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而过》第1辑(怀古斋:青云志)
怀古斋小说
作者:张志龙
腐败的政府是最大的黑社会。中国人是最善于制造悲剧,且又最见不得喜剧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一群人。
腐敗した政府は最大の黒社会。中国人が一番得意なのは製造悲劇、そして一番望まない喜劇で他人に現れる。(即ち:人の不幸我が幸福!)
--------------引语
人这一生中,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奇怪的人与许许多多奇怪的事,事物无论巨细,无论是否完满,总归是会擦肩而过的。无论你舍不舍得,无论你是否珍惜,它们注定都会与人擦肩而过。因为上帝给予任何人享受生命的过程,都是有年限的。
有些人可能你这辈子都等不来,有些人你这辈子能轻易得到,但在死亡面前,一切都将意味着擦肩而过。
你有德高望重的地位又如何?你有累车满屋的财富又如何?当死亡降临的那一刻,这些名誉、地位、财富、爱人都将会被死神清零,留下一堆堆的白骨与这整个世界擦肩而过… …
再回首,看那些爱恨情仇、劳心捞利、攻心赚名誉,都tmd有些扯淡。
世界上只有两个地方能让人澄清心界:一个是佛道寺观,另一个便是火葬场。
人总是这样,拥有时不知道珍惜,感觉不到他/她的存在,甚至肆意挥霍他/她给予你的爱。当你与健康擦肩而过的时候,在病痛中才会懂得,做一个正常人是多么的幸福,而世人往往忽略这一点。当你与身患绝症的人真诚交谈时,你会有一种无言的幸福,这幸福中夹杂着幸运甚至还略带些幸灾乐祸,至少你活着,你才能感知到幸福。
世间多数人都将无局尽的索取、无局尽地攀比作为获得幸福的渠道。有钱的看着没钱的,因而幸灾乐祸;结过婚的笑话没结婚的,因而幸灾乐祸;略知一二笑话无知无谓者,因而幸灾乐祸。这些众生百态里,唯有将比过别人看作自己幸福的标尺。
什么叫有钱?一两万?几十万?几百万?几个亿?这玩意哪有穷尽时?欲壑难填!婚姻犹如围城,没进去的人想进去,而被围在里面的人,又想出来。故而结过婚的笑话没结婚的,其实还是没有看透婚姻本质,人到中年时,就不是笑看没结婚的人了,而是羡慕没结婚的。一个人近中年的老男人在我面前,对于我的单身而羡慕不已,至少他/她们在羡慕单身贵族没有家庭负担,有一程又一程未知的邂逅与艳遇在前面等待。只有略知一二、半懂不懂的人,才会拿自己知之甚少的知识,在无知者面前炫耀,因为他/她们不懂得什么叫“籽粒饱满的谷穗,头总是谦卑地低向养育自己的大地”。
一部电视剧《红楼梦》,让陈晓旭在全国电视观众面前沉醉了,同时她也迷醉了无数的红学爱好者。人生总是悲喜交加,犹如夏季的天,热阳过后必是狂风骤雨。在陈晓旭人生最辉煌的时刻,她被查出,患了乳腺癌。人总是在死亡将至时,才会镇静下来用心思考人生。癌的致死率相当高,在人生濒死时,陈晓旭似乎看透点红尘景象,遁入佛门,希望青灯古佛能安载今生与来世那劳累的灵魂。放却至高荣耀,濒死于佛前。宁静中凝思,宁静中离世… …
无论贫富贵贱,人生的终点都是一把火点燃的最后的激情。在火葬场中,无数人的人生在此地终结。在这里,能看到无数人的悲喜,悲是烧蚀尸体时,亲人无尽的痛苦;喜是追悼词中挥笔写就的那些光荣,永远凝结成文字,定格下来,盖棺定论,传于后世,成为传说。
火葬场,一个值得细思深究的地方。火葬场是一本书,里面写好了每个人的归宿。人生的过程,可能不尽相同,但是归宿却这样的雷同。
我,是一名遗体火化师。在郑州火葬場工作的时间不长,我每日看到那些失魂的躯壳(qiào)被烧掉,习以为常之际,便没有了恐惧,更多的是对人这一生的思考。我经手的尸体,千奇百怪、美丑不一。我感觉,在这里才是那些利益世界之人最好的归宿。
你高官得坐、骏马得骑也好,你商界精英年创百亿财富也罢!来到我们单位,无非都享受着一样的待遇,燃油浇身,火一燃,一切都化作黑烟随那蓝天青云而去。
人生最大的擦肩而过,莫过于斯,纵有万般可能,也就那样子了。人生的最后一次擦肩而过,我见过有些人是因为工作不顺跳楼而来到我这里的;我见过有些人是因为人生的幸福来得太快,忘乎所以出现意外,或者太放纵自己,纵欲过度而来到我这里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八九十岁,活到人生极致,那叫喜丧,悲中尚有些欣慰可叹,但对于那些十几岁,二十、三十几岁便过早地来我这里报到的人,便不知是喜是悲了。
前两日,在郑州的出租屋内死了一名少女,昨天下午运到了我们单位。这女子在被发现之时,下身赤裸,上身用一件冬衣盖着。齐脖的短发有些凌乱,眼圆睁着,似乎在用她最后的那一丝余光,仇恨着这整个世界。她的面皮有些红肿,脖子右侧有婴儿手掌大小的黑色胎记。这恐怕也是其外貌中,美中不足的一点。
尸体刚一运到,警察便紧跟着来了。由女警督促着化妆师,在停尸间为这个小姐,做最后的换衣、梳洗、打扮。我们单位这个女化妆师,名叫王丹,三十多岁,面貌奇丑,但却不惧尸体,多数女尸的化妆任务,都是由这个王丹接管的。
昨天黄昏时分,王丹从尸体化妆间走出,我上前问了她关于那个女子的情况,便打趣道:“那女子长得还算可以,死了挺可惜的,真可悲!有些丑八怪女人,活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死,美女却不长命,真是红颜命薄呀!”
“呦!听你这口气,还挺知道怜香惜玉的?哎!脸长得好看,并不代表着命就好呀!”王丹刁钻地说道。
“呵呵!你长得就挺安全的,最起码,不会被人中途惦记着弄死!”我紧跟着说道。
“滚!爱死哪死哪!”王丹像是生气了似得,朝我吼道。
“不开玩笑了!说说正事!这女的像是怎么死的?”我正经地问道。
“还不是被你这张臭嘴说中了,大概是被人惦记着弄死的。”王丹道。
“谋杀?”我疑问道!
这年头,别看天下太平,被人弄死的美女,送到我们这儿被烧掉的,也不在少数!
“对!被人折磨死的。我看见她的胸、背,还有那个地方有许多的伤疤!”王丹用很惊奇的眼神望着我!也许是,尸体才送来时,我没有仔细看,只顾着欣赏她的脸蛋儿了。不觉然,我发现她长的特别像我的一个同学。
“被折磨死的?谁人这么干的?太黑了!我看她的脸蛋儿,特别像我以前遇到的那个同学!”我疑惑地跟王丹说着这件蹊跷事。
“呦呦呦!真受不了!一看见美女便觉得似曾相识,你们这些不要脸的臭男人,怎么都这样?”王丹气愤地打趣道。
“真的,我看她特别像我的一个故人,只是眼睛附近的肉都浮肿发青了,不像活着的她了,但其他的一切都很像她!”我直气地说道。
“像你的故人??像谁?该不会像你的女朋友吧!”王丹打趣道。
“对!还真有点像她!不过她现在应该在成都,而不应该在郑州的呀!”我疑惑地说道。
“得了吧!瞧这种体格与装束,我猜想,这种女人应该是风月场上的货色!怎么可能是你女朋友?莫不是她被人逼良为娼,被贩到郑州卖淫来了?”王丹开玩笑地说道。
“怎么可能?她被送到这里来时,身上也没穿什么东西呀!单从打扮上,你怎么知道她是卖淫女?”我疑问道。
“得!我可没那种眼神,只不过以前遇到过妓女被杀案里的妓女,都这么个打扮!过分的浓妆,已经在告诉人们,她是妓女了。关于她的事,我还是从郑州警方嘴里知道的,再说了,她死亡的那间出租屋,本就离红灯区很近。从一些蛛丝马迹中,警方初步推断她可能是卖淫女,再看她身上的刀伤与缝合痕迹,这应该是一具被法医解剖过的女尸。”王丹故作神秘地说道。
“不管她是个什么玩意,我都想了解她,了解她是怎么死的!更何况,这女的,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止一两次了!对了!我好像在苏州与成都都见过她!这样脸型的姑娘,我印象很深!”仍然难释重负的我,便说出了我的疑惑。
“得了吧!这种小模样的女子,世界上多了去了!就拿咱殡仪馆来说,这样的无主女尸海了去了,难不成你真想把她们的身世都一一弄明白?时候不早了!都洗洗睡去吧!不跟你在这里侃大山了。”王丹将我嘲笑一番,自己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天晚上,我一直都没有睡好,因为自打见到那具女尸起,一个人便一直在我脑海中萦绕,她就像一个魔鬼,阴魂不散地跟在我的身后,若即若离,时隐时现。
我说不上来这个人现在的处境,关于她的一切,都在我大学毕业走出校门那一刻,被锁进了心灵深处。我不想提及她的官名儿,只知道她在我的温柔乡中,名字叫“三三”。
我与三三一起毕业于成都某城市管理学院。她的专业是社会公共管理,而我所学的专业,名字叫“殡葬管理”。自从2012年毕业,她便从我的生活里彻底消失了,无电话、无QQ、无工作地址、无近况悉知。
从2012年到2015年这近三年时间里,出了校门的我,从来也没有再喜欢过任何女人。也许,在我的爱情中,自始至终都有这么一个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尖下巴的女生,在占据着我的心灵。她就像一种电脑病毒,总在我的电脑开机工作时,萦绕在我4g的内存里,阴魂不散,若即若离,时隐时现。
2012年,我走出校门,并没有立即找专业对口的工作,而是断断续续地在江苏、四川等地打了两年多的短工。我见过很多的女人,我也见过很多地方特色的花,但只有在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尖下巴的女生出现时,她们才能偶尔混进我的眼眸,消散在我的脑海。我是个脸盲,只要有个女人长得像三三,我都会进前细细打量。我脸盲,但是心却不盲。
三三最后一次出现在我的梦里,是大前天夜里,那是一个很黑很黑的夜,我在成都一个莫名其妙的车站与三三深吻后,目送她上了公交车,然后,像是一阵旋风似的天旋地转,将三三吹出了我的梦,然后,我被这梦吓醒。
惊梦,我走出寝室,披着衣服,在火葬场工作车间外闲转,郑州农历十五的月色总是能朗照在心,照得人不免生出些许感慨。在成都上学,很少能看见如此大,且如此圆的月亮。回想起老子当年与三三第一次促膝畅谈,也是这么一个月夜,但如今的我,却在这种送人升天的地方,对着鬼神长叹…不知三三又会在何地?相见又是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
开篇,我说过,人生会遇到许许多多的奇怪的人与许许多多奇怪的事,这第一大奇怪的人与事,就发生在大前天夜里。也正是我被吓醒的那一夜,当天明之际,我们殡仪馆便收了这个无名女尸。
我当时极力向王丹询问关于这女尸的讯息,那是因为,尸体在被搬下运尸车时,我看到了那女尸的脸,竟然与大前夜我梦里被旋风吹走的三三的脸,惊人地相似。这张脸,对我的刺激太大了。
刚毕业,我在成都打过一段时期的短工,边打短工边借机寻找三三的下落。因为临近毕业时,学校怕随着毕业风潮的临近,进而带来一系列的分手风潮。不排除,很多大学生在大学时期恋爱,到毕业就分手了。为了减少由于这类人群在学校分手时的自杀自残现象出现,学校都会提前将实习生支出学校,这也是推脱责任的表现。
当然,三三也是在此时开始走入社会,走出我的视线的。由于脸盲,我现在只清晰地记得三三在校时的模样,那一脸婴儿肥,还有那刚毕业时,为了装成熟而剪的短发。
我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学校周围,当年那些三三最有可能出现的地方,我找了无数次,每次都在邂逅,每次都在期待,期待在下一个转角,一回头便能将她遇上。遇上那大大的眼睛,脉脉含情地看着我,高高的鼻子,让人忍不住想上前捏两下,樱桃小口上扬,诉说着旧人新遇的人世悲欢…
2012年冬季来临时,也是我将要离开成都的时节。原定计划,我将在2013年开始前往苏州打工。
2012年,成都的冬风特别的冷。走在街上让人瑟瑟发抖。下了夜班的我,从工厂的僻静处走出,走入渐渐喧嚣的街道,当我走到欧尚超市的出口时,我发现一个身姿特别像我时刻在期待的那个人。
她走在前面,而我走在她后面,像是被她发现似得,一转眼,她便甩掉了我。听着李宇春的《下个路口见》,我真还期待着,下个路口还能与她擦肩而过。如若梦想成真,我将会上前跟她打招呼。
信春哥,得永生。此话真的不假。当我走过都市的喧嚣,在城中村的拐角,在一个十分阴冷偏僻的角落张望时,她却如约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此时的她,并不像刚才那样单身行进着,而是身旁多了一个男人。那男人拉拉桑桑地,想要把那女的往一辆面包车上拉。当时的我感到十分的惊讶,并认定这不是三三,因为在我看来三三不可能在毕业三四个月后就与这等社会人扯上关系。
当我上前,想看个仔细时,那个男的狗一样地冲我喊道:“滚开!没见过小两口吵架?再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狗眼!”这厮,简直是不可理喻,看样子他像真在气头之上,也许真的是小两口闹矛盾,我真的不敢妄自猜测。
只见我望见那小两口在撕扯时,那男的拉破了那女子的上衣。她的脖颈(gěng)下似乎有一个黑呼呼的东西,当时由于灯黑眼浊,我没太看清那是什么。
只怪老子当时脸盲,我无法将现在这女子的脸与当年三三的脸进行对比。心里想着,既然现在有一个自称是她男人的男子要拉她走,如果她真是三三,都混成这样的夫妻了,我也没有必要再在中间插上一腿。更何况,我当时坚信,三三刚毕业不太可能有老公。我一定是天黑看走眼了。不过那脖颈上黑呼呼的东西,一直成为了我的一块儿心病。
我一边假装向前走着,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心,伸头往后面瞧。那男子大概有一米八几的身高,体格也还算强壮,就像北方贩运生猪的猪贩子拉生猪一样,要将那女的往面包车上拖。也正是这厮冲我狂吠时,说出这句:“滚开!没见过小两口吵架?再看?再看老子挖了你的狗眼!”当时女的的反映是惊恐,然后就冲这男的大声吼道:“爬开!哪个是你婆娘嘛!少来惹老子!神经病!”
这男的,用的是一口普通话,但不太标准,这女的用的却是四川方言,听着语调倒有点像三三的性格,我也素知四川娘们儿泼辣起来很要人老命,在我心里,觉得这种泼辣都一种味道。
看到这儿,倒使我想起我与三三在户外起冲突那一夜,我不断地向她说好话,但是她还是一味地撒泼。明明我们俩是恋人,在户外起争执时,路人非得把我看成是骚扰。我当时就认为,这场纠纷就可能是外省男人与他的四川老婆闹矛盾了,这男人要用面包车拉她回家。当时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当我离开那面包车有200米远的时候,回头望见那男的好像还制服不了这个四川女人,他好像从兜里掏出了一包棉布一样的东西,捂在女人口鼻上,不出三秒,那女人就昏过去了。然后,那个很强壮的男人就抱起这个女人上车了。
车一溜烟地从我的身边擦肩而过。我当时在想,四川老婆真要命,派车请她,都不上车,还得劳人大驾用点小诈。这个丈夫为了老婆回家也是蛮拼的。
看到这个擦肩而过的与三三长得很相像的女子有老公用面包车来接,虽然她不是很乐意上车,像是在生气,但是我心头还是有那么一股醋意的,因为人家至少知道老婆在哪,但我连对象的音讯都没有。
这件事很快随着2013年春风拂过我的脸庞,而被我遗忘。
下接《擦肩而过》第2辑:http://user.qzone.qq.com/570263078/blog/14217683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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