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洞穿》

个人日记

一、他们从凤凰来
百年不遇的大雨对凤凰古城持续突袭,而凤凰美丽夜景的恢复至少还需要两到三个月的时间。所有惦记着凤凰的人们,放一份祝福在纸间吧,且在心中回味它的旖旎……
沈从文先生之于凤凰,就如同鲁迅先生之于绍兴、茅盾先生之于乌镇。因为有他在,那是凤凰古城的一缕魂魄。
清晨的凤凰,烟雨笼罩,吊脚楼升起袅袅的炊烟,几只白鹭蹲在木桥上,仰头四处张望。乘上一只木船,江的两岸横着苍苍的翠微,吊脚楼将伶仃的脚伸进江里,水清澈得令人忧伤。就听见沈先生轻声地低语:“三三,你若坐了一次这样的木船,文章一定可以写得好多了。”“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在船上读沈先生写给张兆和的书信,常常无端地惆怅和感伤,坚硬的心一瞬间柔软温暖了,化为沱江里一泓清流。
踏上清幽的石板路,向沱江的下游漫步,就走进沈从文笔下的山水画卷里:“两岸多高山,山中多可以造纸的细竹,长年做深翠颜色,逼人眼目。近水人家多在桃杏花里。春天时只需注意,凡桃花处必有人家,凡人家处必可沽酒。”沈先生仿佛是一位风景画大师,他的文字就是一幅彩墨画,笔致疏朗,明丽照人。
不一会儿,到了听涛山下,拾阶而上就看见沈先生的墓碑,一块天然的五花巨石,镂刻着先生的手迹: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可认识“人”。背面刻着书法家张充和的挽联,字是晋人小楷。“不折不从,亦慈亦让;星斗其文,赤子其人”。概括了先生不折不从的品格,赤子一样的情怀。只有赤子,会被人间的美好、悲伤、苦难、真情深深打动。他的乡愁如同江水流淌在苍茫的大地上,也将毕生的心血都埋藏在文字里。沈先生十五岁离开家乡,可是他的文学作品,从来没有离开过家乡的青山碧水和淳朴善良的人们。
走进小巷深处,去拜访沈先生。在故居的墙上挂着他暮年时一帧照片,戴着一副眼镜,孩童般纯真的笑脸,慈悲、纯净。仿佛还能听见他朗朗的笑声。
画家黄永玉这样写道:“谈文学离不开人的命运,从文表叔尽管撰写了再多有关文物考古的书,后人还会永远怀着文学的情感来怀念他。”是的,我站在沈先生的巨著《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前,隔着冰冷的玻璃柜,依然能感觉到它有一颗火热而跳动的心,他后半生的心血全都倾注在这部书里。
他的爱、坚韧、温和、悲悯,流淌在他的文字和生命里,浑然一体,不可分割。他写过:“我心中似乎毫无什么渣滓,透明烛照,对河水,对夕阳,对拉船人同船,皆那么爱着,十分温暖地爱着!”他的一生就是那样,有一双孩子般对世界充满好奇的眼睛,一颗纯净的心,感受着,爱世间值得爱的一切。无论岁月给他伤痛、屈辱、苦难,生命已是繁华落尽,不染尘埃。他的心是沱江的碧波,照山是山,照月是月,都映在他心底和文字里。星斗其文,赤子其人。
美丽的凤凰古城出了另一位奇人,就是画家黄永玉。他少年自学版画、雕塑、绘画、文学,皆造诣高深。他博学多识,才情非凡。历经世事风雨,却依然不改天真、顽皮、倔强、幽默的天性,被称为一代“鬼才”。
沈从文先生是他的表叔。沈先生暮年时候,黄永玉陪着他一起回到凤凰,坐在老家的院里,能看得见南华山、喜鹊坡、八角楼和文昌阁小学——他们读书的母校,听得见孩子们清晨朗朗的读书声。他对沈先生说:“三月间桃花开了,下点毛毛雨,白天晚上,远近都有杜鹃叫,哪儿都不想去了……我想邀一些好朋友远远地来看杏花,听杜鹃叫。有点小题大做……”沈先生躺在竹椅上,微闭着双眼说道:“懂得就值得。”说得多好!精神世界的默契是多么难得,他们是听杜鹃鸣,看陌上烟花开遍的一对知己。在故乡他们一起吃糍粑,听傩戏,那一次,沈先生听着古老的乡音,忍不住泪流满面。
黄永玉最喜欢画荷花,笔下荷花独树一帜,神韵盎然。在北京郊区的家里,养着三亩荷塘,他的家就取名“万荷堂”。夏日里荷花摇曳,清芬暗盈。他叼一只烟斗,穿着时髦的牛仔裤接待文人墨客,整天乐呵呵的模样,人们称他“老顽童”。他笔下的荷花一反常态,一改文人笔下高洁、清逸出尘的荷花,而是色彩斑斓,充满了蓬勃生机。他最著名的一幅画《猫头鹰》,黑色的猫头鹰,胖胖滚圆的身体,蹲在树枝上,笑容可掬的模样。它睁着一只眼,闭一只眼。酣然淳朴,一派天趣。
黄永玉有一枚闲章,上面刻着:“无法无天”,真是余味悠长。随心而画,不束缚画家的灵魂,自由洒脱,率真随性。无法无天,那是艺术创作的最高境界,那样的作品才有无穷的生命力。
故乡是一个人感情的摇篮,故乡的影响将贯穿一个人的一生。
二、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50后的《山丘》,洞穿70后的爱情
在一个失衡的地方,不管是情感抑或其他,都不可能获得刚刚好站稳的能量 用满是老茧的手掌劈开情感的荆棘,才发现眼前是浩瀚的汪洋,后退不能,前行不得

这篇题目有严重的偷懒行为,它来自现年56岁李宗盛的新歌《山丘》。我一向不喜欢中文口水歌,总感觉完全不适合像我这种骨头里高逼格现实生活很土鳖的人。例外地,《山丘》的歌词深深深深深地在一些夜深人静的晚上戳到了我这颗70后的心。
我承认,迄今为止都还是爱情的失败者,我其实是没有太多资格谈论如此沉重的话题的。就像你们中间的很多人一样。我们跋山涉水,要在几十亿人口中扒拉出另外一个并驾齐驱的人类,太困难了。这根本不像我们匍匐在大海边随意捡拾自己喜欢的贝壳或是鹅卵石那么简单。我们经历很多潮起潮落,见过很多不一样的风景和大大小小的人物,可谁才是我们真正喜欢又适合在一起的人呢?
鸡汤先生和鸡汤小姐们每天都在鼓吹。可就算他们把暖男和贤女都刷成了狗屎,这些熟稔于心正确的废话们,依然无法指导我们寻找到安心的另一半。
于是,我们不停地丢了西瓜捡芝麻,吃着芝麻想着芝麻饼。就算侥幸以为碰到了所谓的爱情,也是短暂的时光交错。孤单并且无助的时候,我们常常会由心自我责怪。
其实,在一个失衡的地方,不管是情感抑或其他,都不可能获得刚刚好站稳的能量。现实通常是,当我们用满是老茧的手掌劈开情感的荆棘,才发现眼前是浩瀚的汪洋,后退不能,前行不得。最后,活活活成了李宗盛歌词里的模样。
比如,你爱上了一匹野马,可你的家里没有草原。又或许,你说我去圈一块草原来吧,等你终于拥有了一大片的水草丰美之地,可是呢?你的野马早被人骑跑了!你们看到这里是不是觉着很好笑?无论如何,我是笑不出来的。
再比如,你穿过所有的街道,穿过所有的四季,穿过人山人海,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那一簇,而一切都是恰如其分的时候,伸出去的手又被疾风劲草挡了回来。你就这样站在那里,看着镜像中的花草,摇曳跌宕,参差不齐地蔓延到别人的脚下。
更多的时候,我们好高骛远不切实际地追寻着所谓的美好。世界上的红男绿女,人人都在挑来挑去,但这种挑选是如此感性,其中理性的成分甚至比不上在农贸市场里挑蔬菜。然而现实生活却是如此理性、秩序感十足。于是,我们常常看到诸多理工科男女拥有了日常鸡毛蒜皮但大致上纷纷扬扬的幸福生活,而敏感多疑才情恣意的文艺男女,大多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在“正确的废话”里,“听从内心的召唤”真是一句经典。有些时候,心是会骗自己的。再说得玄一点:认知系统里的无知太过辽阔,我们感应到的内心,真的是我们所需要的那部分吗?以我的经验来看,在爱情中“听从内心的召唤”,的确是一条捷径,通往万劫不复在劫难逃的深渊。
经历了深渊,又习惯了“听从心的召唤”,到后来,我们便开始过一种水一样听命流动的人生,随着起伏不定的世事,渐渐浸润消失,并融入生活的海。
岁月很长,长不过遗忘。时间太短,短不过生命。真爱往往沉潜在我们不去注视懒得搭理的琐碎之中。因为懂得,所以陪伴,因为慈悲,所以珍惜。别等到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像李宗盛似的两鬓斑白,身未动,心已远了。

文章评论

平凡

岁月很长,长不过遗忘。时间太短,短不过生命。真爱往往沉潜在我们不去注视懒得搭理的琐碎之中。因为懂得,所以陪伴,因为慈悲,所以珍惜。别等到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像李宗盛似的两鬓斑白,身未动,心已远了 。经过生活积淀的肺腑之言,多么有哲理!

荷语风情

真的不像80后写的文章。对人生的感悟如此深刻,驾驭文字的能力如此了得!佩服![em]e179[/em]

冬青子

但愿经过这场水灾,沈先生的老乡们少造些景,少造些桥,还凤凰古城一点天然。

冰雨情丝

如此精文[em]e179[/em][em]e179[/em][em]e179[/em]

难得清醒

我也憎恶心灵鸡汤,那些写心灵鸡汤者和信仰心灵鸡汤的人自认为通过一篇短文找到了事情的本质,胡乱定义别人的幸福。 还是顺其自然,听从心的召唤吧!

在水一方

又见浮生文章了。爱加崇拜,才可能包容一切。所谓老天安排,只是人们莫可奈何的认命。让我崇拜的人,有,但还没遇见,他还不认识我,我也还不认识他。

出水清荷

人总是一边寻找着,一边与生活妥协着,听从心的召唤,却难以找到心的归宿,千山万水后无可奈何地带着遗憾慢妥协。

巴比伦

凤凰的美在眼里,在心里。亦在沉淀内涵的文字里。

紫藤

因为懂得,所以陪伴,因为慈悲,所以珍惜。 [em]e160[/em]

我心依旧

任何的语言评价都是苍白的,寓意深刻

鼠王

听沈从文,看黄永玉,想世态人生,两篇的妙处是看起来格格不入其实有着令人深思的契合。

荷香暗盈

很高兴又见浮生新作,欣赏的不仅仅是文字,作品中有些语言可以做名言警句加以引用。更喜欢作者观察事物的角度和表达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