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印象 9个

个人日记


在塔克拉玛干

两个男人的对决,在昆仑和天山之间,
大漠孤烟,百万军团以沙盘推演,
风撑开庞大的胃,
撕碎城堡,树木和远古村落,
炼狱的沙子们,
不问方向,不分男女,它们揭竿而起,
在海市蜃楼的途中全部疯掉,
柽柳、蒺藜、硝石灌,可用的棋子越来越少,
群鸟惊飞,云雨封杀,
众生抬着一个私有化王朝,
向南推进一百公里,整整脱水了近一千年。



生命禁区

这些尖锐之物风中完成漂亮的冲刺,
刚好落在金黄的粮仓里,
唱着尊贵的赞美诗,眼看着要发芽,
如此柔软如此有修持

大漠睡着了,妊辰纹蔓延在饱满蓬松的沙丘上,
除了起伏的疼痛,还握着欢愉。

诸神不在这里落脚,
风在低吼,盖不住骆驼刺婴儿般响亮的哭声。




驼队

古道苍莽,驼队从弯曲的地平线上浮出来,
我就是领头的那只,它们行走在我的脚印里,
驮着疲惫,光阴和大片的湖水,
最末的一个小黑点,被一粒沙子踩住,
我去过的地方,草木一夜之间全部逃走了,
航程里,没有灯塔,不需要识时务,
向前一步就有路,整个天空都跟着移动。
站在高处的沙丘上,
透过驼峰,我仿佛看到沙漠中,
淌出一段年轻的河流,
能穿过沙漠的人,不难丈量地球的长度和宽度。




红柳包

一千万只蝴蝶,从空中败下阵来,
借上帝之手,制造潮汛,
叠加的想法在沙垄上,涌起神秘波纹。

沙丘堆得再高,也不过是沙漠移动的临时建筑,
金字塔比考古的人更年轻。

而红柳包钉子一样,不曾挪动一步,
它半跪着,
紧紧摁住身下深不可测的水声。




和沙漠互访


这几年,沙漠一直在我身体里,
从潜伏到铺开,沙化的部分明显有席卷之势,
塔克拉玛干像极了多年的老朋友,
听话、等着超度的沙子,多得数也数不过来,
这些土著居民,未必就是悲剧素材
它们在沙画上制造惊喜,
让我找到存在感,
心情好的时候,也遇上绿洲,
那啃不完的骆驼刺,稍不留神就长出来,
仿佛心里取出的寺庙,
总有一些小感动,干渴的沙子道尽人间是非,
每次都准确在我的眼睛里找到水源。




经验之外



说起辽阔,一粒沙子就已足够,
像手心里的一滴水,
可以宠爱、掌控。心藏大海的人,
在岸边借几盏渔火抒情
把脉,而预料之外
沙尘暴无限放大的力量,
唯有狂风才能捆绑,狂风才能解开,
也唯有骆驼,才能在漠中从容走出来,
驼峰稳稳驼着夕阳,让沙漠显得渺小,
它在经验之外,也不习惯穿鞋。


    胡杨


来了就不算迟到,
淬火的沙子热情迎上来,
钻进头发、耳朵、脖子,甚至闯进心里,
时而会遇上一些植物,
像天上掉下的星星,怎么也踩不灭,
又仿佛情深的标点,连骆驼经过时也要停下来,
尤其是胡杨,大漠深处,
最霸气的主持人,散发出嘹亮的金黄色,
一千年不死,一千年不腐,
粗粝龟裂的串场词,救活了整个沙漠,
即使跪着,也要比真人大一点。




沙化的世界
 

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为绿色准备的,
城市,森林,部落,像沙漠端出的盆景,
隐身在飘忽不定的雾霭中,
沙尘暴随时会有,
迷途的河流,故意陷落江南的圈套,
被雨水遗忘的版图上,
银沙刺眼,人心比沙粒还小,
虚弱,焦虑,肆虐,
荒漠满脸皱纹,比荒漠更老的是骆驼,
驼声延伸在古道上,
用信念和热爱,找回失落的丝绸。 


 
沙子的摇摆

骨头敲碎,赤裸裸交出自己,
炼丹炉里打滚的沙子们,抖开鬃毛,
遵从风的指引,
掏出火,史诗般飞过沙丘,
在架子鼓上体验撞击,
一堆沙子,多么相似的一群人,
高处的怒吼,压在低处的哑口无言,
都逃不出吹散的命运,
而大漠荒凉,制造出内心的非凡,
谁也拿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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