大胡同的趣事,红唇美酒,脂粉娇娃,从你一翕一合的嘴里吐出的,都是陌生的字眼,而我就在那瞬间听到耳畔轰鸣,盖去了你的声音。
  
  分明有什么小心翼翼维护至今的东西在指尖滑落,生生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断响。 
  意气风发如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唱红的么?
  就让我好好跟你唱一辈子戏,不行吗?
  
  只是想跟你唱戏,只能想跟你唱戏,卑微如斯的渴求,你竟然已经不明白。
  忽然无比怀念你说“眉毛那儿,汗一蛰,生疼”的温柔表情,可以容我踮起脚尖,小心翼翼为你舔开。
  那是眉间心上无计相回避的记忆。
  
  然,终究不再年少。
  回头烟柳渐重重,淡云孤雁远,寒日暮天红。
  
  扮虞姬时日一久,眼底眉梢都染上了旦角的风情,对镜描妆,镜里的容颜明媚非常,可终究是“男儿身”,到底做不成可以青天白日站在你身侧与你举案齐眉的女娇娥。
  
  将水袖翻转,将唇畔轻弯,一个一个字吐出唱腔,在台下不绝于耳的喝彩中,我看到了自己的风华绝代,于是嗓音愈发婉转,心底却愈发荒凉。
  
  那是一垅一垅的枯草,它们曾邂逅过一个温暖的春天,于是萌了芽,渐渐长大,却在那之后遭遇了漫无边际的黑夜,见不到阳光,便都枯萎了。
  
  闭眼的时候,我甚至能听清它们绝望的断裂声。
  
  你说,你是假霸王,我是真虞姬。
  我的风华绝代,只是你的南柯一梦。
  夜已深,人已入戏。
  
  师傅说过的,从一而终。生平所愿,不过是于有生之日将虞姬唱下去,在你高挑的眉眼之下做一次最凄美华丽的谢幕,修成正果。
  
  奈何,我是虞姬,你做终究做不了我的霸王。也许,是不愿做,也许,是不敢做,可那于我,又有什么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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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惊梦。}­
  
  忘了是从何时起,开始噩梦连连。一张张脸孔在眼前次第晃动,有娘亲,有师傅,甚至还有张公公,袁四爷,青木,我爱的爱我的我恨的恨我的,围着我绕成一个圈,发出我听不懂的各种声响,四周是沉沉的背景,偶尔闪过几点火光。我大骇,大叫出声。然后你出现,挽着菊仙的手,深情款款的模样,那么近的距离,你却完全看不到听不到我。于是我就醒了,睁眼度过余下长夜。
  
  就如同,我站在你眼前,冷眼敛眉,分明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戳破的伪装的坚强,你却看不到。
  举案齐眉,生死相随,终是水中的月,一点儿的风吹过,便漾漾地碎了。
  
  你身旁绚烂攀附吐纳的,已是另一支芬芳的玫瑰。
  
  第一次看见她,是冰冷的寒夜,她光着脚,挽着一个包袱,身上是素寒的衣裳,对着你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模样,我堆在脸上的笑顷刻僵硬。
  
  多么厉害的一个女子,里子面子全做足了,然后你挽着她,顾不得我的叫唤,在众人跟前拂袖而去。
  临出门前她的回头一瞥,让我全身都冷起来。如同那个雪夜,我在窗口呵气成霜,望着你跪着的身影手脚冰凉。
  
  就那么一眼,我便自知,这从来是一场无望的等候,即便没有她,也会有别人。而我,从来没有她那样破釜沉舟的勇气。
  
  “砰。”门在身后仓促合上,抵在门板上,忽然觉得喘不过起气来。
  曾经将我捧在掌心的人,再也没有了。他是小石头,而你,只是段小楼。
  
  仿佛依稀看到少年时候的你,抚着那把剑对我大发豪言,你说:“楚霸王要有这把剑,早就把刘邦给宰了,当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宫娘娘了。”
  
  “师哥,我准送你这把剑。”
  那是我许下的承诺,其实是不是那把剑并不是那么重要,至少我不明白,但它是你想要的,所以我倾我所有尽我所能,也会为你一句话赴汤蹈火。也唯有这把剑,方配得上你这样的人物。
  
  而我也终于再次看到了那把剑。那个雷雨之夜,我借醉舞动着长袖,哀哀切切依依呀呀地唱,将剑横在脖子上的时候,恍惚看到你依然站在我身前,对我微笑,然后雨落下来,砸在脸上生疼,我却忽然清醒了。
  
  是痛苦万分的觉醒,抑或撕心裂肺的告别,我也辨不清楚,然光阴荏苒,我们都已回不到过去,将曾经盘根交错扎根于血脉的回忆一点点想起,再一点点剥离,原来如此痛彻心扉。
  对着苍茫的夜空,不由自主,怔怔落下泪来。
  
  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对我这么说的人,竟然不是你。
  
  再也不可能是你。忘了过去忘了承诺忘了回忆,你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出身风尘耀眼得仿佛一支罂粟的女人。她是你的,妻。她跟着你叫我,师弟。
  小楼,从今往后,你唱你的,我唱我的。
  
  如果不是日军进城,如果不是你躁性不改,如果,不是时逢战乱人命微薄,我与你,或许真正就此分道扬镳恩断义绝。
  
  或许这个世界,总存在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如果,没有真正到达便永远无法想象前方掩着的门里会有什么在等待。活着的人都太自以为是,总觉得来日方长,虽然未必事事如意,却总不会偏离大致方向。而事实上,你与我,都逃不过宿命的折磨。
  
  师哥,就如同曾经的你永远都想不到会有那么一天我被你弃如敝履一样,我也不曾想过,时光翻覆,你会变得连那颗最热血的心都蒙上了厚重的尘土变得世俗,也许是你终究看清了世界,所以仓皇地想要抓住些什么,而我,到底不愿醒来。
  
  所以很多年后,人群嘈杂中,曾经伟岸不屈的你终于弯下了你的膝盖。
  楚霸王何许人也?那是天下无敌的盖世英雄。楚霸王都下跪了,京戏如何不亡?
  
  其实我关心的,也或者从来就不是京戏。我入戏,不过是因为只有在戏里,我才是刻在你眼里唯一的虞姬。
  可是你的屈膝一跪,经年累月筑在心底的英雄形象便也跟着倒了,那曾是我许愿倾尽一生追随的信仰,就在那“砰”的砸地声里,倒在惨白的日光下,尘土飞扬。
  
  此后飞花逐流年,空庭人渐远。
  错的是如花美眷,还是断井残垣?谁又能说得分明。
  
  也许,再也不用说什么了。人生就是一出戏,来来往往的人穿梭,过了自己的时间就都该下场,而沉迷如我,唱腔一起,再回首嬉笑烟云,过往所有俱是残局。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若有来世,师哥,若有来世,我是真真切切的女娇娥,你可愿做芭蕉我为枝叶,我们再来一次珠泪滚滚的离别?
  

  ­张国荣版的《霸王别姬》我看了数遍,对这样一部经典的影片,不敢妄下评论,正如人生如戏,我们每个人都只是戏子,悲欢离合皆如是,过往烟云不可追,最重要的是演好自己而已。很久不曾动笔,没心思写作,上完四五个小时的班后就回家坐着看电视,有时电脑碰都不想碰一下,别谈登Q了,可每次看到朋友们说我空间好久不曾更新了,什么时候再出新作之类的,我深深反省自己的懒惰,觉得对不住你们,一篇文章下来总是反复修改,自己看得顺眼了才敢拿出来,费时费力费脑。也不知是前几年的烫染,还是这几年的过度用脑,原本浓密的头发掉了不少。有时真想吃了睡,睡了吃,过猪一样的生活,但日子还得继续,那些随心所欲,风淡云轻到底是做不到了。所幸快到春节了,好好放松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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