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风清无尽藏个人日记

月白风清无尽藏

个人日记

2014年12月12日

天津是有海的，我家距离海边不过十几公里。此行，与其说是去看海，不如说是给疯了的心找个放肆的理由。

决定利用周末出去走走。落脚点定在朋友处理一些事务的辽宁省葫芦岛市。滨海北开往葫芦岛的高铁，两个小时的车程。不知为什么，发出的说说状态位置显示为吉林长春，一下子就有了穿越到北方更北的感觉。

先生常常开玩笑说我的心野，哪怕离开家十公里都会撒起欢儿来。确实，真的喜欢那种离开的状态，有种逃离现世感，是平时贤淑安分状的对立面。

17：32分，高铁开往大连北。一个小时后，几个人商量要不要补票直抵终点。由于朋友有事务要处理，我们的壮举搁置。

很快抵达。

下车后仿佛浑身哪里都不疼了，欢腾蹦跶着就出了站。边蹿蹦边使劲儿哈气：原来，也没传说中的那么冷嘛！

飞天广场附近是标志性飞天建筑和杨利伟雕塑。从不关心国家大事的我才知道，原来杨利伟是葫芦岛人呐！啊啊啊，好一个孤陋寡闻的李四呀！

在广场附近寻找可以休息吃东西的地方。一家名为“鱼乐圈”的食店唤醒了大家的胃，遂决定去吃烤鱼。进入并不太宽敞的店堂，爬上铁木结合楼梯上了二楼，视野一下子打开。装修布置文艺的厅堂给这个文艺女青年打了足足一针鸡血。最重要的是烤鱼的味道真的好棒。吃饭聊天，话题愉快，身心放松。忘记来时的那个世界和可能的手术。

店铺打烊太早，几个人决定去K歌。我喜欢唱张雨生：大海、未来不是梦、一棵秋天的树、一天到晚游泳的鱼……有朋友询问QQ昵称是否源于这首歌曲。以前昵称是不停迁徙的鱼，从03年注册北方时空论坛开始，这个ID一直用了十几年，两年前改为不再迁徙……我是一个恋旧的人。我们唱十年，唱滚滚红尘，唱蔡琴，唱刘若英……唯一跟上时间脚步的歌曲是邓紫棋版本的存在。 “……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你的爱总在我心间，你是否明白……”每次唱执着，总会想起一个人。他说：有谁相信那些词句被我写在烟壳上随手给了许呢？我说：我信。

午夜的街头清冷，呼吸时口鼻周围冒着白气。四个人步行穿过空荡的街道回住处。这是一座安静的城。简单洗漱睡下。睡前写下说说：午夜的街头清寂，有如幻觉，又似梦境。脑子里反复出现曾读到的文字：“单纯如童年，空旷如命终”。走进一座城，一如走近一个人。晚安。室内温暖如家，很快睡着。

1212网购里打着折扣的口号大卖的日子。

1213首个南京大屠杀死者国家公祭日。

小朋友在家和爸爸去参加少年宫组织的乒乓球比赛。

留言里写下：不管到哪里，离开就是很臭美嗒！

一觉睡到近中午。朋友处理好事务已经归来。大家商定去20公里外的兴城古城看看。出租车一路走过大桥，上坡下坡，街边建筑像极了我的老家，青灰的瓦房、横陈的秸秆还有光秃秃的树。

我们从东门进入。古城人稀少，寥寥本地人骑着电瓶车在石板路上穿过。店铺半打烊状态。陈旧的书店里有人在火炉边聊天打牌。一个大大的葫芦吸引了我，那是少年时老家用来盛米或者盛水的容器，只是记忆中的葫芦要更干净温润厚重。一个卖石头的店铺里有人在掏剔巨型树根，大概要两个人方可拢抱过来的样子。那人一点儿一点儿劳作，没有厌烦也看不出来用力，只是平静顺意地做这一件事。

蓟辽督师府红墙灰瓦，门外石雕吉祥动物。我们在打着补丁的红墙边拍照。天空蓝得洁净美好，不再是我们头顶上的那片常年雾霾的天。城中鼓楼旁的旧式小卖部呈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样子，门外没有座椅，阳光如此温暖，我想搬个板凳坐在那里晒到太阳落下城楼。十八度灰的老鼓楼门洞一下子成了最爱，在青砖墙壁旁我们再次雀跃留影。

沿着街道行至南门，有两座牌坊的南门在整个街区里是最有特色的一道吧。我们没有去西门和北门，凭感觉它是最繁华的一个出入城口。城门前两座牌坊分列南北，相距约有百米。网上查到的资料介绍，这两座石牌坊由明朝末代皇帝朱由检为镇守辽西重镇的大将军祖氏兄弟所建。南为“忠贞胆智”坊，北为“登坛骏烈”坊。两座牌坊均为岩石雕刻而成，造型为仿木结构，四柱三间五楼式。牌坊北面隐约可见“廓清之列”，查后得知意为褒赞祖氏武功和为镇守安民立下的显赫功绩。有荷花、人物、麒麟雕刻于牌楼上方，两柱下端两对石狮蹲于侧旁，弓背昂首，生动逼真。第二道牌坊雕饰更加细腻，风雨剥蚀后的保存仍算完好。建筑是石头书写的历史，时光滚滚流动带走辉煌肉体和功绩，抚摸着建筑上人类留下的痕迹。两座牌坊在冬日略显萧条的街区仿佛并无存在，静静地驻守在那里，没有哀伤也无喜悦。我喜欢它们如此底气地默守于喧哗人世。

在街边小店喝到热奶茶。奶茶店不过七八平米，除去操作区和柜台，居然还可以放下四把椅子，而且是围着一个小火炉。刚好够我们坐下来。温热的液体进入胃口，顿觉暖和。从炉盖缝隙可见铁炉膛里正在腾腾蹿跳着有力的火苗儿。偎着火炉，困意来袭，想要睡上一觉了。

接下来的镜头是：葫芦岛海边。

沙滩上的砂砾闪着各自的光。不是细粉的沙，而是越靠近海，卵石越多形态各异，也就越好看。不像我家附近的海域只是寄生着牡蛎的礁石。在沙滩上跑步，硬的沙滩，拍下四人在斜阳中的影子。

靠近海，胸中沉闷荡然无存。心无挂碍，不再痴缠，只是面对着这冬天的寂静的大海。没有波涛，也无惊浪。有如飞鸟划过天空，又如炽烈恋情在心底悄然流淌。这样了无痕迹，心却为此惊颤良久。

太阳渐落，余晖下，海面嵌上一层金红。踩过硬滩贴近海面，冷风夹着海水的硬气钻进脖子、裤腿、手腕。拍照的手指僵了，腮帮木了，牙齿打着颤。却是孩子一样欢悦，忘乎所以地大笑，随心尽兴地奔跑。转头间，这些逐渐老去的身影仿佛褪掉了多年世俗中各层角色的外衣，回到少年模样。海风中，轻轻荡漾着的是我们不舍老去的心。裹着风的羽绒外套里有海的腥味，粒粒沙子随着鞋子被甩在身后。当时我想，这胶片感的场景将会以电影镜头般定格在我们的回忆里。

日光落尽，重返人间。

去吃火锅。热气腾腾地菌菇锅里翻滚着青色的蔬菜面温暖了身体。在附近看一场电影。从影院出来，买到小菇凉做成的冰糖葫芦，迫不及待咬下去，冰脆直抵喉口，吞咽间凉得哇哇哇地在无人的大街上蹿蹦起来，却是沁甜沁甜。

酒是令人愉悦的液体。回到住处，喝酒，说话，说话，喝酒。凌晨三点睡去，一觉到天光。

白日里仔细看过这座城。

回程中的高铁窗外：灰色的树与路，未收割的秸秆，平房人家烟囱里冒着的炊烟，红色的房顶，白雪覆盖着的荒野、鱼塘、田埂、草垛。从关外到关内，从城市到乡村，减速玻璃窗里热热烈烈的四个人即将被送回人间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