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桥梅

    当下的媒体，越来越接地气。

今天的人民网，推出了丰子恺、沈从文、汪曾祺三位笔下的端午节。三位文学巨匠的文字，描述家乡过端午节的习俗各有不同。丰子恺的故乡浙江桐门镇，端午日，给孩子们佩戴“老虎头”香袋，“打蚊烟”；沈从文的故乡湖南凤凰，是赛龙舟、人鸭赛跑；汪曾祺的故乡江苏高邮，是系百索子，吃鸭蛋，拿空的鸭蛋壳装萤火虫。

尽管三人所处的地域不同，但在回忆文字里，都提到端午时节，用雄黄兑酒喷洒消毒，用端午时兑的雄黄酒治疗蛇伤或者毒虫的叮咬。

我所在故乡临朐，似乎端午节味颇不浓。记忆里，少见赛龙舟等大型庆祝活动。如今看这端午龙舟比赛，也只在电视里。

小时候，端午节的早上，母亲早早把从园子里割来的长茎艾蒿，插在房门楣上方。还把多余的艾蒿，查到邻居家的门上。然后，煮了从集市上买来的粽子，一人分一个，再喝上一碗煮了艾蒿叶的苦涩荷包蛋汤。那时候，少见做粽子的黏糯米，父亲去街上买来的粽子，里面包了一两颗小枣，米却是大米，散扑渣的，只有去南乡的姥姥家，才能吃到正宗的糯米粽子。姥姥家乡种着五谷杂粮，就不缺糯米，村前的大河岸边，长满了高大碧绿的苇子，姥姥家里有长甜枣的枣树，端午节，便有了好吃的粽子。可我家跟姥姥家相隔几十里山路，能吃到姥姥、舅母做的粽子，也不容易。

门楣上插的艾蒿，夏天没过完，就干枯了。我和弟弟们就踩着凳子，把干艾蒿拽住来，当马鞭子赶马玩游戏。只要母亲看到，就会边责骂，边抢下来，把这干艾蒿塞进床头的苇席子底下。每当我兄弟，或邻居家孩子被打破了头，割破了手，母亲就拿那干枯的艾蒿煮了稀罕的鸡蛋，少加上点红糖，给受伤的孩子吃下。我一直以为，我母亲的做法是为了辟邪，母亲的举止是迷信，该被揭发批判。后来，才明白，这艾蒿可驱蚊蝇、灭菌消毒，预防疾病，有很多医用价值。记忆中，艾蒿煮蛋好吃，可奶奶和姥姥点燃艾蒿搓成的驱蚊草绳，就会熏得我们孩子们两眼泪流，赶紧奔出门来。
 

又是一年端午节。早上，匆匆吃了豆沙、红枣粽子，就带了妻子买好的不同风味的粽子，去城南，给老家的母亲送去。进门，就闻到了母亲刚煮好的艾蒿荷包蛋的香。弟弟家侄女来了，我两个妹妹也到了，都是来送粽子。母亲家里，一时充盈着艾香、粽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