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茶与老友

个人日记

       前一段,老友打泸州寄来一坛酒和一包茶。泸州酒声名在外,无需赘言。抗战时期,文人笔记里面多有记载。那些南下的学人,自持有些酒量,个个号称“有量”,一时间,王有量、李有量、张有量、陈友谅......满大街游走。可惜酒是金贵物资,即便你有量,也很难觅得。于是乎,这帮人常常舀二斤地瓜烧就煮花生,吃成关二爷模样。至于泸州老酒,那算得奢侈品。泸州某人,携老酒一坛,去重庆访友,遇见这帮有量。依旧是煮花生,一坛腾空,撩翻一堆有量。更有甚者,二三日方才醒来。事后方知,那是人家埋在地里多年的“母酒”。
      茶是凤雨,烟雨之地,能出好茶。此茶细如发丝,出在清明前后,故名。或为“凤羽”?不得而知。于玻璃杯中沏此茶, 一丝一毫慢慢充盈,水渐碧,那一缕芬芳便是春滋味。天地万物,必然应对,新茶老友两相宜。窃认为,茶以新为上。茶之一物,表领春天,若非储运不便,应以新为贵。一杯在手,莹绿养眼,清香养心,兼得山野之趣味,非茶不能。
       蜀人吃茶,第一要务要服得住水。此“服”,便是要水服气,三五道水过后,依旧能吃出茶味道来。 一些老茶客,一早便去茶馆,其间早餐午餐也泡在其中。那茶叶要是服不住水,面色也十分难看。“王二爷,天都黑了。”茶倌摇醒,王二爷睡眼惺忪,略略晃动,听得竹椅关节吱嘎作响,慢慢趁起身来,再吃一口茶下去,道一声:“走喽。”那边茶倌说一声:“慢走,明天早请。”......这等茶客于今也不多见。那年头,水需是井水。置三口大缸,一层层垒放,上面两口底部锯一孔,安上竹管,缸中放入江石,将水倾注其间,任其慢慢引流下来,如此这般,谋它个山泉意味。而今弄一罐矿泉水,找一把电茶壶,给你烧茶,差了许多意味。
       蜀人好花茶,需盖碗泡来。底座曰“茶船子”,料想那 清江之上,载一碗香茶与你,自有一分诗意。注水之后,需静候片刻,方才伸手取开盖碗,三根指头轻拈,拨动茶水,轻吹一口,如此三回,有个名目唤作“三吹三浪”。此时节,茶色上来,茶香四溢,温度得宜,呷一口于舌尖,尽得其味。这一切或许与当年船帮有关联,蜀人多袍哥,依照码头来分地界,即便一双筷子,也唤作“蒿杆”。(蒿杆,撑船用的长竹竿。)旧时袍哥,也多在茶馆走动。江湖人自有江湖规矩,他外来客,有求于本地方,自会去茶馆,要一碗茶,另要一壶,将壶嘴对准茶碗。懂“板眼”的,一看便明白,自会知会于他。此谓之“茶碗阵”,旧书中写得粗率,未尽其详。其间很多组合,不复见。
        公家场合,吃茶也就解渴。 昔年某人,一到单位,赶紧烧水,冲泡一杯,满握在手,“咕嘟嘟......”喝他几口。多看他几眼,终究没能看出牛角来,料想那铁扇公主早上不烧茶。日本人于唐宋年间学得茶道,经千利休弘扬,风靡于诸侯武士间。然其繁缛得紧。动辄需山水佳处,弄一茶室,窄逼得紧,供人静候其间。待其点好茶,方才唤你过去,吃一小口,赞颂一番......我辈俗人,断然受不了这份折腾。他有他的好,与静中寻道,窄中守礼。天地之间,气合绝佳。一茶一座,听尘音喧嚣,伴清风游走,任时光荏苒。如此气场之中,侬便是陆地神仙。
        有句话讲:1G的脑壳,装不下2G的烦恼。得闲,与老友二三,泡一碗茶,可以清心也。至于那2G 的烦恼,不必在意。


文章评论

~V~三十七里

我辈吃茶只能用:牛饮。。形容 赶上那大夏天的,在屋外野够了,回家看见大碗茶 咕咚咕咚,那爽快

美丽

好 更兼煮水闲话 如茶清芬

秋思

我觉得应该是凤羽,安吉白茶里有龙型茶和羽型茶,想来凤羽,也是尊茶型而命名的

清风徐来

好,伴清风游走,听老风神侃。。。[em]e113[/em]