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这样的孩子
《舞妖》
<>现代和尚
这些穿高档西服
抽名牌香烟
却光着头的家伙
没忘了
在光头上别一副
墨镜
匆匆忙忙
往返于汽车和轮船
庙宇和饭店
曾经给释迦牟尼
下跪的双膝
跪到在
不止一个的
女子面前
偶尔参加会议
听听也讲讲
来年一部著作
和一个女儿
同时问世
要出国了
别忘了往行李箱
装一条袈裟呀！
<>他们
他们在各自的世界里
谈论到
他们的孤独
也在相同的时间
和不同的时间
孤独的哭。
他们不曾相识，如果相遇
会一见如故
他们没有相遇
不影响
他们成为知己
他们写诗
写他们的忧郁
百花开的季节
栀子花的香与白
为爱情疯狂，挫伤
认真的孩子，很挑剔
他们多次说要去旅行
带上她，却从未履行
生活很桎梏
破坏新世界
建设新世界
他们从不满意，疲乏了
冷静的离别了
但愿
在另一个世界相遇。
<>她们
从深埋地下
还是一粒种子时
就感到身体
的某一位置
很温暖 于是萌发了
破土而出的一刹那
看到了太阳
不停止的生长
未曾具备思想
没有人教她们
太阳不落
永远昂着头
没有什么不好
她们是向上的
无暇顾及脚下的影
她们曾幼小玲珑
如璞玉般剔透 曾含苞待放
花苞上露珠晶莹 更美的是
青枝绿叶 高举芙蓉
将来她们一定会凋零
但将来不属于她们
她们没有远瞩的嗜好
她们的一生、每一时刻
都看向太阳
或朝向太阳的方向
当她们年迈
会高举最后一张
哪怕已经破败的笑脸
说，我爱我爱
这混沌未开的一生
<>恶梦
我的恐惧
在一片叶子上
颤抖。
畏惧
那滴晃荡的露水
滴下来
一狰狞的笑
露出
邪恶的牙齿
当我睁开眼睛
额头一片冰冷
我用手掌熨烫
将它转移
到我的左胸
心脏跳个不停
冷汗不可阻挡
骄阳在黄沙中消隐
白色的包裹
飘满阴郁的街道
似漂游的亡灵
森森然的树们
狂舞枯枝的
骷髅手臂
挖向内心深处
风声成了狂乱的嚎叫
从地表掀起的碎屑
化做漫天的蜻蜓
蜻蜓们黑着脸
飞向同一个方向
那一个不为人知的方向
在那里
他们将纷纷坠落
如一架架失事的飞机
惊醒
迷乱者的恶梦
<>噪声
我突然失聪了！
我看见他们
嘴唇翕动。
午休时间到了
他们一个个离去
剩下的依然
嘴唇翕动
只剩他一个
他不再说话
他走到床前，躺倒。
我分明看见他在梦里
嘴唇翕动
<>穿雨衣的人
冷雨夜
形单影只穿雨衣的人
走入深处
细雨被街灯照亮那一刻
亮起的白
扎入灵魂
穿雨衣的人转过弯
从另一条巷弄迂回
问候陌生人
那些人如影子
从各个巷口
轻飘的走出
穿雨衣的人背风言谈
穿雨衣的人不曾拥有
泄露了的脊背
而那些走在风中的人
擎着茂盛的火焰
看到了自己
黑白的装束，渐渐发红的脸
穿雨衣的人露出白的手
指甲泛起了荧光
穿雨衣的人感到自己白白的骨头
渗出了雨衣
<>这样的孩子
这些孩子就会咧嘴
他们是在大笑
还是在哭？
脖子伸长，形容扭曲
他们的惯常。
面色铁青或赤红
他们捂着肚子
蹲得很稳。很多时候
不用担心
这样的孩子有很多
他们撒尿
冲走了一窝蚂蚁
或手里
抓着风筝线
在放风筝
<>上帝的一天
人类的白天是上帝的夜晚
太阳是上帝高举的灯盏
你。你看不见
上帝是一只安静的
夜行动物。在夜晚
开始旅程。
在登山，灯盏划一道弧线。
在白天。结束旅程，静止沉思。
在抽烟，明明灭灭的星。
呀！一地烟头。烫坏天花板。
<>军训联想
如果我们高兴
就能把他们挖起来
他们团团在地，呈绿色
我把他们叫做绿色的土豆
他们摆造型
显示他们的强壮
他们说他们是兵，却不见敌人
他们的敌人就是他们的头
（私下里他们这么想）
因为只有他 一个 声嘶力竭后
指手画脚 他一直以为
自己是主角
夜幕降临
夜色护体
他们围坐高歌
如果天降大雨
他们一定会变成
绿色的青蛙。
我想我们应该捉住他们
或跟他们一起
跳来跳去
<>舞妖
她跟音乐起舞
双脚玲珑如玉
轻轻跃起，轻轻点地
微微点头
她换一身行头
腾挪旋转。
腰身轻悄，手脚灵巧，他感动于
她的妖娆。
她轻轻靠近，和他对眼
拉出他的眼球。于是
他痴了：一只转动的羽毛
在眼前飘。
他沉迷。应该是一种植物。他
冲入一片竹林，去吻
一朵硕大的玫瑰。他伸出手“噢，抱”
她小心翼翼的保持距离。
她不说话，他不会说话
她笑，他便笑。他眼睛一眨不眨。
<>及时的春风
她以右手手背，轻拭额角
仍感到闷热
遂抬左手细指，扣紧车窗
稍一用力，缓缓拉开
轻薄的春风，适时地撩起
她如丝的发，粘一身的香，嘻嘻哈哈的
经过我
如鱼得水的嬉戏
她和我如有默契，同时舒一口气，莞尔对笑
然后看向窗外，微绿的草地
我开始感叹，这春风来得
多么的及时。
<>空想主义
我有一个鱼缸
里面没有金鱼
放满了石子
我想
如果我的石子
可以是金鱼
那么它们
一定也可以
在我的鱼缸里
游来游去
<>W，那天天冷
W
那天天冷
我一再挽留你
不要走了
我这有床有被
我要你和我一起睡
W
我说我爱你
不能光用嘴
要用身体的
每一个部位
W
你说不了
回家晚了
要被妈妈骂了
W
天真的很冷
要走就穿上我的外套
我的外套
男女不分 老少皆宜
我确信你妈妈不会怀疑
W
天真的冷啊
你快穿上吧
到了车站
我们还要冒着寒风
依依惜别呢
W
你就要穿着我的衣服
回家了
W
即使我不能和你睡在一起
也要我的衣服和你
形影不离
<>W，你说好了要来
W
你说好了要来
却迟迟没来
天阴着
要不别来了
下雨要挨淋的
W
虽然你说好了要来
可是如果下雨
你也是不必来的
虽然我已准备好了
我知道你爱我就行了
W
你千万别来
我刚发现了你的雨伞
在我这儿呢
W
雨已经下的大了
你真的来不了了
W
我只好反复检查
你还回来的外套
看你是否藏在里面呢
W
我不相信它是空的
我让它长出手 长出头 长出脚
来来回回走动
W
天并不冷
我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我知道你的思念已经到了
<>学校里的鸟
1
粉花碧树的学校
刚刚建好
鸟便知道了
鸟们从四面八方
云集而来
2
鸟们刚刚来到
还没有家
它们喜欢在整洁的路面上
溜达
或者三三两两
站在树梢
讨论天气预报
和筑巢的问题
3
学校里的树
是新栽的
根基尚未长牢
它们决定先到处转转
好在学生们都是大人了
知道与鸟和平相处
4
从餐厅出来
顺便问一句
“鸟，今天你们吃了没有？”
<>微笑出门
粉饰额上
因欲望而隆起的
包。
恰当的着装
戴上可爱的礼帽
白白的手套
以便见到人们
适可而止的
行礼
也让眼神显得天真
抹一脸的幼稚
微笑出门
才可以
在险山恶水
做一个永不沉没的岛
看一年
又一年的落叶
飘呀飘呀飘呀飘…… .
<>老乡
你从家乡背来半口袋鲜玉米
风尘仆仆
我在第一时间把它们放进锅里
煮，与你同食
我突然感到这个夏天如此温暖
<>和民工兄弟在一起
和民工兄弟在一起
不似一只恼人的
跳蚤
被人们的尖手指
推来，搡去
他们称我大学生
我高深的眼镜
在赢得
他们的尊敬后
越发莫测了
他们也会讪讪的请求我
写写他们
我用比喻句
大力士的蚂蚁，勤劳勇敢的蜜蜂
工作塌实如基石铺路
却不告诉他们
将被载入史册的
是某某领导
当路过一高级饭店
自豪的谈及
曾在这吃过
笑逐颜开
<>多像诗人
清晨
麻雀醒了
纷纷出现
在路上
蹦跳着来回
一片落叶
把它们惊飞
换个地方
在不远处
折回
它们胆小
而恋家
多像一些
可怜的诗人
向往光明
却拒绝太阳
那么诗人
你所说的曙光究竟是什么意思？
<>教室
透明的物质背景中
物质排列组合
很随机
也可见到
雕琢的痕迹
就在这
中空的直六面体
内含
三十多张平面的
三十多把带把的
三十多个会动的
声音各异，来回推动
六块透明的遮挡物质
以便转而
向外
看白白亮亮的 上升
四个带翼的 此刻
一动不动
不会被怀疑
各处充斥着能够照亮的
抓一把，是空
<>梳马尾辫的小女孩
梳马尾辫的小女孩
掌一盏灯
小心翼翼的
举在胸前
刚走出门外
风便吹熄了
她抬头仰望
渐渐升起的黎明
轻轻地说
天，就快亮了
灯且放在脚边
她已长大
她要披着齐肩的发
追逐彩色的梦去了
暮色来临的时候
当她回首
看见另一个
马尾辫的小女孩
捡起那盏熄灭已久的
灯
小心翼翼的
点燃
<>一架漂亮的纸飞机
舞折了一架
漂亮的纸飞机。
舞的纸飞机
漂亮的飞在七的眼睛里
于是七学着舞哥哥的样子
折了一架，不太漂亮的
纸飞机
七的不太漂亮的纸飞机
漂亮的飞在，一个小妹妹
静的眼睛里
于是静学着七的样子
也折了一架
不太漂亮的纸飞机
纸飞机，飞来飞去
所以，现在的孩子们啊
仍在满世界飞着
不太漂亮的纸飞机
<>邂逅
1
那天风很大
我躲在酒吧
喝茶
2
坐我对面的女孩
神采奕奕
她和我对视
她要用美丽的眼神
将我扼杀
3
她手形纤细
粉面如花
我分明看见
她把纤纤的削葱指
伸入好看的嘴里
啮咬漂亮的手指甲
我眼睁睁的看着
她像一只诱惑的小母兽
不停地告诫自己
不要想入非非
4
她抬起头
轻飘的眼神
环视一周
化作一支玩具的花棒槌
在我颤动的心上
轻轻地槌
她还漫不经心
对着玻璃桌面
不停地敲打
她一定当成了琴
我有些情不自禁
我在心里默念
“1-2-3-4-5-6-7”
5
我觉得她有些
生气
她用左手托住略尖的下巴
看我
我用右手托住宽宽的下巴
看她
她终于对我
笑了
6
我想或许她对我有好感
我觉得应该和她聊聊
即便是出于礼貌
否则她会把我当成
柳下惠
她却提起包，走了
她是在故作严肃
我的想法有些恶意。
7
时过境迁
我仍在一遍一遍的回忆
这场邂逅的美丽
如果当时去追
今天一定后悔。
<>记一次一夜情及其深远影响
我的一个室友
认识的一个
异性网友
千里迢迢从广州
一路赶来
共赴这跨省的
巫山云雨
三天
做了九次
他说她可能
是名
年轻的妓女
却很懂得
爱的真谛
以后的每个月
三百元的生活费
将会
如期而至
他说他苦恼
不已
他深深迷惑于
一名妓女的
缱绻温存
柔情蜜意
他仰头直面
苍天
他说情啊
情为何物？
<>在阳光里
1
在阳光里
农民头戴斗笠
用廉价的冰水
抵抗高温
绿色植物
也收敛了叶片
坚守麦田
鱼儿感到窒息
竞相跳出水面
祈求一场雨
2
时间过的缓慢
阳光从侧面
秘密攻破
遮阳伞
街道两边
一路排开的小贩
无所庇护
生意清淡
冷饮店老板
心不在焉
3
有太久的时间
我躲在冷气的房间
感到自己如一块
易碎的玻璃
我把自己贴上
“轻拿轻放”
的标签
拒绝出门
几个等车的年轻人
在车站
把整桶的冰镇汽水
倾入肠胃
使我感到寒冷无比
4
但见
一个绿衣的
丰满少女
撑一柄悠闲的
绿伞
如一只娇美的青娘虫
顶着叶片
悠然上街
<>开发区的狗
城市扩张的手
向着农村，延伸
于是……
1
几只野狗
遗失了村口。
人似的站在
整齐的柏油路面
徘徊
2
红灯绿灯，狗看不懂
狗站在十字路口
瑟瑟发抖
生怕一不留神
命丧车轮
3
每一天都有狗
死去的消息
每条街都有狗
压扁的印记
4
面对伙伴的尸体
狗没有起义
狗从不挪用
人类的规则
5
在此之前
开发商开车进村
受到狗的恐吓
<>公交车第二十三路
公交车
第二十三路
是我从未坐过的一路
今天 我坐上了
这公交车 第二十三路
才刚一上车
我就感到了恐怖
今天天气
还是很好的
冬天的阳光 射入车窗
斜斜的 所以
很容易被遮挡
遮住我的阳光的
是这辆车的司机
这家伙 个挺高人挺胖
头发有些打绺 西服有些打皱
他的一举一动 使我感觉不很轻松
他的肮脏的外表
使我想到他的阴暗的心灵
时间还早 车还没有开动
寒冷的空气中
阳光在爬行
阳光已经占领了整个车内
而我仍被覆盖着阴影
那个司机的阴影
我恐惧
恐惧到没勇气换个坐位
就像由于害怕疼
没有勇气拔掉使我疼的刺
我只能坐在阴影中
看着阳光洒满整个车内的世界
又上来几个乘客
司机默不做声
他一直在看厚厚的一本书
看封面 似乎凶杀兼色情
他抬头 我看到他鬼一般的
阴鸷的面孔、三角的眼睛。我不敢看了
我转过头 他说了句话
像在训斥、责骂
乘客开始窃窃私语，开始骚动
像一群犯错的小学生
车轰然启动 没有征兆
乘客一起后仰 不约而同
还有几个女子惊异的叫声
失色的花容
司机一脸平静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阳光越来越强
照不化他一脸的阴险
二十三路
奔驰在狭窄的 多年失修的
二十年前的大道上
愈表演呼啸而过的威风
路人四散逃亡
司机彻底疯了
司机彻底疯了
他放弃了方向盘
专业的按起了喇叭放任驰骋
如入无人之境
在车的前方、路的中心
一个老太太蹒跚而行 雷打不动
也许是想结束苍老的生命
也许只是多年失修有些耳聋
我战栗了
这将是一场生死较量
一个老头，我们这些年轻人啊
应该称其为老英雄 奋不顾身 力挽狂澜
拉回了老太太 然后一起摔倒路边
更远处的前方
小孩子纷纷抱回了皮球
大人们纷纷捡回了小孩
司机继续狂按喇叭
意味深长 经久不息
我将头转向窗外
倦了 不愿看了
我对二十三路心灰意懒了
终于到站了
我走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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