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桥琢苦,原来水墨清瘦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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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是辩机,谁是高阳。前生来世,要的,也不过就是那样一瞥之下的认得。--题记
  
  生苦.
  
  这个春渐深夏急着试妆的小盛之季,她的手臂被狠狠烫伤,三年抵三生的愿就此戛然而止。她知道,她只是把这个灼伤当作了不再去见他的借口,于是,见他,便仅仅是那一次,仅仅那一年。
  
  那天遇他,她才相信,每个人都有着前尘的记忆,只是,藏着引信,等待醒来的目光如烛火,探到相认的火石。她的引信,便是他的身形,走在江南的寺间,走出经堂,走在僧众之中,晨钟暮鼓是不叩星火的石,拈珠梵语是他未曾察觉的预言,所以她的践约,只是一个人的初醒。
  
  她认得他的脸,不变的前世模样。她知道他禅净的颜容后前世的表情,微笑含慈悲,阖目而淡凉。他以一个不曾抬头的侧颊轻易击碎了今生的场景,她便看到他的前生,轻纱帐底,霍霍刀下,跟年轻百般纠葛,跟年轻断然告别。他仍是那一袭前世的袈衣,走过她,毫不知情的让她成为一株怔忡目送他僧衫远去的黄梅。
  
  今生,她在他面前只余不语,前世他拂过的梅花钿已被素白湮,今生,她忘记了携带助他相认的朱砂。
  
  佛说,生苦。前世别他苦,今生见他以苦作偿,前生今世无法亲口说出的抱歉,只能化作不绝的含苦的风景。
  
  老苦.
  
  前世见他的时候,她灼灼韶光,今生见他,她依然是青葱时令。只隔了一季未见,她竟觉得老了青春的表情。若真的见他三年,那么三年后的时光里,是不是连齐眉的微笑都挂不上素颜。
  
  这样不见也好,她安慰着自己。不见,她便少了与他永远年轻的梵净之容的比对,少了恋眷江南的痴苦催苍。
  
  她便总是这样先他老去的,前生看到他袈衣从容的最后身影,那时连时光都不允许沧桑在他的脸上落笔。而他身后却留她一人老至青丝见枯如蓬草一般,他以钵捧过的桃花笑也被流年水洗得如落雨画轴,那残色连街头的叫卖都无法出口。而今生,他竟依然是前世的年纪,没有记忆的熬煮,长成江南无意于岁月的菩提。她却在他目光都触及不到的皇城脚下,将前世今生拈接,心思常跳一曲弗拉明戈,面容牵的却是沧桑的舞者。
  
  佛说,老苦。这苦便是自己急于独自尝的。前生多少泪是他看不到的,却担不起他承刀的一丝丝痛。今生,宁愿将前生的红颜媚绛唇香都抛弃,只做护他托钵而行的青石路,芒鞋之下,苦,亦是一朵无语的仰莲。
  
  病苦.
  
  病在尘世里常生。前世,她病了,因为寺间禅堂的一眼见他,因为帘下帐底他依然是初摘的青茶,因为佛前他清透的走笔经文。她病成了荒沙,埋下解脱的绿洲,阻断千年的迎娶。他们以为,当落刀将他的清笑殒去,她便会痊愈。她却依然病着,只是将自己病成了一盏墨瓷,盛着他留下的无泪无嗔,任何人看不清杯中的底色。不再有大漠黄沙,只有最后自戕的龟裂,一地碎片笑成入血的红莲。
  
  今生,她算是病了吧,不是因为他,而是那一息不拘的灶火,灼病了纤弱的手臂。从来不知道灼伤最后会落痕成花开的模样,长长阔阔的连臂枝,开一串还带药香的细碎蕊瓣。是不是她没能留住这个欲见他的春天,没能持诺以三年的默默相见抵三生不可期的轮回相遇,所以她只能留下这个据说三年才能消失的臂上春花。
  
  夏季快来的时候,她依然长袖遮臂,这病,不见他,亦不让别人见。今生,她不需要一个陌生或者貌似熟悉的问候,亦不需要一位禅师的一句慈悲。
  
  佛说,病苦。她前世的病苦最后终是全部由他来担承,他留最后一句佛语,植成了一棵树。今生她才知道,他植了一株咖啡,她的病苦便生成粒粒串串的咖啡豆,那些他永不会研饮的味道,便是她对他的不惊不扰。
  
  死苦.
  
  街边走过,偶然看到一行大大的数字“1314”,不知是谁将一生一世的愿望题在了墙绿之下,是不是墙的那头,正有一个青梅或是竹马。死终是要死去的,可是,谁也抵挡不住生的盛容,生生与时光试着做一番讨价还价。
  
  前世,还未曾等她开口,时光便夺去了他的生。他却用一个浅淡似无的笑安抚她,身无执著,禅心涅槃。可是,她放不下贪嗔,她只知道失去了他,余下的生皆是懒得讨要,她将所有生命的持护挥霍一空,只为了快一些赶去与他相逢。
  
  可是,今生的她已舍了金冠凤簪的恢宏,青草香的长发懂得将强求摆舟。用发丝作不启相认的帷幕,让已熄的前生戏码继续做他不曾忆起的无辜。独自俯仰余下的生,她还是可以坐在窗前的木椅之上,品前生相似的茶,看前生相似的阳光,过与前生不一样的风景。
  
  佛说,死苦。前生的他卧于刀下,应是至苦。面对他坦然的赴苦,她所有的苦相加也不过是穿过岁月角门的偷欢。今生,她依然看不透一天即是一年,一年即是一生,可是她守得住所有的妄言,不在他的朗然慧日里悬挂纪念板,不书写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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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别离苦.
  
  前生,是爱的吧,若不然哪里会让他甘愿从禅堂走进她设的后园,哪会让他的诵经竟掺进她的笑语声,哪会半载搁笔经文,哪会无怨屈身就刀。其实他已学会了看破,偏是她拽着他的袈衣襟倾倒红尘的流金砾石。人不可以随意犯戒,他犯了佛前戒,于是绝别作舍。她犯了不可忤逆安祥的戒,于是,加她以知苦的得。
  
  今生,羞于言爱了。若有爱,便是他在寺间扫阶洒水的万物归静。若有爱,便是佛语在前世今生轮回里于她的淘洗,让她知道爱与幸福皆是净莲,有时悄悄的望即生一池。
  
  今生的别离依然是分明的,就如她必然离开寺间,就如终究不能再看他。可是,对这样的别离生出浅喜,一如看见第一片盛开的油菜花,她不会再常行忏悔的寒里,而她亦将他放置在那样灿暖的地方,整齐了他前世微皱的礼佛衣。
  
  佛说,爱别离苦。前生为爱,他把苦统统咽下。今生,她将苦作为食粮,就着他佛前的青灯银烛下箸。丢开爱的恣意,她不动,他便不苦。
  
  怨长久苦.
  
  前生她的怨是长久的吧,从卑微呼号亦不能挽住他的袈衣破腰开始,怨得搏力破败皇权,怨得戏谑挑衅世间,且直怨到轻衣裹身无人揽,依然揣着怨许愿来生。
  
  他总淡淡,曾在短暂的前世里细细叮咛。前世的她是一朵猎猎艳帜的牡丹,以为凌驾于众尘之上,只是甘愿臣服于他的袈衣之下。他总会慢慢渡给她清莲的气息,细指给她看那一方半亩闲田陋简茅屋,那时他的手上执着不知名的野花,人如净瓶,花沁檀香。也许隔一世她才会懂,浓重的花色到底拈不出一缕檀烟。
  
  佛说,怨长久苦。若怨长久是苦,那么今生她便延续前世的怨长长久久。今生仔细搜索着怨的枯肠,怨什么呢,怨记忆来开门,怨门后仅她一人,怨江南离得远,怨她离他还是近,若这百般的怨都是苦,她宁愿坐化在这样的道场。今生再不触碰他三界外的皈依,愿他前世的身痛与心苦,清修为,一切不留,无可记忆。
  
  求不得苦.
  
  又参与了一场喜嫁的行程,总觉得姻缘是赐予而求不得。前生她向皇天后土参拜,最后还是跑到佛前豪夺了他,却是,不可能有喜嫁,不可能有祝语,还要瞒罢苍生的眼。姻缘,亦是一种戒行,她触犯了姻缘的条律,却折断的是他的法体禅生。
  
  前生有前生的锣鼓红妆,今生依然开唱,只是红盖头变成了侧颜的轻纱,牵手的喜绸化作了捧花。眉目如画的女子亦有一双纤美的素手,腕系清兰翠叶,指握一束白蕊绿缨,仙子般的纱裙作宣,亮泽的钻戒落款,幸福落笔,祝福扬墨,又一卷姻缘的丹青画成。她以旁观卷起一轴又一轴,却从不吐求。
  
  佛说,求不得苦。道出这番心思,才真正明了,佛心多情。原来,前生她竟真真误会了他的多情。有些多情,如她的前生,所有繁花枝头不过就是为了不放过有他的行程,以盛开为毒,谋杀了他的一念般若,成全了他一生的去留无意。有些多情,是他的体寂镜心,湛然的慈悲着众生的烦恼来去,其实,于他,她原与众生无异。
  
  今生,她依然是求不得,且无强求之心。便以这寂静的求不得来染苦,不论青黄,不论赤白,还他今世的因果井然有序。
  
  放不下苦.
  
  六月时,莲叶如盘铺排在池内,她便想起江南的采莲。今生甘愿做个采莲的女子,可以捧起一丛丰盈的清白,低首阖目即可浅嗅到净香一城。那些莲可送到他的寺间,可如清凉月,将净意入钵。
  
  终究是放不下的,前生当他是一代江山,而这江山即使那时破碎,依然成为今生的溪声壑色。前生的经文曾如倚天长剑,杀伐她三千缠约,前生的刑刀一如红炉,洇上他的血销烁她筑的禁城。今生才明白,前世她以怎样滂沱的任性淹没了他。
  
  终究是放不下的,今生的回眸一次次如金叮当,脆响响地落入江南的寺坛。若心念可成布施,她愿这样一次次攀缘,前生的虚妄缠缚让她以三生不见的法号来度化。放不下,是不让他看到的契证。
  
  佛说,放不下苦,她竟以欢喜来求得这般的苦。认真而不允遗漏地捡拾前生的纤毫,她情愿陷入放不下的巢窟。前生他为拦腰而断痛忍无声,今生她愿困在放不下的累劫中,世世苦修。
  
  她却永远不会知道,江南山寺的某一个夜里,他执着灯立于佛前,声若萤飞,诉予佛祖听:佛祖谅我,那个女子依然能一眼认得,她的名,曾呼高阳。佛祖亦知晓,他曾以坛水在青石上作画,画中女子,衣如牡丹,颜若清莲。作者:书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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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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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t=#993366,2,宋体]人生有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恚、求不得。[/f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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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来到了你的小屋,呵呵很漂亮 在此祝你开心每一天!快乐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