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心木

快乐的时光总是快的让人哀伤。

一

我知道，今年的平安夜，没有以前那样的氛围，也没有以前那样的浓烈，更没有以前那样的让人痴心妄想。许是因为我在逐渐步入社会，步入生活，步入脱离学生时代的岁月吧！点数着学生时代风风雨雨十几年的时光，把最温馨最深刻的记忆定格在了大学。

南方的冬季，在我的记忆里，总是湿冷的。那一夜，和他因为某件小事而不是很愉快，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从学校，到三堰，再从三堰，走到郧医直至回到学校。一路上话语很少，习惯了恋人之间的吵吵闹闹，所以不说话也不觉得有什么尴尬。我只记得，他穿的很少，很单薄，但是他从来不说冷。那一夜，他背着借来的书包，一路走回来，也没有说背的是什么东西，我也没有问。直到送我快要回宿舍时，才从包里拿出一个黄色的小熊，并且小熊的脖子上围着一条鲜红的围巾。我不记得有没有给他一个拥抱，我只记得那时我醉心于小熊，沉浸在他所带来的爱与懵懂的幸福中。这时想起，也是荒凉中的欣慰，也是遗憾里的铭心。

二

这一年走过来，悲喜交加。就像樊旭所说：“这一年，你毕业了，晚于很多的同龄人；这一年，你乱碰乱撞找到了工作，幸运于很多的同龄人。”看到这句话，眼泪在打转，不知道是高兴的眼泪，还是疼痛的眼泪。想想，的确。

前半年瞎飞乱撞，游弋于实习与复习的阶段。没有目的，没有方向。所幸，那是我的母校，有我最爱的老师，有我最熟悉的气息。见到了我的师父，冰释前嫌，明白了她的苦心。

生活在那所活动板房中，无比的压抑。强烈的代沟气息，让我只想逃避。于是，佛爷所在的办公室——画室，又收留了我。

我像苦行僧一般，白天行走，晚上修行。常常做题到深夜一两点，做着试前的的准备。信心十足，和樊旭去红寺堡考试，结果，她入了围，而我，落花流水。那段时间，从来没有感觉到的黑暗，吞噬着我，嘲笑着我，青睐着我，使我整个人都变成了黑色，既黑又瘦。父母不忍直视我的样子，亲人不敢轻易揭开我的创伤。他们一味的安慰，我一味的逃避。这个暑假，是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个暑假，也是我离开家的第一个暑假。煎熬，疼痛，等待，羞涩，挣扎，它们将我一锅烩。

人们常说，上天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也在为你打开了一扇窗，终于等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偏偏今年有教师事业编，结果我顺利“突围”。寒窗十几年，算是有了着落。我知道，所有的人都为我开心，高兴。

只是，很遗憾没能和大学三年陪我、帮我的好友樊旭一起工作。这无疑是我的一大憾事。我长比她年长，却长得比她更需要保护。于是，她就扮演大哥的角色。帮我拿行李，在外照顾我，安慰我。很开心于大学三年的时间里，我们一起回校，一起回家。行李包一样，背包一样，她的行李总是很简单，而我的总是大包小裹。难免，她会和我的分量一样重，有时会比我更多。常常笑着说：要是没有她，我可能会客死他乡或者中道崩殂。现在都有了工作，虽然都回家了，但还是分别两地，想要周末一起坐坐或者逛逛街，都只能想想而已。从来没有跟她说声谢谢，总觉得没有必要。多希望，我们能在一起工作啊！

后半年，我坚守着岗位。一股孩子气，教育着比我更小的孩子。工作的同时，兼顾着看看动漫，学学别人的思想，复习复习曾经的学业，追忆着童年的趣事，享受享受生活，学着打扮打扮自己，顺带着养伤治病。

我比较听话，所以我的学生们也很乖巧。没有什么差错，让领导抓住把柄。遇到的同事，对我也特别的好，于是，我真的成了一只幸福的猪。

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看来我这一生只适合活在中间，让别人保护——从学校刚走出来，又进入了学校。

三

每一次的蜕变，都是一次破釜沉舟的考验。

无论是生活，还是成长，都是一篇或是荡气回肠，或是枯燥乏味的文章，所以处处都埋有伏笔。

早就说过，“彭阳”这个地方，就是一颗埋在我体内的炸弹，果真如此，该来的还是会来，炸得我遍体鳞伤，我只能像蚯蚓一样，在暗处给自己疗伤。来此工作上班，物质上得到了保障，而精神上却越来越薄弱，越来越缺氧。各种事情，此起彼伏，各种感情，暗里涌动。直到现在，我才渐渐的走出了那份错爱的阴影。这不得不说是我精神上的一次成长。

经历的多了，也就从容的多了。生活，果真是用来经历的，而不是用来向往的。当我们一直向往的美好生活，终于来临时，却还是会恐惧，迷茫，甚至是逃避与出走。当时间从指尖滑落，在世故的同时，难免会有些矫情与做作。但这些都可以作为一种证据，提供证明自己成长着，成熟着。

逐渐地趋于生活化，而不再情绪化。

四

这个平安夜，我还有什么？找了找，我还有一颗苹果，和一个有些失落的思想。咬着冰凉的苹果，安慰着失落的思想。

六个小宝贝，和我朝夕相处了满满的四个月，G却因为身体的原因，所以休学了。学校通知，下周她将不再是我们班的孩子了。看着不懂事的她，却因为这件事而失去了笑声，满脸的不舍，满腔的心事，心里无比的难受。恍然间，觉得她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

这大半学期来，因为学习，我没有少惩罚她，突然她要走，我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满心的愧疚，进教室都不敢直视她没有血色的脸。我说话的语气，明显的柔软了许多，对她的微笑也明显的多了许多。自从上次她的家长来找我之后，我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会走，离开和她相处三年的小伙伴。于是，我就早早的准备，认真的练习，今天终于完成了，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了她——用毛笔写了一首诗，画了一幅竹子。诗的内容是《惜时》：三春花事好，为学须及早，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这是我给他们教的课外诗。真心的希望，她在休学期间，除了好好的治病，也能够把学习赶上来。

五

不拉灯的夜，才是真正的黑夜。

我在黑夜里，摸索着吃，摸索着写，摸索着前行，摸索着包裹我的思绪。

把它寄给星星。

然后隔着玻璃，我再数星星。

这个平安夜，无比的清静，无比的洁净。

赤心木

2014/1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