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梅

走在大街上，忽然发现，街道两旁卖大红灯笼、年画、春联的多起来。红、黄、绿、蓝，五颜六色，把街道装扮得像要出嫁的俊俏新媳妇。

再看平日里摆摊卖菜蔬果品市场，也从零星摊贩，变得拥挤热闹起来。时鲜蔬菜、瓜果梨枣、观赏鱼鸟、塑料棚里姹紫嫣红的花儿，这一向冷清的小市场，臃肿热闹异常。

前天回老家看望母亲，适逢母亲去邻村赶集回家，我问买啥了，母亲边脱下棉袄，边指着一兜子带鳞小鱼，说，上年买的鱼上供长大，我去买了正好用的。嗯，进了腊月，母亲开始为年夜上供祭祖开始备货了。

家里的年味，总体还是从清理卫生开始的。她学校一放假，就卯足劲儿，先是清理阳台杂物，接着擦玻璃，再就是清理厨房。然后才洗晒衣物。我去朋友家，看他们请了家政服务，儿子也说，今年他开始发工资了，由他来支付家政服务费，爸妈毕竟都五十多岁人了。“你有那些闲钱，先去领回个女朋友来吧！”她一句，就把儿子噎回去了。

也不知她啥时候学来的本领，凳子上再摞凳子，像壁虎般附在阳台铝窗上，先是拿喷葫芦冲洗，接着擦抹，最后才是拿报纸清理。经她一天的忙活，阳台12个大窗子，都像镜子一般光亮。尤其是她戴着太阳帽、架着墨镜防阳光的样子，惹得楼下收废品的大哥直瞅个不停——估计大哥以为楼上附在窗上的女人，是身怀轻功绝技的吧！儿子说：你这些年不在家，前后阳台窗玻璃都是她清理的，嫌我像狗刨，抹不干净。嗯，技能是练出来的，是辛苦出来的，得给她发奖。什么奖？还没想好。

给我分的任务是整理书房。其实，这儿让她整理我真的不放心。从京回乡返岗，拉回来十二三箱书刊。可把她急坏了，要我赶紧拉回老家，在我背后直嘟囔：你还嫌家里不乱啊，小心这么多书，把楼板压塌了，楼下检察长要找你来算账！也是，本来就有六橱书，再添上这些，书房里太满，只能转移到不敢作声的儿子卧室去。我只能赶紧挑选，急用的，一时买不迭书橱，暂时依着东墙摆放整齐。资料性的刊物、大的工具书，拉回老家去。

周日下午，整理完书刊的我，累得浑身酸疼，晚饭都不想吃。她却忽然记起来，刊载有我稿件的报刊都放哪儿了？我也没注意呢。她急了，好多报纸，是她骑着自行车去报社取回来的。所以，她很在意。周一早上，她就开始找寻，却不见了报刊踪影。原来，被我跟其它报刊都装进袋子，扔地下室了。她赶紧背上来，一张一张选出来。《高考，那些青春岁月》，有这个文章的去报社要了五张；《绵延的梦》，是儿子去报社取的，只拿回来三张；《2015，钓梦》这个，那编辑很慷慨，一下给了六张……她一边铺平，一边收起来，装进精致的空茶叶盒子。还说，这是好东西，待将来读给俺孙子听的。“那得猴年马月？”我问她。“对你儿子，你一点也不操心，这样下去，啥时候他领女朋友进门？”“乖乖，儿子找女朋友，还得老子去帮忙，那不是公公背儿媳上泰山？”不对，歇后语用错了！我找抽！赶紧去倒垃圾去吧。于是，借机逃出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