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玫瑰

文字：雨后玫瑰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这曾经是我期待且喜欢的季节，因为她的厚重、明艳，让我的心情温和且宁静。可今年这个季节，让我感到的是更多的悲痛与无奈。

又是深秋，枝头凋零的叶子，独享自己的寂静，面对空旷默不作声，是谁的愿望和期待，将它推上了无奈的风中？这个季节的风，不止一次隐瞒我的泪痕，它吹痛的是我深深的思念……

以下的文字是去年妈妈住院时写下的，只可惜，只录入了这么多。后来，妈妈病逝，手稿也遗失了。可是，刚好一年后的今天，我意外地发现了这篇文字，泪水中，往事历历在目。。。

    

清冷的午后，走在去医院的路上，有扑簌簌的叶子落在身边。抬起眼，街道两旁的行道树上，红叶似乎燃尽了夏日的激情，柔弱的身姿翩翩而下，安静而落寞。伸手接住一片细细端详，温润的质感，经脉分明，并未见到十分委顿的迹象，却又义无反顾的落在根的身边，静守一个轮回的终结。握着这片经霜而红的叶子，心里慢慢涌起的痛感，渐渐弥漫全身，我不由得轻轻啜泣。在妈妈的视线之外，我终于泪如雨下。

陪妈妈住院，已经快二十天了，期间将妈妈接回家住了一周，几乎没有出门。妈妈的病情时好时坏，我和哥哥忙里忙外，根本无心注意时令的变迁，花草的枯荣。今日，面对空旷的街道上飘然而落的树叶，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凄楚。

在心目中，妈妈虽然体弱多病，但一直都很顽强。这“顽强”二字，正是主治医师的评价。当他得知这麽多年来妈妈与病魔所做的抗争后，他就一直被妈妈顽强的生命力所感动。当年，妈妈因做手术需要输血，落后贫乏的小城没有办法提供健康清洁的血液，匆忙中，直接从供血者身上抽取。从此，肝脏便被一种莫名的病毒侵扰，渐渐纤维化，也就是肝硬化。但年轻的她并不知晓。因父亲长期在外地工作，当时这里的医学水平和医疗条件又是如此的低差，即便身体有了不适，她也不肯去做全面的检查。直至十八年前，病情严重才到宁夏医学院附属医院检查，才知道已是肝硬化晚期——严重到医院已经不打算收治。幸好遇到那位王教授，经过半年的治疗，总算拣了一条命回来。但肝硬化始终如一把达摩克剑，悬在她的头上，潜伏在她体内。

尽管全家人都千方百计地照顾妈妈，想尽办法医治这恼人的病，但妈妈却从未把自己当做一个重病人，事事操心，人人牵挂，始终是我们家的顶梁柱。父亲比妈妈年长八年，又有战争留下的累累伤病，家中大小事情一概有妈妈照应，我和哥哥的各种烦心事，妈妈也一一顶当了过来。妈妈虽然文化不高，见识却不一般。在那些风雨飘摇的日子里，她没有令人烦心的埋怨，没有愁闷的叹息。只是在我们无助的时候，为我们端上热腾腾的饭菜。而我们，就会在她轻声慢语中体会到一份亲情的温暖和平静的豁达。只要有妈在，只要在妈妈身边，再苦再难，我们都不怕。在我们心中，妈妈反而像一座靠山，坚实而沉稳。如今，儿孙满堂的她老人家，等不及忙碌的我们好好孝敬她，就这样倒下了。

想着妈妈五天五夜的昏迷，内心有着莫名的失措。无眠的夜里，望着彷如酣睡的妈妈，总是心如刀绞。忍着泪水，却忍不住悲伤。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样的遗憾总是挥之不去。想想平时，总是来去匆匆，哪有片刻的安宁陪妈妈聊天，很少坐下来问问他们的冷暖与喜乐。倒是他们，总是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多注意身体，少饮酒，多锻炼。如今呢，句句叮咛如在耳畔，而她老人家却是人事不知了！

踏着扑簌簌落下的叶片，迎着乍起的秋风，急切地奔向妈妈的病房。想起幼时自己的体弱多病，妈妈也是这样匆匆带我到医院吧。


                                                            2011年11月1日
   此刻，

妈妈，女儿想你了。。。。。

遥远的天国，您，还好吗？

遥祝：安康  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